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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朵篇 :吾皇英明

2024-08-16 13:48:24 作者: 淺淺的心
  回到家,謝仲靜靜站在院中,靜靜望著天空,不知是在想事,還是在發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sto55.COM

  謝齊站在謝仲身後,心裡沉重難安。

  曾經的一些事,謝仲沒瞞著謝齊,在他懂事的時候就把那些事都告訴他了。

  「齊兒,記著,你要儘早學會養活自己,學會獨自生活。因為,每一天都有可能是父親被行刑的日子。」

  「齊兒,等事情都結束了再娶妻生子吧!不然,若被降罪的不止是我,還累及到你。到時,你的妻兒該怎麼辦?我們就不要再拖累無辜之人了。」

  所以,謝齊至今都已十九了,卻還沒有成家。就為了等待帝王發落的這一天。

  「齊兒。」

  「父親。」

  謝仲轉身,看著謝齊,眸色厚重,「該說的我都跟你說過了,今天就不再重複了。以後,你好好的過日子。」

  看今天雲帝只宣他入宮,而未曾提及謝齊。想來,謝齊應該不會被降罪。這讓謝仲放下來心裡最重的一塊大石。

  在那時候,謝齊還是一個將出生的嬰孩,什麼都不曾參與。如果因為他這個做父親的無法活命……他罪孽深重。

  謝齊聽了,心情沉重,壓抑。

  一生為民,不走仕途,不涉朝堂,不言君王,不念過往。所謂的好好過日子,就是這些。

  謝齊願意一生碌碌無為,將自己活成一個平庸的人。但,這樣眼睜睜看著父親,明知可能會死,還去送死。這種無能為力……壓的他心口喘不過氣。

  「父親,也許皇上並沒要……」

  「只言己過,不言君王。」說著,抬手拍拍謝齊的肩膀,「你去歇著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謝齊聽了,嘴巴動了動,最終沒再說什麼,抬腳走進屋內,坐在門口靜靜望著謝仲。

  謝仲在院中的搖椅上坐下,緩緩閉上眼睛,謝齊想說什麼,他心裡清楚。只是,犯了錯,就要認,不能要求別人來包容,不能無理的苛求別人免你過錯。特別,那個人還是君王,還是雲帝……

  強勢,霸道,野心勃勃,這是先帝雲壑。

  而相比先帝的霸權作風,雲帝的不露聲色,才更令人畏懼。

  英明睿智,勤政愛民,仁君仁心!

  想到百姓提及雲帝時,一臉讚嘆的表情。謝仲不由想到十多年前在陵城的那一幕……

  那年,雲帝尚且年幼,還是一六歲孩童。當時也因有凜護衛守在他身邊,才讓謝仲猜到了他的身份。不然,他也不會想到,那個穿著如尋常孩子一樣,在麵館吃麵的孩子竟會是湛王的兒子。

  湛王的兒子,生來就無比嬌貴的人,坐在嘈雜的麵館,吃著粗茶淡飯,神色那樣如常,一點兒嬌氣不見。

  天生的尊貴,註定的不凡。

  這就是謝仲當時的感覺。而隨後發生的事,讓謝仲對雲帝的感覺很複雜。

  京城大動亂之後,湛王妃之父容琪被遠遠發配到了陵城。

  陵城,遠離京城,靠近邊境,是最常發生躁亂的地界。被發配到這種地方,不用想,容琪的日子自然是不太好過。再加上,他在陵城又生了一個不成器的兒子,取名容祥,喻意倒是吉祥,而事實上卻是截然想法。

  賭性成癮,打架生事,妥妥一個紈絝子弟。

  「我告訴你們,我可是湛王妃的弟弟,你們這群賤民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就讓湛王妃誅了你們九族。」賭場門口,賭輸不認,大聲叫器,無比囂張。

