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裡叫地球
露西亞眼巴巴的看著美食被勇者夏黎收起來。
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寄人籬下，說的大概就是她現在這種狀態。
正常來說，按照惡龍的思維肯定不會退縮。
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惡龍可以直接蠻不講理。
可關鍵是她打不過夏黎啊。
但凡能打過，她剛才就惡龍撲食，把這勇者打扁在腳下，然後威脅他給自己做飯了。
可惜這古怪的地方沒有魔力，無法使用魔法，也無法龍化。
露西亞如果撲過去的話，大概率是被勇者夏黎摁在地上摩擦。
所以，想想還是算了。
露西亞捏著小拳拳隱忍，啼嗒啼嗒的踩著拖鞋回到沙發上窩著。
夏黎收拾完垃圾也走了過來。
露西亞的視線落在勇者的身上，看著他直接坐在了自己的身旁，儘管露西亞還有些生悶氣，但還是把自己的腳丫收了回來，給勇者騰了點位置。
客廳里的沙發很小，就一張雙人沙發，夏黎以前一個人住的時候倒不覺得這有什麼，可當這裡多了一個露西亞之後，他又感覺有些擁擠。
「你、你幹什麼。」
露西亞見夏黎不知從哪裡拿了個長方形的黑色小盒子，隨後輕輕一摁。
「%…*@#……」
一串亂七八糟的聲音嚇得露西亞差點炸毛。
她的目光快速環視客廳內一周，最後才將視線鎖定在發出聲音的地方上。
一個更大的鐵皮盒子。
也是長方形的，但很扁。
露西亞聽到的聲音就是從這盒子上面發出來的，而這盒子的表面更是神奇。
它居然會發光哎！
「這是什麼頂級魔法！」
露西亞失聲喊道。
從發懵到震驚，再到對新魔法出現後的興奮。
露西亞臉上的表情變化莫測，最後她微微張開嘴巴，一雙透亮的眼睛倒映著電視機里的螢光。
不知怎的，夏黎看見她這純粹又激動的眼神，想起了曾經第一次去電影院的自己。
那時候的自己，大概也是這種表情吧。
夏黎對露西亞的這種反應還是有些共情的，他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朝露西亞解釋說。
「這是電視機，這個世界人類的一種發明。」
「電視雞……」
露西亞呆呆的，看著鐵皮盒子裡面冒出來的五顏六色的光，那些光芒比魔法還要神奇，在露西亞的注視下，組成了一幅幅精彩絕倫的畫面。
「是一種動物嗎？」露西亞天真的說道。
畢竟畫面是在動，所以有可能是動物吧？
「不是動物…你可以說它是一種魔法道具？這種魔法道具有點兒類似於記錄影像的水晶球，它能將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播放出來。
但是它不需要消耗魔力，而是電力。」夏黎解釋道。
露西亞眨了眨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機沉默了半晌。
記錄影像的水晶球她沒少見，但這種帶聲音的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而且，它的播放時間很長，從夏黎打開它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多分鐘，這遠遠超出了水晶球記錄畫面的極限。
「這居然不是一種魔法？」
露西亞悶著小臉沉思了片刻。
夏黎說它不消耗魔力，而是消耗電力。
可是，電也是一種魔法啊……
除了天空上自然形成的閃電以外，所有的電都來自魔法，這種魔法不僅速度極快，而且它不能像火魔法和水魔法那樣儲存，電魔法是難以捕捉的東西。
「人類對魔法的研究，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嗎。」露西亞驚訝道。
她才多久沒接觸人類世界啊，這裡居然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僅有一眼望不到頭的摩天大樓，還有火候把握到極致的美食，以及給麵包套防護魔法、發光的鐵皮盒子、能快速移動的更大的鐵皮盒子。
