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可是認真的?」
趴在窗戶上的女子眨巴著眼睛,微風拂過臉頰,墨黑色的幾縷髮絲飄進窗內,她面容姣好,此刻臉上洋溢著笑容,滿面春風。
「嗯,籌備一下,能簡潔就簡潔,日期就定在明日吧。」
男人嗓音清冷,面容十分平靜,沒有絲毫的波動,像是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
白謫活蹦亂跳道:「好耶!師兄,你終於接受我了。」
明染塵點點頭,白謫見狀,心情格外激動,她少年時就對明染頭髮念念不忘,一直愛慕著他。
儘管她幫了明染塵不少事情,每次都是生死攸關。
可明染塵只喜歡師尊剛收的小師妹,而小師妹因為魔族血脈一事失蹤了,原本以為明染塵會一直等小師妹,沒想到他突然提出和白謫成婚,這可把白謫高興壞了。
她出了門,興高采烈的四處宣揚,足足用了一天光陰,她性格好,宗門內外朋友熟人不少,通通叫了來。
夜晚,她高興的睡不著,在院子裡四處閒逛,一陣腳步聲在不遠處傳來,白謫回頭望去,是師弟。
少年嘴裡叼著一根不知上哪摘的草葉子,懶洋洋的出聲道:「聽說你要大婚了,師弟特意前來恭喜你呀,白師姐。」
白謫察覺到他這麼晚來絕對沒有什麼好事,於是開門見山道:「你的恭喜我接受了,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啊,故師弟。」
故笙靠近她,吐掉了嘴裡的葉子,他面容俊朗,笑的格外燦爛。
「我的好師姐,你不會真以為明染塵是因為愛上你了,才娶你的吧?」故笙漫不經心道:「他這是在利用你。」
白謫微微皺眉:「別胡說八道,師兄能利用我什麼?」
故笙斂了笑容,在白謫耳旁咬牙切齒的說:「利用你蠢。」
白謫一把推開他,問:「什麼意思?故笙,你說清楚。」
「這次大婚那麼急促,你當真沒有起疑?還有,你覺得你配得上我們丰神俊朗的大師兄嗎?」故笙說的意思,再清楚不過,白謫怔了怔,沒答。
故笙:「我勸你明日最好是逃這個婚,不然後果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白謫抬頭,面色平靜道:「什麼後果,我自行承擔,不勞師弟你費心了。」
故笙有些氣惱,他眉頭緊鎖,靜靜的站著問她:「你就這麼喜歡他?」
白謫:「是又怎樣?」
故笙失語。
「行,當我好心沒好報。」
白謫想起他剛才說的話,問:「明日會怎麼樣?」
故笙本欲走,聞言停下了腳步。
故笙:「這就是明染塵布下的一個局,為了引出沈幼鈴而已,你不過是工具人,別太當回事。」
說完,故笙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白謫呆愣在原地。
仔細一想,故笙說的沒錯,白謫躺在床榻上,回想早上明染塵說的話,她原本滿心歡喜的期待,卻成了現在心口的石頭,越來越沉重。
白謫:如果如故笙所說,明日是場大禍,那我絕不會讓這場禍全部堆積在我身上。
想著想著,白謫愈發覺得自己可悲,成個婚,還要給自己下咒。
頓時,她渾身散發著一種綠光,身體上出現一朵紅色的花,白謫心想:明天就給明染塵也下一個咒。
而這個咒,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此咒名為情人咒,乃是一道禁術,由女方執法,給男方下咒,若男方對女方不忠,將會斷根,一輩子不舉,因為是禁術,女方將會被反噬身亡。
白謫嘀咕道:「別怪我啊,師兄,畢竟這是我第一次用禁術,為了你,也值得了。」
第二天天光大亮,白謫神采奕奕,容光煥發的樣子,她穿著一身紅嫁衣,頭上只蓋著紅蓋頭,因為時間原因,衣著和婚禮都十分簡樸。
明染塵只往身上套了一件紅色長袍,比白謫還要簡樸,簡直不像是成親。
很多人心裡都知道這場婚禮不當真,於是來的人寥寥無幾。
二人並排走著,白謫輕聲里念起咒語,正入大殿,白謫突然牽起明染塵的手,明染塵面色略微難堪,卻沒掙脫。
白謫微笑:「師兄,我好開心啊,我要成為你的娘子了。」
明染塵「嗯」了一聲,面色平靜如常。
白謫唇角勾起一抹笑,心道:成了。
只要明染塵承認了她是他的妻,這個咒的最後一步就成了。
果然,明染塵身上不知不覺中出現一朵紅艷的花,埋沒在腰間上,慢慢綻放。
