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矛盾,活下去(求追讀啦)
大巴從山坡駛下,車內的氣氛卻有些沉默。
到達了山角下,大巴開始緩緩前進,鞠川靜香皺著眉正趴在方向盤上,目不轉睛地數著前方的路口。
「一…二……三…石井同學!你看是這裡嗎?」
大巴在一條巷口停下,一旁是一棟看上去有些年代的一戶建。
石井和抿著嘴看著眼前的房屋,緊張地點了點頭。
不遠處就是家門,他心底卻反而浮現出一絲惶恐,一股莫名的恐懼和揪心攥住了他的心臟,讓他無法呼吸。
街道不遠處,零星幾頭喪屍被大巴的引擎聲吸引,搖搖晃晃地踉蹌走來。
按下按鈕打開車門,鞠川靜香轉動鑰匙將發動機關閉,緊接著鬆了口氣似的,疲憊地伸了個懶腰,若無旁人地發出一聲誘人的呻吟:
「嗯~」
一旁,石井和深吸了口氣,鬆開了手中的輸液架,強壓下心底的不安和惶恐,就要抬腿走下車。
「石井,把武器帶上。」
柳源生平靜的聲音忽然從身後響起。
石井和一愣,眼神顫了顫,嘴唇抿了起來,似乎在強忍著內心的情緒,伸手顫抖地握住了那杆從學園用到現在的輸液架。
沒有多說,石井和低頭走下了大巴。
目送著石井和遠去的身影,毒島冴子默默收回了目光,接著便將目光轉向了身旁低頭摩挲著刀柄的柳源生:
「源生,難道石井的父母已經……」
「你看石井家二樓的窗戶,右下角那塊區域,那裡有一片血漬。」
柳源生複雜地看了眼石井和離開的背影,淡淡地開口道。
毒島冴子目光一動,透過車窗,她看到了這棟一戶建二樓靠街一側的房間,室內的景象被一面灰色的窗簾遮擋了大半,只留下半扇窗大小的空間隱約看到室內昏暗的景象。
柳源生所說的血漬並不明顯,陰暗的光線下,柳源生所說的那塊血漬更類似於一片黑色的污漬,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那是一片血水濺射的痕跡。
意識到這點毒島冴子瞳孔一縮,石井的父母,恐怕……
「就連我都注意到的事,那在這裡生活了十八年的石井不會注意不到。他只是不願意相信,他想去證明…通過不帶武器去證明自己的妄想。
與其說是我提醒了他,不如說是給他一個活下去的選擇,選擇與否還在於他自己。」柳源生平靜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
看著柳源生平靜的眼神,毒島冴子抿了抿唇角,伸手握住了柳源生的掌心,輕聲道:
「那我們就在這裡等三十分鐘。」
兩人說話間,車廂後傳來一陣騷動,接著,幾名學生局促不安地走上前來到了柳源生跟前。
「柳…柳源大哥,我們的家就在附近,想…想下車……」
柳源生只是隨意點了點頭,但已經有人出頭,索性直接把話講明白,便平靜地看向了身後:
「想下車的我不攔你們,到達目的地之前,想走就走,但別指望我會停車等伱們,也就是說,下了車別想再上來,清楚了嗎?」
車內的氣氛肉眼可見地一沉,剛看著那三人如此輕易就能下車的躁動心思,頓時靜了下來。
因為只有沒有後果的時候,才會毫無顧忌,有了後果,這些人才會權衡。
先前由於高城沙耶的緣故,隊裡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坐在走道邊的小室孝想調節氛圍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他看了看柳源生,接著將目光看向了一旁明顯還生著悶氣的高城沙耶,低聲道:
「高城,別生氣了,好歹是柳源大哥救了我們的命。」
「嘁!誰要他救啊!」
高城沙耶不屑地撇過頭,越想越氣。
「明明就是個只那人!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
氣氛霎時一滯。
柳源生目光一寒,倏然看向了高城沙耶。
小室孝頓時轉頭陪笑道:
「柳源大哥,高城只是性格上有些彆扭,但她本質並不壞,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話音剛落,柳源生還沒說話,高城沙耶氣的直接站起身,什麼話?她還有錯?!
