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惡龍不嘻嘻
距離夏黎住的地方不到一百米就有一處公園，公園中央有一片很大的人造湖泊。
在夏天的時候，這裡會有商人搬來腳踏船和水上步行球，各種各樣的水上項目讓這片區域分外熱鬧。
不過，入秋之後這些東西就撤走了，與之一起消失的還有周邊的小攤小販。
那些流動攤位仿佛是順應這個大型社會的群居動物，他們會隨著季節的變化而不斷遷徙。
此時，清冷的步行道上只有三三兩兩的年輕人在晨跑，不遠處寬敞的路面上有大爺大媽在練太極。
湖泊上，金色的朝陽猶如一面破碎的明鏡，它的倒影被風浪輕易的拍碎，折射出一片絢爛粼粼的光。
「他們在施展什麼奇怪的巫術嗎？」
露西亞對這裡的風景倒是一點兒也不在意，她在艾澤大陸上翱翔的時候見過更美的景色。
讓她一步三回頭的是空地上那群穿著紅白色衣裳揮舞軟劍的老人。
「他們在鍛鍊身體。」夏黎回答道。
「鍛鍊身體？」
露西亞又忍不住往身後看了一眼，「為什麼年紀這麼大了還要鍛鍊身體……他們要上戰場？」
戰場……
這個詞在夏黎心中回味了一遍。
雖然在艾澤大陸很常見，但是『戰場』這個詞放在地球上確實有些年代感了，特別是對於華國來說。
「我們所在的國家很祥和，沒有戰爭，國泰民安，沒有人需要上戰場。」夏黎耐心解釋道。
露西亞又問，「不上戰場的話，那他們在幹什麼？」
「鍛鍊身體。」
「就只鍛鍊身體？」
「嗯。」夏黎點頭。
露西亞悶著腦袋在思考。
在艾澤大陸上，一切資源都很匱乏，食物也是如此，除了皇族和貴族以外，過半的人類都吃不飽，飢餓是人類世界中最泛濫的夢魘。
她倒是見過好幾次這樣三五成群練習劍術的人類，不過那些都是即將要走上戰場的人類士兵。
所以，露西亞才這麼不理解，為什麼這些上了歲數的人類會出來練劍，為什麼練了劍也不上戰場。在她看來，這是十分浪費資源和體力的事情。
露西亞一輩子都生活在戰亂和侵略的世界觀下，這種沒有戰爭的世界……讓她難以想像。
「你還想不想吃點什麼？」
見露西亞沉默，夏黎知道這傢伙又在想一些有的沒的了。
明明是翱翔於天際、絕對自由的龍族，來到地球之後卻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似乎任何一小點事情，都能讓她的龍生感到震驚。
如果把這傢伙帶去市中心，見一見鱗次櫛比的摩天高樓，還不得讓她驚訝得大腦宕機了？
「想！」
露西亞一秒收回思緒，也不問夏黎要帶她吃什麼，反正只要提吃，她就一定會點頭。
夏黎帶露西亞去公園的門口買了一塊油炸粑粑。
這是蜀省常見的小吃之一，外面是糯米，裡面是肉餡兒，經過高溫油炸之後外酥里嫩，能隨機饞哭一頭路過的惡龍。
這個時候夏黎手裡的豆漿也差不多拎涼了，夏黎把吸管插上，將袋子裡的一杯豆漿遞給露西亞。
想起來，這惡龍應該不會用吸管，於是介紹說。
「把這個透明的小棍棍含住，然後吸氣。」
「咕嚕嚕……」
裝滿豆漿的紙杯裡面發出奇怪的聲音。
於是夏黎又說道：「是吸氣，吸，不是吐氣，像這樣。」
說著，他示範了一下，足足往肺里吸滿了一口空氣。
露西亞點點頭，又嘗試了一下。
「……吸氣的時候不要呼吸！」
夏黎見她一股子要把自己吸得背過去的樣子，連忙糾正。
「嗯……唔！」
露西亞很快就學會了吸管的用法，她還是頭一次接觸這麼神奇的小玩意兒。
當香醇微甜的豆漿吸進嘴巴里的時候，露西亞的雙眼一怔。
好神奇的魔法！
……不對，這個應該不是魔法。
「好喝吧？」夏黎洋氣道。
露西亞用力點頭。
她也不吭聲，捧著自己手裡的那杯豆漿默默喝，跟只貓一樣。
「今天主要是帶你去街上買生活用品。」
吃完早飯，夏黎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快到八點了，市區的超市已經陸陸續續開門，這會兒過去時間應該剛剛好。
「我們去坐公交車，坐半小時到市中心。」夏黎說。
露西亞還在喝她手裡的豆漿，這個時候豆漿早就見底了，吸管斷斷續續地吸起最後一點液體，發出貧窮的『咕咕』聲。
露西亞都不知道什麼是公交車、什麼是市中心，反正夏黎說帶她去哪兒她都默默地跟上。
為了讓這沒見過世面的惡龍體驗一下人類世界裡最簡單的交易方式，夏黎特意掃碼給賣油炸粑粑的小吃攤，找老闆兌換了兩塊錢的硬幣。
「一會兒上車後，你就把這硬幣投進箱子裡…到時候聽我指揮。」夏黎說道。
「這是人類世界的貨幣嗎？」
露西亞把兩枚硬幣攤手心裡反覆看。
她當然知道人類世界交易需要貨幣，但是這個世界的貨幣還是頭一次見到。
「是的，這個是一塊錢的硬幣。」
夏黎想了想，為了讓這惡龍對金錢數量有概念，又補充說，「我們剛才吃的油炸粑粑是三塊錢，豆漿四塊錢，包子三塊……哦對了，你昨天手裡拿的那塊麵包價值五塊錢。」
「噢……」
露西亞發出意味深長的感慨聲，也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
夏黎帶著她往公交站台走，露西亞小步跟在後面，忽然問。
「你那裡還有一塊錢的硬幣嗎？」
「有是有，你想幹什麼？」
「那再給我一個，我想去買油炸粑粑。」
「…你！」
夏黎一口氣險些憋過去。
好消息是，起碼這惡龍知道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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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消息是，這傢伙真的滿腦子只有吃。
不過想來也對，現階段的露西亞無欲無求，她還沒有在這個世界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該做的事情，所以只能遵循龍族最本能的欲望，吃了睡、睡了吃。
「這是要拿給你去坐車的錢，不是拿來吃的！」
「坐車是什麼？」露西亞抬頭問。
「就是一種交通工具，和艾澤大陸上的馬車有點類似。」
「噢，馬車我知道……人類喜歡馴服各種各樣的野獸來給自己拉車。」
夏黎這麼一說露西亞就很能理解了，她跟隨夏黎的腳步來到公交站台前。
這個時間點的公交站台基本都被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占領了，他們烏泱泱的擠在站台，露西亞還是第一次同時面對這麼多人類。
她有些不自在地挪動腳步，偷偷靠得夏黎更近了一些。
抬頭看看認真等車的夏黎，露西亞又望向面前川流不息的鐵皮盒子。
「這些，都是人類的交通工具？」
露西亞的手臂都快和夏黎擠得貼貼在一起了，她感覺有點窘迫，於是找了個話題。
「嗯，這些都是車，只要帶輪子的，在地上跑的，都被我們稱為『車』。」
「噢…」
默默記下今天新學到的知識點，露西亞又追問夏黎。
「那你的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