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清突然想起一件事，心頭微凜。
第一次起問天卦，那巨大的光團中撲面而來的力量將她反噬重傷，當時她就確定這一卦象背後有驚世秘密。
而眼下的天機混亂，顯然跟那個秘密相關。
雲清清沉默片刻，從靈玉戒指空間中取出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放在手中端詳。
桐華看見那珠子立刻瞪大了眼：
「這……難道是……」
雲清清點點頭：
「沒錯，是帝流晶。」
桐華眼睛一亮：
「太好了！師父有這等寶物，境界突破指日可待，就能更早恢復了！」
雲清清默默的看了一會手裡的帝流晶，目光有些遲疑。
藉助帝流晶蘊含的能量，應該夠她安全誒起一次問天卦，有一定機率看清楚那背後的秘密。
但帝流晶用掉了就是沒了，而同樣這一批山野精怪百年內都無法再次召喚。
也就是說，如果現在用它起卦，雲清清將失去藉助他快速突破的機會。
那些山野精怪還在等著自己突破後的回禮。
「……師父？」桐華似乎猜到了她所想，臉色微變，「您千萬要將提升修為視做頭等大事，這帝流晶絕不能做他用啊！」
雲清清淡淡看了他一眼，這人就差把「師父你可千萬別想不開」脫口而出了。
她看著桐華緊張的神色，突然眯起了眼：
「你這麼急著讓我快速提升修為，是不是還有什麼瞞著我？」
桐華面色頓了頓，終究說道：
「徒兒不敢欺瞞師父，但徒兒也只是知道，半年內，這世界會面臨一場大變故，到時師父至少要恢復從前的一半修為，才能順利度過。」
雲清清神色微凝，點了點頭，心中已有猜測。
「放心，我本也沒想草率地用掉它。」
她終究是收斂心神，緩緩吐了一口氣，打消了立刻再起問天卦的打算。
桐華眼看著她將帝流晶收起來，這才吁了一口氣。
空氣中突然響起一聲飄渺琴音，桐華眼睛一亮，隨後面色又有些複雜：
「是流芳……師父，徒兒使命已完成，您保重！」
說著，他端端正正朝雲清清施了個大禮。
「嗯？等等！」雲清清面色一變，立刻走下座位，伸出手想留住他，動作又頓在一半。
桐華已然化作一個光團，只一眨眼間就又散成萬千光點，朝四面八方飛去。
雲清清指尖微微蜷起，看著眼前空蕩蕩的地面，目光複雜。
如她這般修行到玄門頂點，又重來一世，見過太多也知道太多，遠比尋常人通透，也早就明白消散並不是徒弟的終點。
只是，即使懂得再多，也只有事到臨頭才知其艱難。
哪怕從一開始就知道再次離別不可避免，仍是心口發緊，悵然若失。
但她並沒有太多時間傷懷，桐華消散後不過幾息時間，飄渺的琴音再次響起，整個小世界突然震動起來。
雲清清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並沒有做任何多餘的動作。
四周的震顫和崩裂仿佛毀天滅地，她依然安之若素，靜靜站在原地，只是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動靜都消失，又有一些微妙的聲音重新出現。
風聲，落葉聲，蟲鳴鳥語，以及不遠處偶爾幾聲壓抑的低呼。
雲清清再次睜開眼的同時，有急促的腳步聲和驚喜的呼聲響起：
「主上！」
「閣主。」後面這一聲是奶聲奶氣，語氣卻極為沉穩的正太音。
雲清清轉過頭，便看見幽涯和白樅正朝這邊跑來。
確切地說是白樅邁著小短腿飛快跑過來，而幽涯看似不緊不慢跟在他後面，卻是直接腳不沾地飄行，速度絲毫不慢。
「主上大人太厲害了！」白樅一邊跑一邊驚喜地喊道，「沒想到這斷崖竟是幻象，如今幻象解除，族人們都已脫困了……」
其實不必他說，雲清清四周一掃便已知道是怎麼回事。
眼下那如龍脊般的山脈連綿不斷，之前的裂谷已全然消失不見，龍脊前後連成了一條。
而前後左右遠遠近近，橫七豎八地躺著不少白鼠一族的族人，絕大多數都失去了意識，少數醒著的也是渾渾噩噩，目光茫然。
之前那裂谷的幻境太過磨人心智，一味下墜，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並且永無止境毫無希望，時間空間感都變得混亂，想要不出問題也難。
不過妖類心智本就堅韌，既然已經脫困了，恢復也是遲早的事，雲清清也有處理這些問題的方法，倒不必太過憂心。
對於她來說，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這些。
雲清清只快速掃了一下四周，招出破曉御劍騰空而起。
「在此等我。」
留下這一句話，她轉眼已御劍沿著龍脊飛出去百餘丈遠，片刻就沒了蹤影。
「誒……主上……」白樅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遠去，一臉抓瞎，不知道接下來該幹嘛。
眼看著沒了主心骨，他只好轉頭看向身旁另一個大佬。
「幽涯大人……」耗子精面帶討好的笑容，「那個……您看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啊？」
幽涯卻緊緊蹙著眉，沒有回答他的話。
白樅微微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從一開始見面起，這位玄蛟大人一直胸有成竹，事事淡然，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凝重的樣子。
白樅心頭一緊，小心翼翼地問道：
「幽涯大人，可是有何不妥？」
幽涯還是沒有回話，渾身卻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妖氣。
白樅只覺得仿佛被死神掐住了喉嚨，倒吸一口涼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幽……幽涯大人！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