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溫阮不知多少次聽人提起烈女牌坊、和貞潔牌坊了……
她從起初的震驚到中間的不解到如今的憤怒……
這種形式就猶如束縛在女性身上的兩座大山,讓女子們喘不過氣,更是讓不少女人為虎作倀、自相殘殺。
可是,吃女人骨肉、喝女人骨髓和鮮血的事情,屢見不鮮。
男人們大多都是得利的,在高層的男人們更是不可能為女人說話。
唯有溫阮的祖父——老太傅!
「姐姐!」溫阮突然說,「你知道當年傅家為什麼會出事嗎?」
宸妃搖頭,「不知!」
「卓定突然發作,聯合了朝堂上不少的文臣,說老太傅的和大喀國、北狄勾結,意圖敗壞大越的江山!」
「只是很快這個定論又被推翻,外面又在傳老太傅有謀反之心……」
卓家人在朝堂上寫了老太傅的十條罪狀,然而個個都是莫須有的罪名,當時幫老太傅上書澄清的比比皆是,可也是因為這場動盪,卓家人剷除了不少的對手。
宸妃當時年紀還小,可是只要想起母親整日的愁容和親戚們的唉聲嘆氣,以及京城裡的人心惶惶,她就覺得後怕。
先帝是個昏庸的帝王,在他的手裡,不止南方的邊境丟了許多,連海禁更是持續到了現在……至於朝廷的水師?當時居然兩千水師打不過一百個倭寇,當真是笑話。
先帝在位的時候,後宮裡多達上千個後宮,這是大越開國到現在,後宮最恐怖的數字。
先帝還執意要建造各種殿閣等等……
尤其是在老太傅去世後,他更是肆無忌憚。
若不是後來先帝因為吃仙丹而暴斃,這大越怕是更要民不
聊生了。
「其實,都不是!」溫阮和宸妃說,「我祖父只是觸犯了這些世家和文臣們的利益!」
「祖父當時已經年邁,又聽聞一些事情後,寫了一封奏摺,裡面寫道,其齧齒受玷,由力不敵,非節之不固也!」
宸妃震驚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看向溫阮,「你是說……」
「祖父為了那些枉死的女人說話,他那封奏摺很厚很厚,他的意思很簡單,他說,一個女子被人玷污了,她用力的反抗了,可是反抗不過,她失去清白已經是她最大的不幸了,而我們這些拿著國家俸祿的官員,要做的不該是去羞辱她們,而是應該保護她們,再嚴懲罪犯!」
「祖父不贊成立所謂的貞潔牌坊和烈女牌坊,他更是希望朝廷支持孀婦和被休、和離的女子們再嫁。」
溫阮一字一句的講,而宸妃此時卻是錯愕的不知道說什麼。
在宸妃的記憶里,她遇見過許多形形色色的男人和少年。
這些人從未想過,要幫女人做點什麼。
她還記得當初表姐葵水來的時候弄髒了衣服,她幫著表姐躲躲藏藏想要逃回屋子裡,可是卻被一群少年們看見了嗤笑。
他們對著表姐指指點點,彷佛表姐是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污穢東西一樣。
也是因為這樣,表姐的名聲徹底的毀了,後來只能草草的嫁去雲南,再也沒回京城。
可是表姐有什麼錯呢?
是女人,誰不會來葵水?
在男人的眼裡,似乎葵水是女人能控制的一樣,女人不想它來,它就絕對不會來!
真是可笑!
「我今日才明白……」宸妃心裡難受的厲害,「老太傅他……他真是冤枉!」
同為女子,宸妃又怎麼不明白為什麼那些世家大族都恨不得老太傅死。
因為,老太傅的一番話,的確觸碰了他們的利益。
……
兩個人說著話,而睡在屋內的六皇子卻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醒來了。
他聽著母親和溫阮說起了老太傅,又聽著母親說起了楊家許多許多的事情,他的心裡自然有觸動。
六皇子明白……
女人在這個世上殊為不易,像溫阮這樣優秀的姑娘,若是男人的話,必定會名垂青史。
可是,文官們一邊想要利用溫阮,一邊又覺得她是個女子,不該被人記錄在史書上。
似乎在文官們的眼裡,只有男人才能做厲害的事,而女人永遠都是絆腳石。
六皇子想到這裡,緊緊的握住雙拳。
這是他第一次想,他要做個皇帝,要做一個能改變諸多事情的帝王。
………
這一天,溫阮在宸妃的宮裡待了許久,等她出宮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的暗了。
來送溫阮的小太監,在前面提著燈籠,而溫阮抬起頭卻突然停下腳步。
紅牆黑瓦……
這偌大的宮殿從外面瞧著,十分的壯觀、宏偉。
因為這是先帝曾經耗費不少勞動力和錢財修葺的宮殿,處處都透露著奢華……連牆
壁里都放著香料,在夜風裡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只是,這一座宮殿,卻像是個牢籠一樣緊緊的捆住了楊貴人和不少女人。
先帝的後宮裡曾有一千多個姑娘,最小的也不過十歲,這些姑娘大多都死了……
這裡,葬了多少冤魂?
「縣主?」
小太監見溫阮沒有動彈,便抬起頭順著溫阮的方向看去,好奇的問,「怎麼了?」
「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溫阮搖頭,「沒事!」
此時的溫阮已經下定決心,她要扶持六皇子登基,更是要矯正這個孩子的三觀,讓他和大越從前的帝王不一樣。
只是這個想法……
唯有她自己知道。
溫阮突然很想郁危了……
若是郁危在,她倒是可以和郁危說說話。
…………
定燕帝依舊來頻繁的來宸妃的寢殿內,連宸妃稱病,他也要親自來探望。
定燕帝突如其來對宸妃的寵溺,讓洛皇后等人慌了起來。
「皇后娘娘!」王嬤嬤得了兩個消息,一時也有些慌了,「陛下說,讓梁溫大人的侄子梁進去護送西南的糧草,他直接沒讓內閣拿主意,便自己定下來了!」
「還有……」
洛皇后看向王嬤嬤,問,「說!」
「皇上說六皇子年紀大了,要讓翰林院的人給他上課,主講的師父已經定了,是……是白家老太爺!」
「可是,皇上說,讓溫縣主的弟弟進宮陪讀!」
洛皇后錯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