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放了暑假,但由於臨近開學,高三的學生已經提前一個星期開學了。嘉禾身為天津最好的中學,無論校內校外內卷一直都很嚴重。林芯芯記得她高二的暑假就放了半個月,那半個月的時間經歷了送顧懷瑾出國,然後從自暴自棄到自強不息。
高三的時候她以節省時間為由跟家裡人提出了住校的想法,顧維國擔心她在學校跟一群人住得不習慣於是在校門口給她租了個單人小套間。
從那天開始她便學校跟家兩點一線,無論嚴寒還是酷暑早上五點準時起床刷題。
記得過年那段時間回家住,有次顧維國接了個大手術在醫院加班到凌晨五點多才到家。天津的冬日冰天雪地寒風刺骨,他經過林芯芯房間時發現裡面亮著燈,本以為是她睡前忘了關,卻在門口聽到她在裡面背數學公式。
顧維國推開門進去,看到她單薄的身體裹著棉襖,手裡不停的默寫著背誦的公式。不禁感到心疼,他上前說難得過年,讓林芯芯休息幾天。林芯芯見他勸說便答應了下來,離開書桌回到床上。可是等確定他走了後又從床上起來拿了平板躺在被窩裡刷題。
她不知道自己這麼拼是為什麼。可能是因為她覺得顧懷瑾已經背叛了他們之間的約定,她不能再背叛了。也可能是她在顧懷瑾走的那刻,終於清晰的認識到,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夏日容易犯困,保安室門衛正靠在椅子上打著瞌睡。肖珩跟林芯芯彼此相望了一眼沒有吵醒他,徑直走進了學校,省去了登記等一系列的麻煩。
肖珩牽著林芯芯的手,林芯芯沒有反抗,只是任他牽著靜靜的跟在他身後。走過教學樓,然後走到文娛大禮堂,肖珩轉身看著林芯芯,眼神卻透過她,只聽他說:「我第二次就是在這裡見到你的」。
「這裡?」林芯芯仔細回憶了自己跟文娛大禮堂的淵緣,發現自己一共只上過兩次大禮堂。第一次是高一元旦表演,第二次是高三百日誓師大會。高三的時候肖珩應該已經在斯坦福了,那只有可能是元旦表演。
「那個時候我其實是不打算來的,但恰好紀陳庚當時的女朋友是主持人之一,於是他非拉我過來捧場。看了兩個節目我覺得沒意思就想要走了,正好我準備走的時候看到有隻眼熟的小天鵝,於是我又坐下來看完了」。肖珩沒被林芯芯打斷,自顧自的說著回憶里的情景。
林芯芯其實是會跳舞的,但她學的不精,她學跳舞純粹是因為小時候顧懷瑾周末去上音樂課,她不想一個人在家才去的。那次表演也是因為她原本想在顧懷瑾面前表現一下,所以參加了跳高比賽,可是沒想到摔倒了當眾出了糗,為了找回面子才又報名了元旦表演。
她從來沒想過,那兩次為了在顧懷瑾面前表現而強出頭做的傻事,都被肖珩看到了。想到這她心裡竟然生出了一絲羞愧感。
「下次再跳一次給我看好不好?」。
「啊?」林芯芯整個人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想到肖珩突然發問,反應過來後馬上脫口而出拒絕道:「不要,我已經很久沒跳了」。
肖珩明亮的眼眸瞬間變得黯淡,林芯芯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拒絕的太快,顯得特別沒有人情味,於是改口道:「我是說我很久沒跳了,不知道還會不會。」
「沒事,等你以後想跳了再說」。肖珩也不勉強,只是溫柔的摸了摸林芯芯腦袋。
林芯芯見過肖珩孤傲清高的樣子,也見過他溫柔包容的樣子。但今天是她第一次見到他這樣深情且堅定的看著她,一瞬間她只覺得心裡有塊地方馬上就得變柔軟了。
原來肖珩比她認識他,早認識了她這麼多年。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突然間,身後傳來了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都要高三了,不奮筆疾書還在這牽手,竟然還敢牽手」。
