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把山山如其名,整個山的山勢就如同刀柄斜插在了大地上。
至於刀身,則是一條稍微彎曲的明亮長河。
這條河名叫彎刀渠,旁邊有一條不算寬闊的公路,一直蜿蜒到刀把山山腰。
關押戴興渠的刀把山監獄,就在那。 ✯
上山後,警官說了聲到了,就請李文博下了車。
山上很荒涼,周圍沒有村長也沒有莊稼,只有荒山野林,前面的監獄前面也不大,百十來平,遠遠的牆面延伸到山深處,圍牆很高,每隔一段距離就有瞭望台,上面站著荷槍實彈的守衛。
再惡的人,鎮壓在其中也該老實了。
所以來到這後,李文博竟然意外地感覺很安心。
不遠處的門口守衛那,監獄的領導王處就站在呢,似乎在專門等著迎接他。
李文博下車走過去時,王處熱情的迎了上來,笑眯眯地跟李文博握了握手「您就是李總吧?快,裡面請。」
在這兒,什麼李總張總,一般都是階下囚。
王處在這,那就是頂頭的青天老爺。
但他明顯是受到了單立偉的叮囑,所以對李文博特別客氣。
「您好王處,第一次見面我也沒帶個什麼禮物,你看,有點失禮了。」
李文博也很熱情,和人家握了握手後問「王處,我來之前單領導應該給你打過電話了,不知道您都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特殊的關押房間一直空著,就等這時候派上用場呢。來,這邊請。」
王處請他進去,他則親自在前面帶路。
很虧,李文博就被帶到了一個四下空曠的看守房前。
這個看守房周圍沒有任何建築,什麼犯人關押進來,就是孤家寡人,想跟人交流都沒可能。
看守房也分內外兩層,外層可以住看守,裡面暖壺火爐都全的,裡面則是關押犯人的。內層外層之間只有一道欄杆隔著,方便看守。
領著李文博進了外層,王處請他稍作,囑咐手下把戴興渠帶到內層了。
十來分鐘後,戴興渠來了。
跟上次李文博見他相比,戴興渠好像老了十幾歲那樣,短短的頭髮茬都是白的,整個人也很削瘦,寬鬆的囚服好像能裝下三個他那樣。
他還抱著被褥枕頭,步伐很慢。
一進來見到李文博,整個人就猛地一震,眼窩深處閃爍出了寒芒,讓他在一剎那間,好像又恢復了當年梟雄的模樣。
但很可惜,只有一瞬間。
「把他關進去。」
王處下令了,兩個警備拿鑰匙打開了內層的鐵門,讓戴興渠住了進去後,又鎖上了門。
鐵門和鎖都質量上乘,不用擔心被撬開。
戴興渠也老實,進去後在那張潮濕陰冷的木窗上,鋪上了被褥,坐下,看著這邊也不說話。
王處這才說「李總,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我們先撤了,有什麼意外您就喊,我們的警備人員會一直在十米外的地方待命。」
「謝謝王處,用不了多久的。」
李文博道了聲謝,王處催促著幾個警員趕緊出去時,一個警員特納悶地問「王處,這老闆是幹啥的?您對他這麼客氣呢?」
「這人,嘿,他買賣做得雖然不大,但戴興渠,是他親手送進來的。」
王處只說了這麼一句,就把這幾個警員嚇到了。
戴興渠何許人也,老一輩人那又不知道的?
警方想抓,一直抓不著。
卻被這麼個年輕人送進來了?
那這年輕人得多牛筆?
最重要的是,戴興渠沒少禍害老一輩人,當年饑荒吃不飽飯,戴興渠強取豪奪,害的多少人家餓死?
李文博可說是為民除害了。
警備員們對李文博有點肅然起敬了,看守在十米遠的地方時,心裡暗下決定裡面要是出了意外,得趕緊進去救援!
李文博可不知道自己在那幾個警備員心裡的形象突然就高大了,坐在椅子上看了戴興渠一會,根本沒有跟他說話的興趣。
戴興渠反倒是耐不住了,聲音沙啞的開口了「李文博,你是來欣賞我現在多落魄的嗎?」
李文博乾笑一聲「戴老大,您別抬舉我了,我是被逼到這來的。」
「誰能把你逼到這來?」
戴興渠有點好笑的說「以你的手段,跟單立偉的關係,把我送進這裡後,早就該把清島拿下的差不多了吧?」
「唉,這您就有所不知了。」
李文博嘆了口氣,突然有點納悶「戴小娥來看你的時候,沒跟你說起過?」
「小娥……」
鐵欄杆後面的戴興渠語氣突然悵然起來,慢悠悠的說「她沒來看過我。」
李文博一怔,他跟戴小娥見面時,後者對他表現出了極強的殺意。
而這份殺意肯定跟李文博害戴興渠進局子有關,由此也能推斷出,戴小娥是個很孝順的女人,怎麼他進來後,戴小娥一次都沒看過?
似乎看出了李文博的疑惑,戴興渠嗤笑一聲「你覺得她很愛我這個老頭?嘿,小娥她媽就是被我害死的,她心裡指不定多恨我呢,我可不是個合格的父親,在外面還有兩個私生子呢,我進來的之前,給他們安排好了後路。現在外面掌位的是誰,我的大私生子,還是小的?」
李文博看著他自信的樣子,苦笑「都不是,你倒台後,你的實力被東三省一個叫許樺桉的拿捏了,不過那個許樺桉沒空管清島,就把權力一分為二。現在戴小娥在海灘區稱王稱霸,許樺桉手下一個叫陶珏武的,在市中當老大。」
戴興渠明顯一愣,追問「那戴重陽和戴航海呢?」
「沒聽說過。」
李文博聳聳肩,他能猜到,這個戴重陽和戴航海,就是戴興渠的倆私生子。
戴興渠進監獄前的打算,是讓這兩位接手他的產業。
至於後來——
李文博能猜到,十有八九是戴小娥這個親姐姐,把那倆私生子幹掉了。
「嘖,這麼推算下來,她裝作非常恨我,想給你報仇的樣子,也是演給下面的人看的。」
李文博頗為感慨「你那個女兒真不是一般人,如果不是沒有混商場的經驗,我說不定還真不是她的對手。」
戴興渠沒說話,整個人好像又蒼老了好幾歲那樣。
看來他也猜到自己倆私生子的下場了。
以前的戴興渠不管有多風光,現在也只是個可憐的老人。
李文博還想從他嘴裡套出點帳本的話來,看他這樣也沒繼續問,就喝著水再外層坐了會。
過了會抬起手錶看時間差不多了,李文博才起身要走,剛要走到門口,戴興渠突然說話了「等等。」
處於對一個老人的尊敬,李文博轉頭問「戴老大,您還有什麼要囑咐?」
戴興渠此時眼中已經全無光彩,整個人好像只剩了一句皮囊,說話也有氣無力「如果小娥栽在你手裡了,放她一馬,幫我戴家留個後,算我求你。」
「唉,老爺子。」
李文博重重嘆氣「以前也有很多人求過你,可你,有沒有正眼瞧過他們?」
說完,他開門離開,留了一屋子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