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柳兒緩緩睜開眼，隨即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這是人將死之前，出現了幻聽嗎？
可是她有什麼臉面去見他。
當初她拋下蘇晟進宮，以為能換來更好的結局。
如今卻是這樣的局面。
「卿卿！」
「岳卿卿！」
耳邊的呼喚一聲比一聲清晰。
蘇柳兒終於意識到，這不是幻聽。
她有些震驚的轉頭。
隔著大火，隱約看見一個人影。
「蘇晟……」
蘇柳兒喃喃出聲，有些不敢置信。
「卿卿！」
蘇晟也看見了她。
瞥見她的身影，蘇晟毫不猶豫的便朝著她衝過來。
身邊似是有人阻攔，但是被他紛紛推開。
他穿過火海，奮不顧身的朝著她奔來。
蘇柳兒呼吸一滯。
隱約中，她似是看見了當年的蘇晟。
十七歲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從馬背上翻身而下，朝著她奔赴而來。
蘇柳兒的眼淚猝不及防的落了下來。
「卿卿……」
蘇晟的裙角還帶著火，他一把將外袍脫掉，將她攬入懷中。
隔了一些時日沒見，男人似是削瘦了一點，髮絲也有些凌亂。
此刻正滿眼都是擔憂。
蘇柳兒聲音有些哽咽。
「你怎麼會過來？」
「是珩兒。」蘇晟擰眉，「他說你應該想見我一面，將我從大理寺放出來了，結果我一來就看見長秋宮這麼大的火勢。」
「卿卿，你這是做什麼？」
蘇柳兒仰頭。
「哀莫大於心死，這個世上……沒什麼值得我留戀的了。」
「那我呢？」
蘇晟眼神中充滿悲傷：「你已經拋棄過我一次了，這一次，你依舊要放棄我嗎？」
「對不起……」
蘇柳兒聲音顫顫。
她伸手撫上蘇晟俊朗的臉龐，卻發現他的眼角也已經有了細紋。
他也已經老了。
蘇柳兒的眼淚落得更凶。
砰的一聲巨響！
房梁砸落了下來。
蘇柳兒身子微微一顫，之後被擁得更緊。
蘇晟的聲音落在她的耳邊。
「別怕，有我在，你去哪我都會陪著你，哪怕是死。」
蘇柳兒對上他深邃的眸子，原本空落落的心，似是一下子被什麼填滿了。
她雙手抱住蘇晟，仰頭吻住了他的唇。
她克制了十幾年，最後一次，就讓她隨著自己的心走吧。
這一次，她不會再推開他了。
濃煙滾滾，火勢燎燎。
很快，便淹沒了二人的身影。
皇城內，慕容曜的人步步緊逼。
一路到了乾坤殿。
慕容珩終於出現。
他穿著明黃色的龍袍，胸口的五爪金龍在日光下熠熠生輝，那張本就清貴俊美的臉，此刻更顯威儀睥睨。
慕容曜的眼神沉了沉。
一旁，聞太師邁步出來，疾言厲色。
「逆賊！慕容曜，先皇剛剛駕崩，你不來弔唁盡孝，卻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簡直該天打雷劈！」
慕容曜冷笑。
「我也是皇子，也是嫡子，若不是父皇中風難以言語，說不定最後會改變主意讓我登基！」
「一派胡言！」
「父皇明明是被慕容珩使計氣中風了，原因就是他要立新的太子，引發慕容珩的不滿！」
慕容曜伸手指著慕容珩。
「今日，我帶兵前來，便是要肅清這真正的逆賊！」
「荒謬！」
聞太師氣得鬍鬚抖動。
「你無需為你今日的大逆不道之舉找藉口！朝臣們不會信你這番鬼話，天下人的目光也是雪亮的，這皇位，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你慕容曜！」
慕容珩終於開口。
聲音清冷中帶著幾絲譏諷。
「你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為你今日謀權篡位的行為找個立得住的理由，逆賊就是逆賊，你，該死。」
慕容曜勒著馬，眼中寒意盡顯。
就在此時，王德福突然匆匆跑過來，手裡舉著一道懿旨。
「不好了！皇上，太后她，她……她放了一把火，將長秋宮給燒了！」
慕容珩瞳孔微變。
「母后人呢？」
「皇上恕罪！長秋宮宮人全部被遣散，只剩下太后一人，關鍵時候榮親王過來了，跳入了火海救她，但是二人卻一直沒有出來！」
王德福神色悲戚，上前跪下，雙手遞上懿旨。
「這是太后讓人留下的，說要親自當著睿王的面宣讀！」
聞言，慕容曜從震驚中回神。
他壓下心頭的那一絲複雜，目光灼灼的落在蘇柳兒的懿旨上。
不知為什麼，驀的有些不安。
慕容珩目光看著他遞過來的懿旨，半晌沒有吭聲。
見狀，聞太師伸手接過懿旨，打開之後，大聲宣讀。
洪亮的聲音，在殿前響起。
「太后懿旨，哀家身居後位十餘載，卻名不正言不順，哀家並非蘇家二小姐，而是岳府二小姐岳卿卿……」
此話一出，所有朝臣都震驚了。
然而更令他們震驚的，還在後面。
「睿王慕容曜，並非皇家子嗣，乃是哀家與他人之子，哀家愧對先帝，愧對天下，無顏……」
「夠了。」
「住口！」
慕容珩與慕容曜同時開口。
慕容珩微微抬眸，情緒淡然。
慕容曜的臉色卻徹底陰沉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