只聽聲音也能感受到來人語氣里的憤怒。林芯芯尷尬的想把頭埋到土裡去,肖珩雲淡風輕的笑了一下,然後握緊了手,仿佛是在安撫她。
「高主任,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麼中氣十足」。肖珩轉過身去,笑著說道。
「啊,肖珩,是你呀,你怎麼在這,回來怎麼也不說一聲」。剛剛還氣勢洶洶的高美麗在看清楚來人後語氣馬上變得溫和,林芯芯簡直懷疑剛剛那個暴跳如雷的人不是她。
整個嘉禾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有滅絕師太之美稱的教導主任高美麗,生平最喜歡的兩個學生,一個是顧懷瑾,另一個就是肖珩了。
他們兩個人考入嘉禾的那一年,正好是她榮升嘉禾教導主任的第一年。她沒想到剛上任就迎來了兩個資質非凡的天才少年,他們在嘉禾的三年裡,為學校贏得了無數榮譽,是她教學生涯里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正好回天津就跟朋友回來看看」。
「看看好,來來來,老師帶你到處去轉轉。咦,林芯芯,你怎麼也在這」。直到這時候高美麗才發現他旁邊還站了一個人,看到他們牽著的手,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剛剛喊住兩人的目的,一臉不可置信的問:「你們兩個人什麼情況?」。
肖珩毫不避諱的舉起兩個人牽著的手說:「我們啊,在交往」。
「你們……誒!」高美麗的表情仿佛是在說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而林芯芯就是那個牛糞。
其實她剛開始對林芯芯的印象還不錯,起初當她知道她是顧懷瑾的妹妹的時候,也曾對她寄予厚望。直到後來發現她不僅悟性不行,成績也不好,而且偏偏長得又漂亮。姣好的面容導致學校里好多男生一顆早戀的心蠢蠢欲動,她之前繳獲的情書十封里有七八封是寫給她的。直到高三她奮起直追,排名從前五十考進前十,她才慢慢對她改觀。
「高主任好」林芯芯臉紅得跟什麼似的,但高美麗直愣愣的看著她,她只能打個招呼。
「你們高中就在一起了?」高美麗疑惑的問,心裡想:不應該啊,林芯芯高一高二那兩年她跟顧懷瑾簡直就像連體嬰形影不離,高三的時候肖珩已經在國外了。
「沒有,我們剛剛在一起」。肖珩耐著性子解釋。
「這還差不多,高中生最重要的還是學習,千萬不能早戀,太影響學習了」。聽到他們不是高中在一起的,高美麗略感欣慰,想著自己勤勤懇懇抓早戀,反覆提醒大家不要早戀,還是有一定作用的。
高美麗本來想帶肖珩逛逛,跟他講一下這兩年學校的變化,但想到他跟林芯芯手還牽手,她帶著他們兩人不合適,這樣還怎麼抓早戀,於是悻悻然放棄。
「高主任真的很喜歡你誒」。直到高美麗走遠後,林芯芯才感慨道。
「她也很喜歡你哥」。肖珩說。
「但她一點都不喜歡我,很奇怪,我也沒惹她」。林芯芯一臉不解的說。
「那是因為她嫉妒你長得漂亮」。
聽到肖珩的安慰,林芯芯「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其實肖珩猜得也不錯,高美麗確實是因為林芯芯長得太漂亮,攪亂了嘉禾許許多多男生的心而不喜歡她。畢竟一顆心都去想別的了,還怎麼放在學習上,不學習成績不得一落千丈。如果學生成績不好被別的學校比下去,她身為教導主任還怎麼出去見人。
兩人又逛了圈操場,林芯芯見時間不早了,想到等下肖珩還要回北京,便提出自己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