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有沒有人將仙界的這些黑暗空間驅散，聯手打造出一片適合生靈存活的世界？」陸念離又問道。
「當然有。」
子瀾仙彈指，化出另一番場景，那裡的仙界與剛才的仙界截然不同。
「為什麼前輩這裡如此荒蕪？那裡卻是氤氳繚繞，生氣騰騰？」陸安不解。
「那不過是另一種生命界域而已。」
子瀾仙道：「任何一位仙只要想，便可造出一方生命界域，可又有何意義呢？他們遲早要破碎，而且這樣的界域，永遠都出不了一位仙，其中生靈的命運從出生那一刻起就註定了。」
陸念離覺得那裡的世界很美好，子瀾仙卻不這麼認為，只道是曇花一現。
或許對於仙來說，任何美好都是生靈的曇花一現。
歷經無數歲月的洗禮，看待萬事萬物的目光顯然已經完全不同了。
問了這麼多，陸念離大概理解了。
仙界就是一群長生者所居住的地方，他們隨心所欲，可以將這個世界變成任何樣子。
無盡的歲月里，他們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很久以後未來不敢說，但陸念離現在覺得，這樣的生活很爽，為所欲為，不受任何束縛。
或許很多長生仙曾經都和他是一樣的想法，或許有一天他也會厭倦。
但那一天，太遠了。
遠到他懶得去想。
曾經的問題似乎得到了答案。
從九天十地走出去的那麼多仙，或許早已在無盡歲月中忘記了家鄉，或是思想改變，認為長生之下皆灰塵，總要散去的，便不再多管了。
場景再度變幻。
兩人再次回到了溫馨的農家小院。
「晚輩還有一個問題。」
陸念離不要臉皮，再度問了起來。
「你說。」
子瀾仙很有耐心，沒有絲毫的不悅，回答這些問題，一樣是她一生中少有的波瀾樂趣。
「仙人分境界等級嗎？」
陸念離很好奇這個問題，在任何生命界域，都有明確的修煉境界劃分，仙界會有嗎？
「沒有境界等級。」
子瀾仙說出答案，話鋒又一轉，「但仙人之間確實有強弱之分。」
陸念離若有所思，「這麼說來，仙人之間很少產生衝突？都是各玩各的？」
「你錯了。」
子瀾仙笑道：「仙人間不僅有衝突，而且極為頻繁，因為漫長歲月中，仙人的心態早已改變，做什麼都不需要理由。」
「任何一點不對，都可以成為生死大戰的開關。」
「我的道場，便被攻打過數次，沒有任何原因，路過的那些長生仙無端要與我戰一場。」
仙界的秩序是最混亂的，也是最齊全的。
所有長生仙，都是秩序的制定者，也是秩序的挑戰者，想要更改便更改，想要作廢就作廢。
每一位都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陸念離總結，一個字，亂！
「那麼仙人會隕落嗎？」
陸念離很好奇，仙即是完成了蛻變，得到了長生的生靈進化演化而來，是否會隕落？
「很難。」
子瀾仙搖頭：「一位仙想殺死另一位仙，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實力差距到很大的程度。」
「無盡宇宙的混沌大道會不斷反哺長生仙，近乎不死之身，鮮少有長生仙能憑自身之力抹平這個差距。」
「無盡歲月了，我也才見過那麼一次。」
「按照我的理解，所歷經的歲月越長久，對混沌大道的理解越深，實力就會越強。」
「這只是我的猜測，成仙之後，每一步突破都極為艱難，至少我連第一步門檻都沒有觸摸到。」
「我與你所說，或許也只是我的猜想。」
「仙者，並非全知全能。」
子瀾仙有耐心，和陸念離說了許多許多，後者神色古怪，仙界的確與他想像的不太一樣。
陸念離想起所在生命界域那些早期的成仙者，距離如今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歲月。
是否隕落？又或者早已不知所蹤？
他問道：「前輩，那些活了很久的仙人都去了哪裡？」
子瀾仙早已看出陸念離心中想法，「你是想尋找自己所在生命界域的仙對嗎？」
「嗯，」陸念離承認。
子瀾仙道：「其實糾結那些沒有意義，到了仙界，經歷過漫長歲月後，諸仙早已不記得自我所在的生命界域。」
「偶爾記起，也不會再去管那些事。」
「在他們眼中，生靈就像是你眼中的蜉蝣，一生太過短暫，再如何絢麗或者悲慘，都只是一瞬間的事。」
陸念離若有所思，這就是黯靈入侵，成仙者卻不再插手的生命界域之事的真正原因。
因為思想已經完全不在一個維度。
生靈的生死，在成仙者漫長的歲月里，只是轉瞬即逝的煙火。
望著神色漸變的陸念離，子瀾仙笑道：「現在呢？你對成仙是如何看法？」
「生靈是成仙者眼中的蜉蝣，但在生靈眼中，成仙者依舊是璀璨奪目的永恆星辰。」
陸念離笑道：「蜉蝣的一生越是短暫，越是想成為那般璀璨奪目的永恆存在，以後的事情，在這短短的一生里，哪裡能思考得完？」
子瀾仙眼中閃過一絲色彩。
記憶在她腦海中不斷漂浮，時間過去太久了，她連自己曾經的心態都已經忘卻。
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的吧。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陸念離長舒了一口氣，這個問題，才是他真正想問的問題。
「生命界域該如何顯化登仙路？」
這應該是所有生靈都關心的問題。
對於仙人來說，這個問題應該非常輕鬆就能解決。
如果能從仙人這裡得到答案，那麼一切問題便可以輕鬆迎刃而解了。
子瀾仙搖了搖頭。
「這個問題，需要你自己去尋找答案，如果是由我告訴你，那麼一切就無意義了。」
「也沒有任何一位成仙者會告訴你答案的。」
說罷，她一揮手，陸念離身形消散，化作一抹真靈遁離了仙界，飄向了無數生命界域中的某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