  容祥借著湛王妃的名頭,在外橫行生事,已經不是第一次。只是,那次剛好被雲帝聽在了耳里,看到了眼裡。

  謝仲當時本以為,雲帝就是不令凜護衛當場弄死他,也定會狠狠發作一番。結果……

  他看到雲帝讓凜護衛拿了十多個金元寶給容祥。而在容祥拿著金元寶歡天喜地的離開後,凜護衛對著圍觀的百姓,淡淡的說了一句,「湛王妃只有一個哥,沒有弟弟。剛才那元寶,只是還他的。」

  之後,雲帝離開。

  而得了十多個金元寶的容家……

  他不是湛王妃的弟弟。

  他家有好多金元寶。

  都說錢財不外露,而容家有金元寶卻是滿城皆知。如此……


  因為容祥往日作風,讓那些對他不滿的,再加上見財起意的,從那時開始容家再沒安生過。

  每天晚上都過的提心弔膽。

  「我真的是湛王妃的弟弟。」

  「我家真的沒有金元寶了,元寶當晚就被人偷走了……」

  容祥這話對人喊了無數遍。但,沒人相信。

  不過,謝仲卻覺得容祥說的應該都是真的。首先,他確實是湛王妃的弟弟沒錯,只是不被湛王妃承認罷了。還有……元寶當晚就被人偷走,十有也是真。而偷走元寶的不是別人極有可能就是雲帝。

  拿元寶出來只是為了讓你不得安生,可沒想過會給你。

  比起直接的收拾容家,這樣鈍刀子割肉才是最折磨人。

  那時他才六歲,城府已那麼深,何況是現在。

  雲帝——或是歷來君王中,最深不可測,也最可怕的一個。

  這樣的君王,他若向安,天下興;他若向戰,天下亂。

  翌日

  早朝

  雲帝坐在寶座上,靜聽百官奏稟。

  「劉大人,關於楊虎在辦案過程中,對嫌犯大打出手,致使嫌犯身受重傷,性命堪憂一個事。你在事後,對他是不是判的太輕了些?」御史趙德勝看著劉正道,「劉大人,我們都知楊虎是你身邊得力幹將。但,就是這樣你才更應該嚴肅對待,不能因為私情而罔顧了律法。」

  這話,就差直白的說劉正徇私舞弊了。

  劉正聽了,神色淡淡,「那以趙大人之見,該怎麼懲治楊虎才算是公平,公正呢?」

  趙德勝面無表情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趙大人你身為刑部尚書應該最清楚這一點兒才對。」

  殺人償命?那人現在可還沒死。

  劉正心裡冷笑一聲。

  打家劫舍,姦污少女,殺害弱童,叫器官府!對著這麼一個惡人,劉正剁了他的心都有,只是當時他忍住了,而楊虎沒有,一時暴怒,出手把人傷了。

  要說這麼一個惡徒,別說傷了他,就是弄死他,那也是他罪有應得,替天行道,沒人會說什麼。然,這次偏不行。因為這人身份有些特殊,他是完顏千染收養的義子!

  完顏千染——前古都公主,湛王爺姨母,也是跟湛王妃親近之人。論輩分,當今聖上還要喚她一聲姨奶奶。

  現在完顏千染在白雲寺寺齋戒,人不在京城。對於義子完顏明重傷的事還不知道。等她回京知曉了,不知道將是什麼反應。

  平日裡完顏千染深居簡出,極少問事。對於完顏明的所作所為知道多少,劉正不清楚。不過,就算完顏千染都知道了又如何?若是她在這個時候強勢護短。那……

  皇上怕是也不好做,而他這個刑部尚書位置坐了二十多年的人,仕途怕是也到頭了。

  現在,趙德勝為完顏明銘不平,也不過因為他身份的特殊性吧!藉此抓他辮子,讓他吃不了兜著走。說到底,也不過是私心作祟,誰讓他曾經也為難過趙家呢!