「喂!孝!你說誰性格彆扭!本小姐性格根本就沒問題!有問題也是某個剛愎自用的混蛋!」
說到這裡她意有所指地看向柳源生。
「明明不需要清理專科樓的喪屍,偏要去清理,從別的路走不好嗎?是喜歡殺喪屍吧!變態!」
話音剛落,毒島冴子嬌軀便是一顫,握著柳源生的手心不由緊了緊。
柳源生眸光寒意更甚,緩緩起身,眼神莫名地看向了高城沙耶,一邊走一邊疑惑地問道:
「高城小姐,不知道是什麼給了你錯覺讓你有底氣在我面前叫囂?」
高城沙耶瞳孔微微一縮。
下一秒,柳源生直接伸手抓握住了高城沙耶俏麗的臉蛋,軟嫩光滑的皮膚抓握在手中如同軟玉般溫潤光滑。
「是你這張漂亮的臉蛋,還是你口中顯赫的家世?」
「嗚!嗚!!!」
高城沙耶雙手拼命捶打著柳源生的手臂,一雙美眸驚怒不已,仿佛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不斷揮舞著拳頭如同雨點般打在柳源生的身上,卻如同石入泥潭一般,柳源生身軀顫也沒顫,目光只是平靜地注視著她驚懼不已的目光。
鞠川靜香慌亂的站起身,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的狀況,急的快要哭出來了,怎麼突然就吵起來了呢?
眼見起了爭執,一旁的小室孝趕忙拉住柳源生的衣角,高城沙耶是他從幼兒園就相處至今的朋友,雖說是高城沙耶不對,但柳源生也不能動手啊!
高城沙耶畢竟是女孩子,雖說態度確實不好,但寬容一點不是應該的嗎?
「柳源大哥!柳源大哥!高城也只是一時口快!高城,你給柳源大哥服個軟,柳源大……」
「室孝,高城沙耶是你什麼人?」柳源生眉頭皺起。
小室孝話音一滯。
車內不少人開始幸災樂禍,一直跪著的紫藤浩一更是興奮地在心裡瘋狂鼓掌。
打!打起來!
一旁的宮本麗與平野戶田被眼前的形勢嚇得看也不敢看,畢竟是高城沙耶有錯在先……
平野戶田弱弱地看了高城沙耶一眼,雖說自己一直暗戀著高城沙耶,但這次明顯是高城的不對。
一邊是暗戀的女同學,一邊是尊敬的學長,平野戶田選擇當個鵪鶉兩不相幫。
柳源生目光深邃,抓握著高城沙耶的臉,在其驚恐的目光下,緩緩將那張粉嫩俏麗的臉蛋湊到眼前,緩緩開口道:
「清醒一點,大小姐,你所倚靠的,現在一文不值。別將我對你的無視當做寬容,也別拿我的耐心去考驗你的愚蠢。
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高城沙耶瞳孔一縮,眼中倒映著柳源生如同一灘死水的眸子,只覺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奔後腦,掙扎的幅度小了一大截。
「明白了嗎?」
一個被嬌生慣養,欺軟怕硬的大小姐。
話音剛落,柳源生隨手便鬆開高城沙耶,回頭將目光看向了小室孝,突然的變故讓高城沙耶驚叫一聲,直接倒在了平野戶田的大腿上。
胸前紡錘狀的脂肪直接被擠壓的變形,軟彈觸感讓平野戶田頓時燥紅了臉,一股熱流差點從鼻子裡流出來。
「室孝,記得先前怎麼答應我的嗎?」
平靜的語氣讓剛被柳源生一句話問得氣短的小室孝頭皮一麻,心底發怵,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語氣乾澀:
「……一切…聽…柳源大哥的……」
「嗯,但我希望你不要只在嘴上說說,還要將這條規矩記在心裡。」
柳源生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拍了拍小室孝的肩,便轉身離開。
高城沙耶氣的滿臉通紅,美眸怨毒憤恨地看著柳源生的背影,咬牙切齒,一轉頭便看到身旁滿臉漲紅了的平野戶田:
「死肥宅!廢物!」
