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美人猛然想起自己現在的容顏,她伸出一隻手帶著衣袖,擋住了自己的臉,「不要看我現在的樣子,別看……」
「你的樣貌我早就刻在腦子裡了,想忘也忘不掉……答應我,收手吧,那幾個小姑娘都與登天丸的事情無關,你又何苦為難她們呢?」
謝美人張了張嘴,本想說些什麼,卻見柳若歡伸出一隻手,幫她拭去了眼角的一滴淚。
「你若是變成了蠍子精,我們還怎麼在下一世相見呢?」
謝美人怔住了,她整個人如同陷入停頓一般,停住了身形。
「綠樹草茵茵,群山繞水間。一曲驚鴻後,原是夢中人……」
柳若歡終於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那股異樣感消失,他重新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是我走錯了路嗎?是我太執著於復仇了嗎?」
眼前那公子的影像在她眼裡逐漸消失,謝美人茫然回頭,望著不知所措,站在那裡的白谷蘭。
「段郎,我懂了……一劍殺了我吧,我和我的段郎,已經約好在下一世團聚了。」
本該動手的關鍵時刻,白谷蘭卻陷入了猶豫。
她隱隱約約感覺到此事另有隱情,難道在江湖上窮凶極惡的謝美人,還有另一幅面目?
而且她先前一直在提登天丸的事情,與柳公子是否息息相關?
只是在她猶豫的時候,謝美人的身上開始升騰起一片黑氣,在這股黑氣的影響下,皮膚上黑化的速度愈發變快。
「三姐!快殺了她!她先前情緒激動,妖化的影響太過嚴重……若是等她全身異變,妖化完成,那可是能力戰辟穀期高手的大妖呀!屆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會成為她口中的食糧!」
白谷蘭不再猶豫,現在柳公子離謝美人最近,她不能拿姐妹和心上人來冒險。
謝美人似乎也懂她的想法,將柳若歡放置身邊,敞開了胸懷,被白谷蘭一劍揮出,直直刺穿了心臟。
「謝謝你……前面不能走了,前面早已被布下了天羅地網,我身上有出陣的令牌,不過可惜只能出去一人……」
在說完這最後一句話,謝美人的雙眼逐漸失去了光芒,那垂下來的蠍尾無力的晃動了兩下,摔落了下去。
在她逐漸合攏的雙目中,似乎能看見有什麼虛幻的影子在向她招手。
~
白谷蘭從這謝美人的懷裡搜出了一塊玄鐵令牌,這塊令牌與當初洛家帶她們進入的陣法有了一絲共鳴。
根據白月桂的推斷,拿到此令牌的人,能激活一道關乎於幽王墓中心的大陣,從而被強制送離這個世界。
當幾人處理好謝美人的屍首,眾人就為了這個令牌陷入了激烈的討論中。
作為四姐妹大姐的白丁玲,已經不希望她們再繼續冒險了。
這次遇到的魔教八大神使,已經完全超出了她們能力,而從對方早在此地等她們,就說明了魔道此次對正道有了一次全方位的布局。
如果謝美人最後所說的話是真的,破掉了此處的迷幻陣,反而會讓眾人的身形和方位暴露,導致更加危險的處境。
她寄希望於這塊能離開幽王墓的令牌,讓一位姐妹前往白帝城報信,請姥姥出山來此地解救眾人,應該能逃過此劫。
畢竟魔道的實力實際上一直不如四大世家,應該不敢與四大世家真的決戰,只能想出此等下三濫的計劃,截殺各個門派的精英才俊。
可這個想法卻遭到了白月桂卻全力反對。
「我們要是連這點事都辦不好,請姥姥出手平定,以後白家該怎麼在其他三家面前抬起來頭?」
白丁玲看了看在遠處的柳若歡,才壓低聲音輕聲說道:「世家尊嚴是小,白家近百年內所搜尋的靈丹藥草,都已經用在我們身上,我們姐妹四人乃是白家新一代的希望,若此時殞命此地……之後百年的四大世家之爭,白家將會一蹶不振,甚至可能會被新的世家替代,失去現在的位置。」
白月桂輕哼一聲,「洛家有劍仙洛素昕,當年來我白帝城問劍求道士頗得姥姥讚賞。而喬左兩家也有書聖和武聖的繼承人,唯獨我白家沒有一人可與之媲美。」
「先前是沒有,可如今二妹已經跨入了忘我境界的門徑,這正是成大才的希望所在,說不定她能繼承姥姥的衣缽。」白丁玲苦口婆心的勸道。
「沒有死境哪來的突破?你們不敢向死而生,但我白月桂哪怕死在了這裡,也無怨無悔。」
白玉蘭坐在石頭上,踢著兩隻如白藕般細長的小腿,發出了譏笑,「三姐,算了吧,你那拼死越境的一劍,雖然是白山望水的招式不錯,可水生九影,浮萍任取的境地,你只使到了三影,若是讓二姐姐用出,恐怕能到六影。」
「你!」
看到白月桂氣急敗壞的瞪了她一眼,白玉蘭朝她吐了吐舌頭,不以為意。
「好了好了,讓我們聽聽二妹的意思。」
白丁玲喝止了兩女的胡鬧,從小到大,她們四姐妹之間就沒消停過,有時候若不是相貌如出一轍,她都懷疑她們到底是不是親姐妹,怎麼一個環境下長大,相互之間性格卻天差地別。
「二妹,你怎麼想?」
「啊?」
白谷蘭本來坐在一旁,手捧著側臉,盯著柳若歡看的痴迷,如今被大姐一喊,有些愣神。
「嘻嘻,二姐姐,今晚過夜要不然搭兩個棚子,你和那柳公子睡一處算了,省得你把眼珠子看出來。」
「去去去,別拿我打趣了,小心我撕了你的嘴。」白谷蘭嬌嗔一句,隨後定了定心神,她認真想了一陣,才開口言說。
「我覺得此時不應聯繫姥姥,魔道一門一宗一教近些年來藏手藏腳,都沒怎麼在江湖上露過面,但其實力不可小瞧。這次單單只是一個八大神使,一個早已在江湖銷聲匿跡的人物就如此難纏,更說明魔教和其他勢力的恐怖,恐怕遠超我們想像。」
白丁玲不解的問道:「都這樣了,還不請姥姥?」
「正是因為這樣,才不能請。」白谷蘭神情堅定的說道:「雖然只是猜想,但我感覺魔道傾巢而出,彼此之間又有緊密的合作,姥姥一人定然應付不來。屆時如果姥姥被拖在這幽王墓中出了意外,我白家,就真的完了。」
白丁玲被白谷蘭點醒後,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