  劉正冷哼一聲,對著雲帝跪下,「皇上,楊虎傷人絕非有意,而是事出有因,請皇上明察。」

  「劉大人,你這是公然袒護。」

  「我要是真袒護,楊虎這個時候就不會被關押。」

  「這麼說,劉大人是承認自己有包庇之心了?」

  「我承認個屁!」

  粗話禿嚕而出,趙德勝臉色難看,「劉大人也是讀書之人,怎可滿口污言穢語?」

  劉正抿嘴,叩首,「臣失儀,請皇上責罰。」

  雲帝壓下嘴角一閃而過的笑意,淡淡開口,「此事稍後再議。今天朕有別的事要跟眾卿商討!」

  百官聽言,立馬收起剛才看熱鬧的心思,肅穆以待。

  「曹嚴,宣人進來。」

  「是!」浮塵揮過,喊,「皇上有令,宣人進殿。」

  隨著高聲傳召聲,百官一直轉頭,往殿門口望去。少時,一個人走來。

  待走進,待看清……

  心口均是一跳,神色各異,意外,驚疑,有所思。

  「罪臣謝仲,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萬歲。」


  謝仲,竟然是他。還有,罪臣?!

  謝仲這自稱,是來請罪嗎?

  看到謝仲,不由想到二十多年前舊事。身為顧盛得力幹將,謝仲竟沒被處置,這已是讓人有些意外。縱然他最後斬殺顧盛有功,但這不足以抹去他犯下的錯。

  之前捨命護顧盛,那一舉,已是坐實了他的不忠心。這樣的人,朝廷難容。

  看著謝仲,雲帝靜默。

  曹嚴走下來,雙手端著一個木檀木盒,走到謝仲跟前,雙手遞給他,「謝大人。」

  謝仲看著眼前盒子,伸手接下。

  看著那盒子,百官有所思,裡面會是什麼呢?鶴頂紅還是匕首?

  在百官沉思間,雲帝起身,緩步走下來,站在大殿中央,看著百官,開口,「身為君王,朕期望能為安王朝的百姓建造一個太平盛世,才不負百姓愛戴。但,這並不容易。要君臣一心,朝廷才能安定;需邊境安穩,百姓才能安樂;萬民安居樂業,眾卿心懷天下,是朕的期望。」

  「而這其中,邊境的穩定,關係江山社稷,鎮守邊境不容有失,朕希望有一員悍將能為朕守好它。」雲帝說著,伸手打開曹嚴手裡的盒子。

  盒子打開,看清裡面所裝之物,百官心頭猛的一跳。

  雲帝拿出,遞於謝仲面前,「謝仲,為朕守國門,你可願意嗎?」

  聞言,謝仲眼眸緊縮,抬頭,再看雲帝手中物,心口微顫。

  百官驚駭!

  林家

  「老爺,你這是……」林夫人看著連酒盅都不用,直接對著酒壺喝的林海,心裡不安,「老爺,沒出什麼事兒吧?」

  林海搖頭,「沒事兒,我就是高興,高興!」

  聽到他說沒事兒,林夫人鬆了口氣,隨著是好奇,「什麼事這麼高興?」

  林海又灌一口酒,看著林夫人道,「安王朝百萬雄兵的統帥,今天早朝定了。」

  林夫人聽言,不由來了精神,「是誰?」

  孫家?蔣家?或是……

  武將人家,林夫人快速在腦子裡過一遍。

  「是謝仲。」

  聞言,林夫人一震,神色不定,「謝,謝仲?難道是……」

  「沒錯,就是他!」

  曾經顧盛旗下的一名勇將。因沒那個沒那個顧盛被貶,以戴罪之身在京城十多年,就為等皇上一句話,一道聖旨。

  明明有太多的機會可以逃離,可他偏固執的留在這兒,期間謝仲也離開過,但從未久離,短離既歸,繼續那麼等著,等著皇上發落。

  這一等,就是近二十年。

  二十年,很多人都已將他遺忘。只有他自己還在固執的堅持著。那執著,太多人不懂。可林海懂,軍令如山,身為將必遵從。那是謝仲已滲到骨子裡的東西。

  「沒想到竟會是他。」林夫人呢喃。

  「就該是他!」

  鎮守邊境,沒有誰比謝仲更合適。

  想到大殿上,雲帝將謝仲扶起的那一幕,林海心潮起伏,「吾皇英明!」

  不為霸權君王,知人善用,知人敢用。記得你的功與過,有才能者不會被埋沒,犯了錯也不會輕易被饒過。賞與罰,都是你應得。

  雲帝身為君王,能記得謝仲,能包容他曾經犯下的錯,還能再次封他為將帥,這胸襟,這智謀……

  他為君,民之幸!

