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卿起來將衣服穿好。
「我睡不著,去後院, 我得再去見見林秀怡。」
「奴婢跟您一起。」
阿桑給她披上一件白色的披風,跟著冷如卿一起走出了門。
今夜王府中格外的安靜,婢女下人似是都少了許多。
二人一路朝著後院走去,倒是沒像上次一般被人阻攔,到了之後,看見原本關著林秀怡的屋子,門是開著的。
幾個家丁抬著一個人,正從屋內慢吞吞的走出來。
「你們在幹什麼?」
冷如卿猛然開口。
幾人嚇了一跳,手一松,原本抬著的人掉在了地上。
「王……王妃!?」
冷如卿大踏步走近,借著微弱的燭火,看清了地上的人。
是林秀怡!
「她怎麼了?」
幾個家丁搓著手,面面相覷。
正不知道怎麼開口,一旁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
管家一路小跑著走到幾人跟前,率先就給幾人罵了一頓。
「怎麼做事的!慌慌張張的,驚擾了王妃你們擔待得起嗎?!」
說著,他站在冷如卿面前,恰好擋住了她審視林秀怡的視線。
「下人們做事不當,讓王妃受驚了,實在是該死,還請王妃恕罪。」
冷如卿緩緩收回目光。
「林秀怡怎麼回事?」
「說來唏噓,林王妃昨夜在屋內自裁了,估計是知曉王爺要將她送到刑部處死她吧,她便率先畏罪自殺了。」
說著,管家一揮手,幾人趕緊抬著林秀怡的屍體,匆匆離開了。
冷如卿望著幾人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什麼,半晌沒有出聲。
「王妃?」
管家緩緩開口,拉回了她的思緒。
冷如卿轉過眼,看向他。
管家露出一個恭敬的笑意。
「王妃,王爺說了,他在京外有個莊子,很適合養病,您如今身體欠佳,正好可以去莊子上小住一段時間,馬車已經備好了,不如,咱們立刻啟程吧?」
冷如卿似是還未回過神。
「慕容曜呢?」
「王爺有重要的事呢,忙完了自然會去見您。」
「那我去讓人收拾行李。」
「行李已經收好了,不用您費心了。」
聞言,冷如卿緩緩垂眸,跟著管家朝著外面走去。
剛走幾步,她似是想到什麼。
「等會,還有一件重要的東西沒有帶。」
「什麼重要的東西?奴才讓人……」
「你在這等著。」
不等他話說完,冷如卿突然一轉身,朝著自己的院子沖了過去。
管家遲疑了一下,之後只能跟過去。
剛到冷如卿的院子前,便見她拿著一個東西走了出來。
「走吧。」
管家定睛一看,發現是個虎頭帽子,上面的老虎圖案繡的歪歪扭扭,實在算不上美觀。
馬車在後門停著。
冷如卿帶著阿桑,坐進了馬車。
隨著一陣顛簸,馬車緩緩駛動。
冷如卿坐在車廂內,裹著披風,懷中抱著那個未繡完的虎頭帽子,一聲不吭。
阿桑倒是有些感慨。
「王妃,睿王殿下一定是擔心您遇上危險,才讓您離開京城,王爺待您真的挺好的。」
「睿王殿下這幾日雖然很忙,但是每天都會過來看您,有時候您睡著了,他便讓奴婢不要打擾您,自己等了一會就走了。」
「此次奪嫡您也不必過於擔心,我之前不小心聽到費紹與睿王殿下的話,說咱們王爺也會出兵過來幫睿王殿下的。」
冷如卿終於有了反應。
「你說什麼?」
她神色有些激動:「我父王也來了?!」
「對啊,聽說還是帶兵前來,應該是過來扶持睿王殿下……」
「不,不行!」
冷如卿突然大聲喊了一句。
阿桑有些懵。
「王,王妃?」
冷如卿短暫的怔神了片刻,之後猛然低頭,咬住了自己的手臂,發出了小獸一般的嗚咽。
阿桑慌了。
「王妃,您這是怎麼了?」
「阿桑……」
冷如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指涼的驚人。
「他騙了我……他在騙我!」
「林秀怡不是自殺的,她是被人殺死的。」
當時光線雖然暗,但是她仍然看清楚了。
林秀怡脖頸上的痕跡,壓根不是白綾勒的,而是被人掐的。
習武多年,她這點還是能看出來的。
也就是說,林秀怡是被慕容曜殺了!
原本她就對林秀怡的說辭有些疑慮,原本是想要找她問清楚的,結果人卻被滅口了。
若是慕容曜心中沒有鬼,為什麼會殺了她?!
這個認知如同一道驚雷,讓她至今都沒回過神。
剛剛聽到阿桑的話,她突然就想明白了。
她若是小產甚至死了,表面看,確實是會讓慕容曜與她父王關係變冷。
但是若是她父王認為,這一切是慕容珩做的呢?
那麼對誰最有利?
她父王將她捧在手心疼愛有加,若是知曉自己寵愛的小女兒,在京城這般遭人迫害,說不定會失去理智,對慕容珩心生恨意。
慕容曜……
在利用她!
她不能讓自己的父王捲入這場生死爭端,成為慕容曜的棋子!
「可是,林秀怡人在睿王府,除了睿王殿下,誰敢動她……」
阿桑也察覺了不對勁,有些怔然的開口。
她愣愣的看向冷如卿,卻見她長睫微顫,一顆淚狠狠砸了下來。
之後是更多的眼淚洶湧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