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開始,邊境之城的人更忙了。
小領主連夜趕製了月度計劃,把各項任務分配給所有人,並由老波爾格負責協調各項任務的進度,確保不會延後,只會超前。
赫拉睡了一個很飽的晚覺,起床後在宅邸逛了一圈,發現除了幾個僕人,其他人竟然都不在!
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錯覺。
好在菲墨讓人留下的早餐味道不錯,可以讓她稍稍釋懷。
「明明只是塊指甲蓋那么小點的領土,哪有那麼多要忙的……」
赫拉一邊鬱悶,一邊吃小蛋撻。
這種蛋撻非常迷你,一口一個,外酥里嫩,蛋奶味十足!
吃完早飯,赫拉的心情也好轉不少,決定屈尊降貴去看看菲墨到底在忙什麼。
*****
中心大樓的軟體設備安裝項目太多太雜,菲墨有些頭大。
巴頓老大手底下的一個學徒工,在安裝換氣扇的時候,誤拆了附近照明用的能源管道,又和另一條製冷的壓縮管道連接上了。
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管道。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個學徒工也是個人才。
他羞愧得要命,本來就工期緊迫,結果還給領主大人添了麻煩。
菲墨沒多說什麼。按照先前制定的人員獎懲細則,他會被扣錢,希望他能長這個教訓,做事細心點。
不過也就此看出他在裝卸方面的能力,菲墨又多給他安排了這方面的事情。
學徒工喜出望外,扣錢什麼的都擋不住被領主大人賞識的喜悅!
別說多做幾件事,就是再來幾十件都行!
處理完這件事,菲墨再次感嘆,如果能有個擅長製造的手工大師就好了,她能輕鬆不少。
這時,身後傳來高跟鞋踩在水泥板上的聲音。
不用回頭都知道是她那個挑剔的姐姐。
赫拉皺眉扇扇鼻尖的空氣,「這房子什麼味道,不像泥巴砌的,悶得慌。」
菲墨拖長了調子:「赫拉,你怎麼這麼閒?能去別的地方玩嗎?我實在沒有時間陪你。」
赫拉不高興道:「我又不是專程來找你的好吧!我只是路過,這棟奇怪的房子比中央主城的長老議會廳還要大,我好奇不行嗎?」
「行行,您說什麼都行。」菲墨敷衍道。
她還要改良一下能源管道的輸送魔法陣,以防再次發生這種事情。
赫拉見她又不理自己了,手放到就近的承重水泥柱上,猛錘了一下。
結果發現手感不對。
這裡的建築材料絕對是她沒見過的。
赫拉用自己的尖指甲劃了一丁點牆灰下來,放在鼻尖嗅了嗅。
「生石灰?鐵、煤、黏土的味道。」
菲墨刷一下轉頭看向她。
赫拉頓時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炸毛,「幹嘛!我又沒妨礙到你!」
菲墨放下手裡的事情,走過來,「你知道水泥的原材料?」
赫拉拍拍手上的灰,淡然移開目光,「不知道,隨口說的。」
菲墨轉念一想。赫拉是魔女學院眾多尖子生之一,有玫瑰魔女之稱,所有事情都追究奢華,怎麼可能對土木建築這些事情感興趣。
是她忙昏頭了。
於是菲墨轉頭繼續工作。
又被無視了。
赫拉微微撇下嘴角。
她也沒馬上離開,反而站在一邊看菲墨工作。
能源管道的主管道,一頭連接地下供能室,一頭連接所有樓層,在頂樓封口。
管道材質是樹膠,一種含有少許元素力量的古老樹種產生的白膠。
需要改良的就是刻在管道連接口的魔法陣。
菲墨專心研究。
「你不是沒通過魔女測試嗎?怎麼還會製作魔法陣?」
赫拉的問話總是帶有尖銳的語調,就像玫瑰總是帶刺。
菲墨敷衍道:「沒通過不代表我完全不會使用魔法。」
赫拉看了一會兒,然後忽然念咒,空中嘭到一聲掉出一塊巴掌大小的木塊。
她藉助小木塊,丟給菲墨,「拿去試試,安在你的魔法陣上。」
菲墨疑惑的接住。
小木塊看起來平凡無奇,但手摸到它的時候,卻能感應到上面雕刻的細微陣紋。
「這是……」
「魔法陣加固器。」
赫拉把手抱在胸前。
菲墨將小木塊放到能源管道的藉口上,往裡面注入少許魔力,它竟然自動變形成一個環扣,緊緊扣住接口。
菲墨實打實的驚訝了,暗紅的眼瞳都微微睜大。
赫拉勾起嘴角,「小東西而已。」
菲墨高興道:「你在哪買的?還有嗎?能告訴我誰做的嗎,我想認識一下製作者!」
不知道哪句話又惹到了赫拉,她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菲墨深知她的難相處,既然不願說,也沒再問,研究起這個小木塊。
赫拉等了許久,也沒再等到她的發問。
恨鐵不成鋼的說:「你誠心就這麼一點?你難道就不想知道誰做的這個嗎?!」
菲墨聳肩,「你不願說,我還逼你不成?」
赫拉磨磨後牙槽,「就不能是我做的這個東西嗎?!一個小東西,一杯茶喝完的時間我就隨手做出來了!」
菲墨這回是真震驚,「你還會做手工?」
「可你不是玫瑰魔女嗎?擅長華麗的攻擊魔法?」
她以為在使用魔法攻擊之後,滿天飄花瓣,完美落幕,就是她這個姐姐最大的追求了。
沒想到製作的小玩意兒意外的樸素實用……
赫拉見她是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稱作「玫瑰魔女」,心裡的火氣噌噌往外冒。
「什麼玫瑰魔女,完全是因為我愛喝玫瑰花茶!跟我的魔法沒有一點關係!」
「還有。」赫拉提高音量道:「你難道忘了,我們克勞斯頓家族的家徽是什麼了嗎?」
菲墨頓了兩秒才說:「劍與玫瑰。」
準確來說,她們的家徽是一柄纏繞著玫瑰花藤的長劍,象徵力量與尊貴。
赫拉:「沒錯,玫瑰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花,所以,我和華麗魔法沒有一點關係!」
經過她的提醒,菲墨倒是忽然想起一些被她遺忘的細節。
難怪在小的時候,有一次,她無意中看到赫拉在擺弄一個白色的很像石膏的東西。
克勞斯頓家族的家教非常嚴格,不能做不符合身份教養的事情。
赫拉做的那個東西就被人發現了,他們要毀掉那個東西,並且要懲罰她,當時她都嚇哭了。
這還是小菲墨第一次見她哭。
赫拉向她投去求助的眼神。
小菲墨的臉上沒有多餘表情,和其他哥哥姐姐們一樣冷漠。
就在赫拉以為她也要袖手旁觀的時候。
小菲墨開口了,她說:「她不是在種花嗎?為什麼要砸掉她的白色花盆?那些玫瑰幼苗再不種就要枯萎了吧。」
家族裡的人一聽,在那東西和赫拉之間看了一個來回,問赫拉:「她說的是真的?這只是個花盆?」
赫拉滿臉淚水,緩緩低下頭,「……是的。」
當時,菲墨真的以為那只是一個花盆。
或許並不止一個花盆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