實在是，太讓龍震驚了！
「露西亞。」
就在露西亞為人類世界的發展速度驚訝得合不攏嘴的時候，一旁的夏黎忽然又叫住了她的名字。
「嗯？」
夏黎這次的語氣有些認真，有一種要說正事的感覺。
露西亞歪頭看過去，看見的是夏黎更儼然的表情。
「幹嘛……」
露西亞縮了縮腳趾頭。
這勇者……
不會真的是要那個吧！
果然是心懷不軌嘛！
這才剛給她吃了食物，就露出真面目了？
不行啊，人類貴族在娶龍族的時候，好歹還會走一個婚禮流程，夏黎怎麼什麼都不準備？
而且，她還沒談過戀愛呢，可不能未婚先孕！
就在露西亞腦子裡的思緒已經飛到十萬八千里的時候，夏黎的一句話又讓她猛地回過神來。
「這裡……」
「不是你所知的那個世界。」
耳邊的電視雞發出又吵又鬧的聲音，露西亞看著夏黎的眼睛，一個個音節無比清晰的從他的嘴裡說出，傳進露西亞的耳朵里。
頭頂名為『燈泡』的魔法道具閃爍了一下。
有一隻飛蛾在圍繞著燈泡盤盤繞繞，投下的影子將整個空間置身於一種朦朧的狀態。
露西亞眨了眨眼睛，又歪了一下腦袋。
「……嗯？」
夏黎在說什麼？
明明他說的每一個字，露西亞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但是這句話串起來之後，她怎麼就聽不懂了。
「『不是我所知的那個世界』，是什麼意思？」
露西亞不懂。
夏黎的這句話超過了她的認知範圍。
夏黎看著她的眼睛，呼了一口氣，反問：「你不好奇，你為什麼不能使用魔法嗎？」
「因為空間限制？」
露西亞想了一下，又說：「有一種能夠限制魔法的魔法，它能讓特定區域內的魔力消失，從而造成無法使用魔法、也無法感知魔力的情況。
有些國家的人類就喜歡用這種方式捕捉巨龍，在沒有魔力的情況下，巨龍無法化成人形，而已經化成人形的巨龍也無法龍化回去。
只要他們能把巨龍鎖定成人形的狀態，就能大大提升抓捕率。
就跟我現在的狀態一樣。」
「所以，你覺得你是在某種魔法陣裡面？」夏黎問道。
「嗯！」露西亞十分認定地點頭。
夏黎安靜的看著露西亞的眼睛。
不知為何，他現在都有點兒不想告訴她真相了。
如果讓露西亞知道真相，知道自己來到了另外的世界，一個沒有魔力也不可能有魔力的世界。
她應該會感到絕望和恐懼吧？
巨龍本就孤獨，現在，這個世界只剩下她了。
如果真的找不到魔力讓她回去……
那這份孤獨將會伴隨她漫長的一生。
夏黎深吸了一口氣。
他不忍心說，但他必須要說。
這是必須要讓露西亞接受的事實。
夏黎不僅要告訴她這樣的真相，還要告訴她這個世界人類社會的規則，以及她該如何遵守規則活下去。
現在，在她認識這個新的世界之前，要先讓她知道。
她已經離開自己熟知的艾澤大陸了。
「你的龍眼，能看見正在發動的魔法，對吧？」
夏黎忽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露西亞點了點頭，看著夏黎認真的模樣，她忽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跟著夏黎一起站了起來，隨後一同走向客廳外面的陽台。
天空外還飄著雨幕，陽台上的風吹得兩人的頭髮紛飛。
夏黎也不管外面的雨怎樣拍在自己的臉上，他拉著露西亞來到窗台邊上。
陽台的欄杆下面是小區的全貌，三樓的高度剛好能一覽無餘。
露西亞墊腳往下看了一眼，那些立在路邊的燈泡在夜晚散發著幽幽白光。
「看頭頂。」
隨後，在夏黎的示意下，露西亞抬起了腦袋。
在那裡，夜晚的天空烏雲密布，整座人類城市的光亮反射在漆黑的夜空中。
露西亞睜大龍瞳，順著墜落的雨水，她的視線仿佛能穿過雲層，看向更遠更高的天空。
可是……
她無法感應到任何魔力。
即便是受到了魔法限制，即便是她身處魔法陣當中，這種魔法陣也不可能覆蓋整個天空，也不可能作用於整個世界。
艾澤大陸不存在這種範圍的魔法，就算是存在，也不可能有任何生命擁有發動這種魔法的力量。
除非……
這根本不是露西亞所認識的那個世界。
「這裡叫『地球』，是我的家鄉。」
夏黎站在露西亞的身旁，一字一頓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