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擺放了一座冰棺的緣故,寂靜的地宮裡森冷陰涼,角落裡的夜明珠散發出幽幽的光芒,將這座陰暗封閉的地宮照得愈發冰冷。幾個人沉默無言的圍在冰棺年前,看著紀念躺著的南宮離,心情都有些沉重。
鳳雲傾嘆了口氣,壓下心裡的悲痛,可她也明白過度沉湎沒有意義,她一手撐在冰棺上,微微俯身,打算合上冰棺。
就在這時,南宮離身上忽然金光大作,透過晶瑩剔透的冰棺,折射出瑰麗的色彩。
離得最近的鳳雲傾驚了一下,下意識用手擋住眼睛。
其他人也沒有料到這等變故,軒轅夜闌伸手拉了一把鳳雲傾,將人護到自己身後。
盛放的金光把整個地宮都照的宛若白晝,挨過最初的刺目後,幾人茫茫然面面相覷,和南宮離沒什麼交情的北辰弘與江無顏兩人離得稍遠,也不清楚其中是不是還有其他內幕,只問道:「怎麼回事?」
南宮離的身體籠罩在光芒當中,叫人看不分明,軒轅夜闌搖了搖頭:「不知道。」
正當眾人疑惑不解的時候,鳳雲傾忽然一聲驚呼,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只見鳳雲傾身上有迸發出耀眼的光芒,不如南宮離身上的光那麼耀眼,卻也惹人注意得很。
軒轅夜闌臉色頓時變了,伸手去觸碰鳳雲傾,發現並沒有其他異常,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我知道了!」鳳雲傾的手在腰間抹過,將三件神器取了出來,三件神器各自散發著光輝,看上去不分彼此。
隨著三件神器被拿出來,冰棺里的光芒逐漸黯淡下去,最後凝成一團,聚在南宮離的心口處,微微閃爍著,如同會呼吸一般。
軒轅夜闌看了看這三樣神器,又看向冰棺里的南宮離,若有所思地說道:「南宮離身上的光似乎和神器發出來的光芒是一樣的。」
神器一直放在鳳雲傾身上,和她有些許共感關聯,她的手拂過伏魔琴的琴弦,確認道:「我能感覺得到,它們是被南宮離身上的光吸引了,產生了共鳴。」
這話一出,幾個人都愣住了,三件法器在世間獨一無二,若說能有什麼東西可以和它們產生共鳴,那就只有……最後一件神器。
軒轅夜闌也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看著淚眼婆娑的鳳雲傾,眼裡閃過一絲憐憫和不忍。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但對彼此已經足夠了解的鳳雲傾卻是一眼就看出了軒轅夜闌眼中的意思,她愣愣地看著冰棺里的南宮離,腦子裡亂成了一團。
身在事外的北辰弘不了解他們幾個人的恩怨糾葛,反而有些喜出望外,說道:「如此看來,你們一直苦苦尋找的女媧之心就在南宮離的身上。找了這麼久,可算是有著落了。」
隨著北辰弘的話說出來,鳳雲傾的神色也逐漸凝重起來,眉頭緊鎖,像是在經歷什麼難捱的煎熬一般。
北辰弘毫無所察,盤算道:「只要集齊四件法器,我們的力量就會大增,就有把握打敗姬月的師兄了,還等什……」
江無顏看出鳳雲傾臉色不對,連忙扯住還要再說的北辰弘。
心思細膩的華雪辰兩邊看了看,識趣的沒有開口。
鳳雲楚聽姐姐提過南宮離,也知道這個人對鳳雲傾來說非同一般,眼下這個情況她也很是無奈,只能安撫性的握住鳳雲傾的手,希望以此給她一點安慰。
眾人對當下的情況心照不宣,只是礙於鳳雲傾的情緒,都沒有直接說出來,可不提並不代表這件事就不存在,掩耳盜鈴不能解決問題。
軒轅夜闌嘆了一聲,打量著鳳雲傾的神色,斟酌著說道:「這段時間以來,我們一直在找最後一件法器,如今女媧之心就在眼前,倘若在此時猶豫,前功盡棄。」
女媧之心就在南宮離的胸膛里,相當於南宮離的心臟,一旦取出來,南宮離就會徹底死去。可如果不這麼做,四件神器永遠不可能集齊。
一邊是虎視眈眈的敵人,一邊是同生共死的好友,擺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兩難的抉擇。
鳳雲傾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南宮離那張寧靜平和的面龐上,絲毫都沒有分給那顆閃爍的女媧之心。
這個決定實在太過殘忍,她痛苦地閉上眼睛,無力地伏在冰棺邊上,顫抖著說道:「不,不行,肯定還有其他辦法,我們再找找,好不好?」
看到鳳雲傾這個樣子,軒轅夜闌心裡也不好受,他拍了拍鳳雲傾後背,不忍心多說。
北辰弘後知後覺意識到事情的複雜性,他沉吟了片刻,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還是隱晦地提醒道:「現在已經是火燒眉毛的時候了,即便真的有別的法子,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找到的,還是早做準備為好。」
鳳雲傾被這句話氣到了,她抓緊冰棺的一角,手背上青筋凸起。她深吸了兩口氣,平復著心情,儘量平心靜氣地說道:「這不合理,女媧之心的確在南宮離身上,可誰也沒有資格要求他付出自己的性命。誰也沒有權利輕易決定一個人的生死,我不同意這個做法。」
北辰弘不甚贊同,道:「難道真到了窮途末路,還要講究意氣之爭嗎?難道要因為一個人的死活,就捨棄所有人的性命嗎?」
這話說得有些針鋒相對了,江無顏嚇了一跳,急忙拉住面色不虞的北辰弘,生怕他情緒上頭和鳳雲傾吵起來。
可鳳雲傾卻十分冷靜,即便眼裡盈滿淚水,依舊淡然說道:「天下蒼生的命是命,南宮離的命難道就能不算一回事了麼?別忘了,他也是芸芸眾生之一。」
鳳雲傾頭腦很清醒,她並非一味感情用事的人,南宮離是她的好友,她心底自然不願捨棄對方,可更多的,還是對犧牲一人拯救眾生這一想法的不認同。
人命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世上之人誰不是蠅營狗苟,只求一條活路?
大道三千,殊途同歸,可又憑什麼將犧牲他人保全自己想的那麼理所當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