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曆1987,7月15,諸事不宜。
躺在地上的李文博,呆呆望著牆上的月份牌,已經足足半小時,都沒動一下了。
直等旁邊,又傳來一聲低低的抽噎聲後,李文博呆滯的眼球,才微微轉動了下。
有蓬勃的希望,火苗般從眼底騰起!
他,本是生活在2020年的李文博,竟然重生了!!
回到了33年前的,七月十五號。
這一年,他22歲。
這一天,即是他的生日,更是讓他此後33年來,每每想到後,就會遺恨終生的日子。
就是在今天——
他把那麼愛他的妻子陸珠兒,抵債八百塊,輸給了周偉超。
在隨後的33年內,李文博每當午夜夢回,都會聽到陸珠兒悽慘的哭泣聲;影影綽綽的看到,她懸樑自盡後的身影。
也正是陸珠兒不堪受辱懸樑自盡後,李文博才知道1987年7月14號晚上的賭局;是垂涎陸珠兒美貌的周偉超,精心安排的。
就算後來李文博,設局讓周偉超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可陸珠兒,卻再也回不來了。
也正是今天晚上即將發生的事,讓李文博背負了極大罪惡包袱;不但始終單身,而且還患上了抑鬱症;終於在2021年7月15號這天,從高樓上一躍而下!
可是老天爺,卻把他送回到了33年前的今天!!
「我回來了,1987年7月15號。」
「我回來了,珠兒。」
「我會好好愛你,保護你一輩子;在這個遍地黃金的年代,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李文博心中默念著,緩緩回頭,看向了蜷縮在牆角的女人。
她踩著一雙36的小腳丫,穿著粗布短褲,小腿纖細筆直,皮膚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白瓷般的光澤;她上身穿著一件有好多個小洞的碎花背心,背心下擺被撕爛;纖細的腰肢,因恐懼到了極點,都在過電般的輕顫。
這就是陸珠兒。
哪怕她雙手抱著頭,只露出半張小臉;卻已經足夠秒殺,三十年後的那些網紅了。
她,生錯了年代。
生錯了家庭,更嫁錯了人。
李文博痴痴的看過去後,陸珠兒低低的抽噎聲,立即停止。
貓爪下的老鼠那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李文博慢慢的坐了起來,就感到腦後疼痛;抬手一摸,粘糊糊的,是血。
他這才看到,陸珠兒的腳下,還有個碎了的酒瓶子。
李文博咳嗽了一聲。
聽在陸珠兒的耳朵里,卻像打雷那樣;嚇得她劇顫了下,發出了寒冬臘月里的貓咪般的嗚咽聲「我、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求求你,不要把我賣給周偉超。你不是輸給他八百塊嗎?我會努力工作,來還上這筆錢的!我從明天起,只吃一頓飯。好不好?好不好?」
八百塊啊!
放在後世也就是一頓飯的錢,但卻葬送了陸珠兒的一生。
更讓李文博,在痛苦中被整整的折磨了33年!!
當然,八百塊在當前絕對是一筆巨款。
陸珠兒在紡織廠剛臨時工,拼死累活的一個月,才賺四十多塊。
而李文博
呵呵,方圓十公里內,誰不知道李文博是個好吃懶做,在外是個軟蛋,在家卻是個霸王的混蛋!?
如果不是陸珠兒家,為了給她哥哥找媳婦;和李文博的姐姐換親,他會娶到這麼漂亮的媳婦?
可他
不說了!
現在天剛擦黑,還有一個小時,周偉超就會出現,帶走陸珠兒。
李文博緩緩的站起來,再次乾咳了聲。
嚇得求饒的陸珠兒,立即閉嘴,卻有牙齒咔咔打顫的聲音傳來。
李文博坐在了椅子上。
椅子立即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他打量著家裡,想到了一個成語,家徒四壁。
家徒四壁,卻藏著個極美,性格又極其懦弱的陸珠兒。
也怪不得周偉超那些人,想法設法的算計他。
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李文博卻感覺到了從沒有過的滿足。
他輕聲說「你起來。」
陸珠兒不但沒起來,而且還不住的搖頭;腳丫在地上胡亂的蹬著,儘可能的往牆角上貼。
她恨不得藏進牆裡去!
可她在胡亂蹬腳時,腳丫踩在了碎酒瓶子上,鮮血立即冒了出來。
她卻因太過恐懼,沒有絲毫的察覺。
李文博嘆了口氣,站了起來。
從手縫內看著他的陸珠兒,立即嗚咽出聲「文博,文博,求求你,別打我。」
李文博走到了門後,拿起了笤帚。
看到他拎著笤帚走過來後,陸珠兒驚恐的低低叫「文博,我改了!我改了!」
她用力閉上了眼,渾身劇顫著,等待笤帚狠狠砸下來。
卻傳來了嘩啦,嘩啦的掃地聲。
她慢慢的睜開眼
漸漸的,她滿臉都是見了鬼的樣子。
只因李文博不但沒有打她,用笤帚把那些碎玻璃掃走後;而且還單膝跪在她面前,手裡拿著一個口罩。
陸珠兒在紡織廠幹活,家裡倒是不缺紗布口罩。
李文博撕開口罩,咬在嘴裡,左手伸向了陸珠兒受傷的左腳。
就在他的手指,碰到她足跟的那一刻;她就觸電般,猛地後縮。
李文博低聲「別動!」
他算是看出來了,再好顏色的陸珠兒說話,她只會更怕。
反倒是像往常那樣,對她動不動就呵斥,她才會「乖」。
果然,隨著李文博的低聲呵斥,陸珠兒立即不敢動了。
李文博捧起了她的左腳,雖說粘滿了灰,可腳型很美;五個腳趾頭,更是蠶寶寶那樣挨在一起。
「以前,我怎麼沒看出她的腳丫,也這樣的美呢?」
李文博愣了下,隨即低頭幫她小心的處理起了傷口。
傷口不要緊,只是劃傷;就算不包紮,問題也不是很大。
陸珠兒呆呆的看著他,淚水撲簌簌的往下淌「文博,你忽然對我這樣好,是不是也捨不得我了?」
「嗯,我捨不得你。」
李文博悶聲回了句,搶在陸珠兒再說什麼之前,說「你起來,給我弄點吃的。還有啤酒嗎?給我拿一瓶。」
陸珠兒眼底剛升起的希望,立即熄滅。
她不再求饒。
她已心死!!
她默默的站起來,開始給李文博做飯。
半個多小時後,李文博也勉強酒足飯飽。
他把酒瓶子,拿在手裡掂量了下,心想「周偉超,快來了吧?」
在他吃飯的這段時間內,陸珠兒始終在默默的收拾屋子;她把鋪蓋疊的整整齊齊的,把自己僅有的幾件衣服,都包在了小包袱內,坐在了床沿上;垂首盯著剛換上的鞋子。
那是她結婚時的小皮鞋,平時根本捨不得穿。
今晚,她要被別的男人帶走了。
砰,砰砰!
有人在砸門。
周偉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