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心庵雖然在鬧市之中,卻給人一種鬧中取靜之感。Google搜索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宣!問君何能爾,心靜地自偏。」姜長寧輕吟了首詩,提裙邁過院門檻。
進了庵堂大門,看到的是照壁。
在照壁上,是一個大大的佛字。
繞過照壁,就是庵子的前院,沿牆種著一排桑樹。
院中擺著三個大缸,缸里種著幾株蓮花。
暮春時節,雖非蓮花的花期,但那一層層碧綠的蓮葉,仍賞心悅目。
蓮花與佛,有著不解之緣。
而佛教最喜講的就是這個緣,姜長寧聞著空氣里那濃郁檀香,聽著屋內聲聲的木魚清響,垂瞼低聲道:「菩薩,信女願與您結個善緣。」
走進供奉觀音菩薩的正殿,就見三四個婦人跪在蒲團上,手裡捧著三柱香,在虔誠地祈求著。
香案左右,各坐著一個身穿緇衣的尼姑,年約二十出頭的模樣。
姜長寧等那些婦人起身離開,才上前,取了三柱香,點燃,跪下,磕了頭,「信女姜長寧,祈求菩薩保佑奶娘周氏早日痊癒,若奶娘恢復健康,信女願為菩薩重塑金身,重修問心庵,布齋七七四十九日。」
這諾許得夠重,左側的尼姑睜開雙眼,看了姜長寧一眼,又重新閉上,念了聲,「阿彌陀佛。」
姜長寧將三柱香插在香爐里,看到香案上玉盒中的紅繩。
「師父,心安繩如何請?」姜長寧走到左側尼姑面前,行禮問道。
「阿彌陀佛,施主可去偏殿,許香油錢,請心安繩。」
「多謝師父指點。」姜長寧去偏殿,向那裡的尼姑,捐了十兩香油錢,得到了五根在菩薩面前貢奉過的紅繩。
「好貴喲。」拂翠小心嘀咕道。
姜長寧莞爾,的確貴啊,二兩銀子一根。
如今這個世道,十兩銀子,能讓普通的一家四口,好好的生活一年。
既然繞路來了這問心庵,姜長寧也不急著離去,準備在這庵里再轉一轉。
庵里的三層浮屠塔,是一座八角三層亭閣式磚塔,不算太高,裡面存放著經書。
「這個庵子怎麼把死人塔建在這裡?也不嫌晦氣。」拂翠嫌惡地撇嘴道。
「拂翠,不要亂講話,佛堂之中,豈有晦氣之說。」姜長寧嚴厲地道。
漱翡瞪了她一眼,「罰你抄佛經一萬遍。」
拂翠吐了下舌頭,「姑娘,奴婢錯,您別生氣,您跟我說說這塔吧。」
「浮屠塔是用來供奉舍利、經卷、法物的,根據供奉之物,這一座塔可稱之為經塔。」
「按性質意義來分,有祈福塔、報恩塔、壽塔。」
「按形狀來分,有方塔、圓塔、六角形塔、八角形塔。」
「按建材料來分,有磚塔、石塔、玉塔、沙塔、泥塔、鐵塔、銅塔、金塔、銀塔、琉璃塔。」
「不是每一座浮屠塔里,都供奉著舍利,也就是你說的死人塔,懂嗎?」
「姑娘說的不錯。」一個突兀的男聲,從浮屠塔後面傳來。
姜長寧一驚,尼庵內院怎麼會有男人?
在姜長寧驚愕之中,從塔後走出三個男人,居中之人身穿玄衣,面如冠玉,雅正端方,氣度雍容,玉冠束髮。
袍角處,有流光浮動,是繡娘用銀絲在袍角暗繡了一朵朵祥雲。
在姜長寧打量男子時,男子亦在打量她。
十五六歲裊裊婷婷的少女,穿著白色褙子,內搭粉藍繡花上襦,下系粉藍百迭裙,外罩粉藍輕紗。
繡著藍白叢花的袖口處,露出一雙若削蔥般白嫩的纖纖玉手,手裡還捏著一塊白色的帕子。
自然垂落的青絲黑如墨染,襯得她的小臉白淨似雪,水眸瀲灩,似脈脈含情,仿佛望到了人的心裡。
姜長寧被男子直視的目光盯得向後退了一步,眉尖微蹙,這人好生無禮。
拂翠上前攔在她的面前,雙手叉腰,兇巴巴地問道:「看什麼看?」
「拂翠,我們走。」姜長寧匆忙帶著兩婢女轉身離開。
男子衣著華貴,不是權貴,便是富家子,不招惹最好。
「曹江,跟過去瞧瞧。」男子含笑吩咐道。
跟在他身後的褐衣男答道:「是,王爺。」
姜長寧主僕三人出了庵,找到停在路邊的馬車,「標叔,回府。」
拂翠扶姜長寧上了馬車,標子趕馬離去。
曹江看清了馬車上標識,轉身回去。
男子也從庵堂出來,並上了一架繪有玄鷹標記的馬車。
玄鷹是晉王府的標識,而男子正是現任晉王赫連煜。
「王爺,是莊家的馬車。」曹江站在車窗邊,稟報導。
「莊家?」赫連煜沉吟,這個姓氏並不多見,「是戶部左侍郎莊申茂家,去查。」
「是,王爺。」曹江答道。
坐著馬車離開的姜長寧,萬沒想到,偶然一遇,赫連煜會興起查她的心思。
回到莊家,姜長寧去見莊老太太。
莊老太太正和另外三個老婦人在玩牌,其中一個正是為莊老太爺,生下一女的何姨娘。
還有一個是莊老太太的奶嫂,和周嬤嬤一樣,兒孫是去了奴籍,成良籍,參加科舉入朝為官了,在家裡也是老封君一般存在的於嬤嬤。
最後一個是莊老太爺堂叔的小兒子媳婦璜三老太太,丈夫、兒子皆不爭氣,只能依附莊老太爺這一脈生活。
今天想來也是因為她來了,才會玩牌吧。
幫莊老太太看牌的是大丫鬟同福。
「老太太,長寧回來了。」姜長寧屈膝行禮道。
「寧丫頭回來了,你奶娘可還好啊?」莊老太太一邊丟牌,一邊隨口問道。
「勞老太太掛心,奶娘身子尚好,再休養些時日,就能回府了。」姜長寧的謊言,既有美好的願望,亦起震懾作用。
周嬤嬤已是良籍,兩個兒子都入朝為官了。
雖此時官職不高,但前途無量,不容小覷。
「那就好。」莊老太太淡淡地道。
「哎喲,有些日子沒見了,今兒一見,表姑娘長成大姑娘啦!瞧瞧這模樣,跟老嫂子年輕的時候有幾分相似呢。」璜三老太太笑道。
何姨老太太、於嬤嬤也順著這話,奉承著莊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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