兩人正準備拜堂,明染塵眼神時不時往門外面望,同時白謫察覺到了一道目光,望向房樑上,故笙吊兒郎當的靠在柱子上,嘴裡依然刁著一根不知名的草葉,目光炯炯的看著白謫。
目光對接,白謫最先收回,不知是不是錯覺,故笙今天竟然穿了一身紅色的衣服,甚為張揚。
「慢著!」
熟悉的女聲傳來,白謫詫異幾秒,明染塵已經脫下了紅衣往門外走。
沈鈴幼已經走火入魔,她雙目赤紅,一身大紅色衣服,手執長劍,跌跌撞撞的走來。
明染塵臉上難得大驚,他喚道:「阿幼!」
二人相擁而泣,沈鈴幼委屈道:「你為什麼要娶她?」
明染塵趕忙安慰道:「並非你看到的樣子,我做這一切只是為了和你見面,引你出現,阿幼,你別誤會。」
白謫扯下蓋頭冷眼看著他們,故笙跳了下來,站在她身旁的位置,雙眼注視著她。
白謫輕笑,故笙摸不著頭腦一樣,問她:「你還笑的出來?」
白謫:「為何笑不出來?」
故笙:「師姐啊,你被這麼一通狠狠羞辱了一通,竟然還能這麼樂觀,真是讓師弟我刮目相看。」
前面的明染塵正和沈鈴幼緊緊擁抱,顯然已經和解,正欲走,卻突然想起來白謫。
明染塵緩緩走來,停在白謫面前,道了歉:「師妹,今日是我對不住你,日後你要是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我,就當還你一份人情。」
白謫:「師兄,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就是你愛不愛沈鈴幼?」
明染塵對於她問的問題十分不解,但還是回:「我愛。」
隨著身體一陣鑽心刺骨的痛疼,明染塵大驚失色,他看向正在微笑的白謫,忙問:「白謫,你幹了什麼?」
故笙明顯有些意外,他沒想到白謫還留有這手。
白謫正欲開口,卻吐出了一地鮮血,故笙連忙扶住她。
故笙:「你怎麼了?!」
白謫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染塵緊接著也吐了一地鮮血,他忽然脫下衣服,逐漸爬上腳踝的花朵藤蔓讓他知道了怎麼回事。
明染塵:「你瘋了?」
故笙也認了出來,他肉眼可見的慌忙了神色,扶住昏昏欲墜的白謫,問:「值得嗎?你怎麼這麼蠢?」
白謫露出一絲苦笑:「值得。」
她看著明染塵,滿眼失望,沈鈴幼在外面等明染塵等的不耐煩了,於是折返回來就看見了這一幕。
白謫:「我為了救你丹田破損,靈力毀了一半,我為了救你,爬上蟲谷為你尋藥,被妖獸撕咬,我為了救你受了這麼多傷,一路拖著血淋淋身體馬不停蹄的趕回來,為什麼?為什麼最後你還是選擇了一個所謂一見鍾情的沈鈴幼?」
沈鈴幼在聽完白謫話後,面色鐵青,明染塵聽後愣了幾秒,他問:「是你救得我?」
白謫反問:「還能有誰,我受了這麼重的傷,閉關恢復了四年,四年後出來一問,你愛上了小師妹?真是令人心寒。」
明染塵呼吸急促起來,似乎是想得到求證,他轉頭問沈鈴幼:「她說的是真的?」
事到如今,沈鈴幼也裝不下去了,直說道:「我是頂替了她救你的事情,可那又怎麼樣?你難道因為這件事情就不愛我了嗎?」
事情大白,明染塵愧疚的向白謫跪下:「是我誤了你,對不住,對不住...」
白謫氣的心臟疼痛,她恨不得把沈鈴幼和明染塵一臉刺死,可這禁術的作用上了來,她自知已經沒了時間,緩緩在故笙的懷裡倒下。
恍惚間,她看見了這個和她一向不對付的師弟在哭,雙目赤紅,緊緊擁住她,白謫內心游過一絲暖流,安心的睡了去。
故笙看著跪在地上懺悔的明染塵,冷笑道:「人都死了,明染塵你還裝什麼?」
明染塵茫然抬起頭,苦笑著對他道:「不,還能活。」
故笙拭去了眼淚,問:「你當真?」
明染塵:「一命換一命。」
故笙當他魔怔了,並不在意。
於是不等故笙反應,隨著一道白光閃過,故笙望去,明染塵已經沒了蹤影。
故笙緩緩抱起白謫,給她蓋上了紅蓋頭,然後自顧自的掀開,他輕聲道:「師姐,就當是嫁給了我。」
故笙忽然吐出一攤鮮血,緊緊抱著白謫柔聲道:「既然嫁了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呢,夫君我這就來陪你。」
他自爆了身體,意識全無之際,腦海中竟然出現了白謫的樣子。
白謫穿著一身紅色嫁衣,頭戴鳳冠霞帔,笑著喚他:「夫君。」
故笙嘴角帶笑,沒了氣息。
黃泉路上,有我伴你。
今生今世,絕對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