  安王朝百年盛世,已可預見。

  皇宮御書房

  「臣叩見皇上。」劉正跪在雲帝跟前,「皇上,關於楊虎,臣有話要稟。」

  「嗯。」

  「皇上,楊虎出手傷人,確實又有罪,但他罪不至死,請皇上開恩,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留他一命。」劉正叩首,懇求。

  雲帝聽了,轉頭看一眼曹嚴。

  曹嚴即刻上前,稟報導,「回皇上,人已經帶來了。」

  「帶他去御花園。」雲帝起身,往外走去。

  曹嚴快步跟上。

  一護衛上前,走到劉正跟前,「劉大人,請。」


  雖是冬天,可御花園內依舊是花團錦簇,不見一絲摔落痕跡。

  一人臉色蒼白的坐在軟椅上,看到雲帝,強撐著站起,跪地,「民叩見皇上,吾皇萬歲。」

  「平身,賜坐。」

  「謝皇上。」完顏明坐下。

  雲帝開口,「身體怎麼樣?好些了嗎?」

  「謝皇上掛懷,民已經好多了。咳咳……」說著,視線掃過劉正,掩唇猛咳。

  劉正抿嘴,垂首,一言不發。

  「這次的事,劉大人已向朕稟報過了。現在,你有什麼想對朕說的嗎?」

  完顏明聽言,忙道,「皇上,民真的沒有強迫那女子更沒有殺害她,是她想引誘我,看我不上鉤,一時惱羞成怒撞牆才死的。還有那個嬰孩兒,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請皇上明察呀!」說著,跪倒在地,一臉冤屈。

  「原來是這樣嗎?」

  「皇上,民絕對不會做讓母親不高興的事的。」

  聽他提及完顏千染,劉正心沉了沉。

  完顏千染在湛王和湛王妃面前是不同的,而在雲帝這裡也是一樣吧!

  雲帝聽了,拿起手邊茶壺,親斟一杯水,遞給完顏明,「先喝口水,慢慢說。」

  「謝皇上。」完顏明接過,一口喝掉,餘光掃過劉正,漫過一抹得意。

  哼!不過一個刑部尚書,竟然也敢跟他過不去,實在是不知所……

  啪!

  「呃……」

  一聲異樣的低吟,一道瓷器破碎的聲音。入耳,劉正本能抬頭,隨著麵皮一緊……

  手捂咽喉,眼眸瞪大,驚駭不定,「皇上……」話沒說完,人驟然倒下,抽搐,靜止。

  「埋了。」

  「是!」

  雲帝起身離開,劉正望著地上的屍體,心頭髮麻。

  凜一走到劉正跟前,「劉大人,你身為刑部大人,懲治惡徒從來不會有錯。只是這次,你沒做好。讓自己的人進了牢房,惡徒卻還在逍遙。讓皇上出手,更是你的失職。」

  劉正頷首,肅穆道,「凜護衛您說的沒錯,是我沒做好,是我該強硬的時候懦弱了。」

  「所以,劉大人也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吧!等過後再向皇上請罪。」

  「是。」

  雲帝走出御花園,看到一人站在亭里,目不轉睛的望著池塘。

  看清人,雲帝抬腳走過去,剛走近……

  啪!

  水花濺起,魚兒躍出水面,眼前人驟然伸手。

  快,准,狠,還穩!

  看著穩穩被糰子抓在手裡的魚,還有糰子看著魚咽了一下口水的動作,雲帝挑眉。

  她想把他養大的魚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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