平野戶田面色一白,侷促地垂下了頭。
回過身的柳源生面色恢復了平靜,目光卻深邃起來。
他算是看出來了,完全聽從自己命令的只有石井和一人,宮本麗與平野戶田算是能夠爭取的對象,而小室孝和高城沙耶就是兩塊糞坑裡的石頭。
而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有些複雜,單純地「以德服人」已經沒用了……得想些別的辦法……
柳源生眉頭不由皺起,坐到了毒島冴子旁邊,食指無規律敲擊著大腿。
毒島冴子看著柳源生沉思的模樣,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握著柳源生的手。
忽的,柳源生食指一頓,目光逐漸深邃,唇角微微一勾。
有了。
……
不知過了多久。
大巴一側的巷口傳來一道疲憊遲緩的腳步聲,伴隨一陣金屬與地面的摩擦聲,柳源生循聲望去。
只見一道滿身鮮血的身影從巷口走出,低垂著頭顱,滿身疲憊,手中緊緊攥著一張被血水浸濕的紙條。
那是他的父母彌留之際給她寫下的字條。
石井和一言不發地走上了大巴,失魂落魄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眼見石井和狼狽的模樣,所有人一瞬間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一股兔死狐悲之感不由湧上心頭。
柳源生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只是看向了駕駛位上發著呆的鞠川靜香,語氣平靜道:
「靜香,人齊了,開車吧,去里香姐那裡。」
「誒?齊了嗎?」
鞠川靜香呆呆地驚了一下,接著便聽話地轉動鑰匙,引擎發動,大巴緩緩起步。
車內的氣氛低沉。
誰都沒有立場去安慰這個剛失去父母的青年。
大巴在馬路上駛向前方,四肢僵硬的喪屍聞聲撲來,卻被大巴砰的一聲直接撞飛。
「石井,人都會死。」
柳源生目光平靜地看著大巴的前方,語氣低沉而平靜,石井和依舊目光呆滯地看著手中被血水浸濕的紙條。
「但我認為,人真正的死亡要走過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軀體死亡,在醫院裡稱呼為心跳呼吸停止,表現為心腦電圖沒反應。這是生理上的死亡。」
石井和呆滯的目光微動。
「接下來是第二階段,即…社會性死亡。
家人朋友在葬禮默哀,哭喪的人回顧人的一生重要事跡,接著家人會註銷他的身份證,社保卡等社會性資料,最後蓋棺定論,沒有特殊時機再也不會有人議論。」
石井和緩緩攥緊了紙條,呆滯的臉上依舊沒有絲毫波瀾。
「第三階段是完全消亡,最後一個記得他的人走了,世界上在也沒有他一絲一毫的信息,最後的一分存在也徹底消失……」
「我認為這個時候,一個人才算是真正的死去。」
石井和眼神一顫,緩緩抬頭看向了柳源生,那雙呆滯的瞳孔緩緩紅了眼眶。
柳源生目光誠懇地與之對視:
「石井,或許有安慰的成分,但你要知道,你是他們的孩子,是他們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痕跡,與其悲傷,不如將這份感情珍藏在心底,記住他們,刻在記憶的深處。
這是他們生命的延續。」
一滴眼淚滑落,石井和眼眶通紅,眼中帶著難言的悲痛,唇齒間顫抖著,不斷忍耐著胸口鑽心的疼痛,語氣沙啞充斥著難言的悲傷:
「…柳源大哥……」
「我爸媽他們……」
死了。
柳源生忽然溫和一笑,伸手搭在了石井和頭頂。
「那你就好好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