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然離開節度使府,便思量可以派什麼人冒充皇孫唐治。🍟♣ ❻❾𝕊𝕙𝓊𝓧.C𝓞м ♝☮
這個人必須得有相當的文化和談吐的水平,不至於在眾門閥士族、北地權貴面前失了體面。
這個人平素要不常在人面露面,減少「穿梆」的危險。
思來想去,北朔王忽然想起年前來府里報帳時見過的一個人。
他馬上就吩咐手下,立即去霸州丁家莊傳此人來王府,這才回到王宮。
他剛一回來,世子唐停鶴就尋了來。
唐浩然一聽兒子說的話,不禁冷笑道:「好一個安載道!
我說皇孫人選由我來定,他答應的這麼爽快。
原來是讓他的女兒入宮,由此控制皇帝!」
唐停鶴愕然道:「皇孫人選由父親大人來定?這是什麼意思?」
世子就是自己的接班人,對他唐浩然自然不必有所隱瞞。
唐浩然便把皇孫唐治已沉了河,他與安載道計議,要尋個人冒充上去的事情說了一遍。
唐停鶴一聽,臉色更難看了。
他心中的女人,去侍候那個遠房堂弟,他已經極是不甘了。
如今可好,這皇孫還是假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唐停鶴馬上道:「父親有所不知,兒與安節度之女青子小姐,早已兩情相悅,私訂了終身。♡👽 ➅➈𝐒Ħ𝔲Ⓧ.ᑕ𝓸ᗰ 🍬🍬」
唐停鶴長揖道:「還請父親大人出面,阻止安節度送女入宮。」
「阻止安載道?」
唐浩然有些失望地看著唐停鶴:「停鶴,你是本王的世子,未來的北朔王,居然如此不識大體?」
唐停鶴愕然道:「父親,兒怎麼了?」
「怎麼了?雖然說,我們立的這個皇帝,不會接觸到實權的權力,可他是我們招攬四方的一面旗幟!
隨著四方歸心者增多,他的力量,也會漸漸增長。
所以,這個皇帝站在誰一方,誰的力量就可以更大。
如今,這皇帝由你父親來選擇,安載道如何放心得下?
他能退讓一步,讓為父來選擇皇帝,而他只是將自己的女兒送進宮去,已經是做了極大的讓步了。」
唐浩然恨鐵不成鋼地斥責著兒子:「這種情況下,你讓為父去阻撓安載道?
如果為父和安節度之間產生了嫌隙,不等朝廷大軍殺來,我們就要不戰而潰了!」
唐停鶴不甘心地道:「父親,這個皇孫甚至不是我唐家的子孫,只是咱家一個莊園管事的兒子。
青子是我心愛的女人,竟然要把青子給了這樣一個低賤的下人,孩兒實在不甘心!」
「你不甘心?安青子還是安載道的女兒呢,他都不在乎,你卻為了一個女人而如此不知輕重?
停鶴,你是北朔王世子,為父的基業,總有一天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➅9ⓢ𝓱𝓾Ж.c๏𝓜 👊🎃
如果你竟是這般感情用事,你讓為父如何放心?」
「父親,安節度又不只一個女兒,若是讓他換一個,而不是阻撓他立自己的女兒為後,想必也不會招來他的憤怒……」
「呵呵,換一個?那喜歡你的安家女兒,還有第二個麼?」
唐停鶴一愣,道:「父親此言是何意?孩兒不甚明白……」
唐浩然道:「那安青子心儀於你,是麼?
這樣的好,她入宮,就是最合適的人。
一旦她成為皇后,只要你還能繼續維繫和她的關係,那麼……」
唐浩然興奮起來:「這皇帝和皇后,就都掌握在我們唐家手中了。哈哈哈……」
唐浩然忍不住放聲大笑,一扭頭看見唐停鶴仍然耿耿於懷的表情,唐浩然不禁暗暗搖頭,這個兒子,還是太年輕啊!
唐浩然道:「停鶴,只要謀劃妥當,來日一旦得了天下,這整個江山,都是我們父子的。
一個女人,和一座江山,你選哪個?」
「這……」
「呵呵,停鶴,聽為父之言,如果那安青子不願入宮,你要勸服她!
不僅如此,你還要維持你們之間的這份情意不變,讓她成為你在宮中的眼線!」
唐浩然躊躇滿志地道:「有朝一日,這天下落到咱們父子手中……
那時你若還不能忘情於她,為父做主,把她賜你做個妃嬪也就是了。」
江山,太子,皇帝……
一個女人……
唐停鶴心中不禁掙紮起來。
……
唐治一路上由船換車,由車換船,也不知道改變了多少次逃跑路線和逃跑方式。
徐伯夷南下時布置的後手早就失去了作用。
因為不只一次的隨機應變,已經和唐浩然那邊完全失去了聯繫。
不過,隨著一路向北,「玄鳥衛」追兵出現的頻率越來越少了。
漸漸的,他們已經接近了北地。
此時所處的地方,名義上仍舊屬於朝廷管轄,但是與朔北五州接壤。
此地的官員緊急收縮了兵力和錢糧,全部集中在大城大阜,嚴陣以待。
如此一來,地方上便失去了控制,立時便是匪盜橫行。
許多流民走投無路加入其中,以致匪盜的勢力越來越大,如蝗蟲一般為禍鄉里。
唐治坐在車上,可以看到成群結隊的流民,扶老攜幼於道路之上,如絡繹的長蛇,向著南方跋涉。
一些村鎮可以看到流匪搶掠過後的情景:
余煙裊裊的倒塌的茅草屋,被砍死在門檻上的老漢,衣衫不整、被蹂躪至死的婦人……
就連一些防守力量不足的小城也被攻破了,到處一片狼藉。
攻占這些小城的,不僅有流匪,還有北地的騎兵。
北地多馬,故而騎兵也多,騎兵縱橫來去,其快如風。
他們深入還在朝廷控制之下的地方劫掠財富、糧草,還拉壯丁。
如果官府派兵攻打時,兵力來的少,他們就直接吃掉。
若兵強馬壯,他們掉頭就跑,官府也奈何不了他們。
匪過如梳,兵過如蓖!
有些地區甚至被叛軍與流匪反覆劫掠過多次,其情其狀,更是悽慘得無可形容。
唐治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五年了。
他足足做了五年的準備,自以為心理上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個時代。
可是眼前的一幕,對他的衝擊還是太強烈了。
他始終無法接受,人性可以兇殘到如此地步,可以如此地草菅人命。
賀蘭嬈嬈的手臂已經恢復了很多,現在不用再打夾板了,只是還使不得重力。
她坐在車裡,對面就是唐治。
她在看著唐治,唐治在看著窗外……
窗外,是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