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錢。」
女孩的聲音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直截了當道。
「什麼？」
跟自己預想中的回答完全不同，方四海下意識的復問出聲。
「你用奶奶手術作藉口，陸續從我這裡借走了七十萬，打算什麼時候還。」
原身十二歲後，帳戶里每月都會多出一萬塊錢，養家說是她未婚夫給她的生活費。不過，原身被養家照顧的很好，衣食無憂，生活中基本用不到什麼錢，所以帳戶里的錢就一直沒有動過。
但這反倒是便宜了方四海，輕飄飄的幾句甜言蜜語，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這些錢財轉移到了自己手裡。
「九九，你當時不是主動說要幫我的嗎？」
方四海表情有些僵硬，他沒想到古蘭九居然還會想著這茬，上來就問他要錢，原來之前表現出對金錢的不在意都是假的。
不過，就算她現在後悔了也沒用。
錢已經進了他的口袋，想拿回去？沒門！
「嗯，但我沒說不讓你還。」
原身那單純的小丫頭在選擇好心幫助網友的時候，確實是沒有想過要把這筆錢給要回去，但大祭司可不是先前的古蘭九。
既是她的東西，就合該回到她的手裡。
方四海被這話狠狠噎了一下，好像，她確實沒有坦白說過不讓自己還。
「九九，你也知道我現在的情況，奶奶重病，我每天做三份兼職還拿不夠買藥的錢。」
方四海忽然沮喪，將鼻樑上的金絲眼鏡取下，另一隻手喪氣的捂住額頭，努力營造一種黯然傷神的氣息，只是，在這個時候他也不忘擺姿勢，做pose。
「前兩天奶奶又被推進搶救室了，這次醫生說光手術費就要五十萬，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但是你放心，該給你的我一分都不會少，你再給我一段時間可以嗎？」
因為有手掌的遮擋，方四海看不到古蘭九臉上的表情，他猜測著，想必這個時候她已經被他悲慘的事跡感動到熱淚盈眶的吧。
這個蠢貨的腦子和她精緻的外貌截然不符，自己三言兩語就能哄的她心甘情願的轉錢過來。
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方四海做作的動作都要維持不下去了，卻始終都沒有等到女孩開口說要轉給他錢。
這不對勁啊！
方四海手挪開，一抬眼就撞進了一雙清冷的眸子，漂亮且泛著星星光點，只是，那裡面非但沒有他預想中的同情和感動，甚至還流露出一絲嘲意。
「你說，要是你尚且安康的奶奶聽到這麼一番話，留下的遺囑裡面還會有你的名字嗎？」
古蘭九其實最厭煩旁人在她面前說謊，因為，於她而言，每個人的生平就像是寫在白紙上一般，一目了然。
方四海雖自身命格不佳，許是將所有的運氣都用在了投胎一事上，他的原生家庭還算不錯，家中親緣壽元頗為綿長，人近晚年會有一筆偏財，不是大富大貴之命，卻也算安逸。
所以，方四海這一番話完全是無中生有。
「九九，你難道是不相信我嗎？」
方四海乍一聽古蘭九這麼說，心頭咯噔一下，但很快，他便定下心來了。
她剛來海城，人不生地不熟，對自己的真實身份更是一無所知，怎麼會真的知道他的家庭情況，說這話肯定是在試探他，他可不會輕易上當。
「聽說這東西有錄音的功能，還挺好用。」
方四海眼睜睜的看著對面女孩不知道從哪變出一塊手機，攤開放在桌面上，指尖輕點，一段熟悉到令人渾身一凜的聲音響起。
「你！！」
戲弄的感覺自心底傳開，方四海惱羞成怒，終於忍不住撕碎偽裝出的模樣，「噌——」的一下從座位站起，指著女孩咬牙切齒道。
他這次真的是看走眼了，以為是個冰清玉潔的單純美女，沒想到卻是個心比墨黑的腹黑人物。
「這位先生，公共場所，請文明就餐。」
一直注意著這邊情況的侍者最先做出反應，聞聲立馬走到方四海的面前，態度恭敬，但說出的話卻讓方四海臉上氣悶的紅意更甚。
見此，侍者臉上禮貌的微笑不變，卻一直盯著男人看，直到把人盯的乖乖坐在位子上他才離開，臨走前還不忘給古蘭九留一個和善的微笑。
重新坐下後的方四海徹底放棄了偽裝，重新帶上眼鏡，看向古蘭九的眼神有些陰翳。
「說吧，是不是你跟那個叫『素荷』的聯合起來算計我？」
盛怒過後，方四海的腦子恢復了些許清明。
他跟古蘭九聊過一段時間，知曉對方確實從小生活在山坳里，初來海城，不可能對他的情況如此清楚。
所以，這背後必定是有人在背後作怪。
想到那個莫名其妙找上門的「素荷」，方四海有些神情發冷。
那天他照常直播，辣評每一位女觀眾的容貌身材，博眼球賺取流量，卻在此時一個叫「素荷」的網友，二話不說，酷酷在直播間砸了十幾萬的禮物。
事後，在自己私信過去表示感謝的時候，素荷發過來一串帳號，讓他去戲弄這個女人的感情，要求是要多狠有多狠，允諾他事成之後給他三十萬。
起初，他以為是整治情敵之類的，可在真正接觸古蘭九後，又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不過，事情究竟是怎樣的，他不關心，也不想去探究，他只要錢。
可要是有人故意在背後搞他，那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的。
而餐桌的對面，古蘭九已經可以確定方四海口中的「素荷」就是古均寧了。
自打見古均寧的第一眼，她就感覺到對方身上有一股惡意是沖自己而來的，奇怪的是，她除了言語上的挑釁外，並沒有多餘的動作。
最開始見到方四海的時候，她隱約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惡意，卻無法肯定，故意在對方面前提起古均寧也只是試探。
可現在她可以確定了，古均寧就是在背後指使方四海的人。
原來是因為用了虛假名字遮掩，才讓古蘭九無法看穿這兩人之間存在的因果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