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過年吵架,有人過年亂花,只有我兒子,大年三十也不著家。」
黑髮粘著灰燼,佝僂著腰肢,提著條死魚,念叨著的牧蘇從遠處蹣跚走來。
「這孩子大了呀,越來越不著家,瞧。」經過圍繞篝火的觀眾們,他感慨著朝他們舉起死魚:「這大過年的,還得讓我一個當爹來喊他回家,唉~~~」
說話間牧蘇就要走進憩息處。
「誒誒誒——」門口執勤的櫻華攔住闖進來的牧蘇:「大爺、大爺……您有事嗎?」
「我找人!」牧蘇說著要往裡闖。
櫻華拉住他,為難地說:「大爺,我們不收年貨,您到別的——」
「年貨?」牧蘇瞅了眼死魚,笑道:「哈哈小伙子你誤會了,我找我女兒。」
「您女兒?」
「就是你們外籍艦隊阿爾法突擊隊中尉喀秋莎,我是她爸爸。」
「您等一下,我幫您問問。」
櫻華靠近站在篝火旁的望聞問切:「班長,門口有個老爺子說是阿爾法突擊隊中尉喀秋莎的父親。」
「小喀?俺認得啊,你去喊小喀出來,我去外面看看伯父——」
「不行啊班長不行,你忘啦?他們昨天就被抽調去柯伊伯帶執勤了。」
「那怕啥,實話實說嘛。」
望聞問切不理櫻華的嘮叨,繞到牧蘇面前。
「老爺子你好啊……」他看見牧蘇提著死魚,連忙伸手接過:「來就來了,還帶什麼禮呢。」
望聞問切拽,牧蘇不鬆手,雙方角力之時櫻華湊過來小聲:「班長,那個不是禮物。」
「啊?哦……」望聞問切尷尬地縮回手,在褲腿上蹭了蹭。
牧蘇警惕地將死魚藏在背後:「這位班長,我是來喊我女兒回家吃年夜飯。」
「年夜飯?」望聞問切愕然看向櫻華:「你怎麼不早說!」
「班長你也沒問吶!」
他們當著牧蘇的面低聲交談:「那現在怎麼辦?」
櫻華:「直接告訴他?」
「那咱倆不得讓老爺子埋怨死?哎,有了,用聯邦最新的量子全息通訊!」
「量子通訊?」
「是啊,現在科技發達了,系外也通網了,遠在冥王星也能無延遲來往了。」望聞問切拍手:「我們就這麼辦!你去安穩老爺子,我去把機器打開!」
望聞問切跑到憩息處旁的木垛按動,櫻華在牧蘇身邊相互低語誰也聽不清的話,只見牧蘇笑著點頭。
「好了!」
望聞問切大喊,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按動木垛。
迎著歡呼,千夜從溶洞外款款走進來。
「望班長,你喊我幹嘛呀,我正執勤呢。」
望聞問切擺手:「別提了,你爸爸來了,現在就在外面——」
「老牧?」
千夜要往外走,被望聞問切擋住:「他找你回去吃年夜飯,我們沒敢告訴他你不在,這不,用全息通訊把你喊來了。」
「千夜輕輕跺腳:「這你這讓我怎麼跟他說呀。」
「找個藉口說回不去,把他哄回去。」望聞問切囑咐道,走回牧蘇面前:「老爺子,喀秋莎來了。」
牧蘇探頭張望,看見了千夜。
「爸,您怎麼來了。」千夜不敢靠近,站在原地撒嬌道。
「這不是想你嘛!惦記……」牧蘇說著朝千夜靠近。
「誒——」
櫻華和望聞問切急忙攔住他。
「你們攔著我幹啥?」牧蘇詫異停下。
「呃……軍營重地,閒人免進。」望聞問切操著火星口音。
「我不是閒人,我是家屬。」牧蘇說著要往裡闖。
「家屬……家屬也不行!」望聞問切大喊呵止牧蘇,朝著觀眾嚴肅地說::「如果每個人都違反規則,聯邦還怎麼和諧安定?守護規則,從我做起!」
「好!」
Tianmo叫好,帶動觀眾們附和。
「我不管!」牧蘇埋頭往裡沖。
「哎喲,爸您怎麼不講理吶!」千夜抱怨。
「講什麼理?」牧蘇也面向觀眾:「過年不回家就沒有理!」
「好!」
觀眾們被迫跟著Tianmo呼喊鼓掌。
「這不是忙嘛……」
櫻華附和:「是啊,您看我們不也是大年三十兒擱這兒執勤嘛。」
「忙!忙,都忙!都忙……哎……忙點好啊……」牧蘇的情緒從埋怨到無奈,從無奈到理解,層層遞進逐漸加深。
涼夜七巧板拉起舒緩溫情的音樂。
「老牧我也不是什麼不講理的人……你在部隊裡好好表現,別丟我老牧家的臉面!這個年貨啊就當給你們的了。我回去了……」
牧蘇將死魚塞給櫻華。
「我們不能收……」
「拿著!你們能為人類值守家園,我老牧還捨不得一個年貨嗎!」
強行塞給櫻華,掌聲中牧蘇佝僂著背脊轉身緩慢離開。
「老牧……」千夜微怔。
櫻華也於心不忍地問望聞問切:「班長,要不我們……」
「害,我跟您說了實話吧。您兒子小喀呀,他……」
望聞問切懊惱甩手,轉身背向觀眾。櫻華咬咬牙繼續說:「他正在柯伊伯帶執勤,沒法回來陪您!」
牧蘇瞪大眼睛:「在啥地方?!」
櫻華縮起肩膀:「柯伊伯帶……」
「那……那這是……」牧蘇指著千夜。
「這是聯邦最新的量子全息通訊!」
櫻華解釋著,牧蘇湊上來朝千夜臉上揮了揮。
「所以你不在?」
千夜嘆氣說:「是啊老牧……」
「那你咋不說呢……」
「不是怕你知道了生氣嘛。」
「什麼破領導過年讓你跑那麼老遠!」
「老爺子,話不能這麼說。」望聞問切打斷牧蘇,朝著觀眾念道:「我們軍人從不睡床,子彈從來上膛,只要聯邦需要,哪裡有事哪,里,忙!」
「好!」
觀眾們叫好,掌聲經久不息。
「哎喲老牧不說了我還有任務!」千夜向牧蘇告別,走出憩息處。
「好吧……那,那我也回去了。」
牧蘇失望地準備離開。這時,望聞問切和櫻華忽然一左一右扶住他。
「老爺子,這麼著,您呀就別走了。」
牧蘇愣住:「幹啥你們還想把我送去內個啥「可以不帶」啊?」
「是柯伊伯帶~」櫻華笑著糾正。
「老爺子您誤會了。大冷天的,讓您回去我們也放心不下。今天除夕夜,我們一起——」
牧蘇、櫻華、千夜、望聞問切對視一眼,面向觀眾,齊聲笑道:
「吃!餃!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