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姜夏裹著浴巾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再一次由衷感慨富二代生活的便利性,
不但有屬於自己的大房間,房間裡還有獨立的衛生間,洗澡都不用排隊了,想洗多久就洗多久。
一個字,爽歪歪!
吹乾頭髮,穿上睡衣,開始處理身上的擦傷。
也是剛才洗澡的時候姜夏才發現,自己右側腰部青了一大塊,怪不得總感覺腰側有點隱痛隱痛的。
不過這種淤青也不需要怎麼處理,過幾天自然就好了,所以姜夏並不是很在意。
膝蓋上的傷也很好弄,噴上消毒液,用紗布簡單包一下就OK。
就是手臂上的傷不太好包紮,
姜夏試了幾次都搞不好。
不包紮又怕晚上睡覺的時候蹭到傷口,造成二次損傷。
那沒辦法,只能去麻煩隔壁的人了。
說走就走,姜夏拿了紗布和膠帶就去隔壁敲門。
隔壁房間的主人已經躺床上了,再次聽到敲門聲,賀念安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沉著臉起床。
門依舊是只開了一條縫,賀念安冷冷地看著姜夏。
「嘿嘿,哥,」姜夏笑得一臉不值錢,明知故問:「你應該還沒睡著吧?」
賀念安垂眸盯著姜夏,一副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的不耐煩模樣。
姜夏突然想起有一個梗還很適合賀念安的。
就是那什麼,企鵝不耐熱,而賀念安——不耐煩。
「那個,哥,需要你幫個小忙。」
頂著賀念安毫無溫度的凝視,姜夏晃了晃手裡的紗布和膠帶,把受傷的右手手臂舉到賀念安面前:
「這裡我自己包不好,只好來麻煩你了。」
賀念安冷淡的視線停留在姜夏手臂上,
原主在姜家嬌生慣養著長大,那手臂的皮膚自然是極其白皙光滑,只是原本白玉無瑕的手臂,此時卻紅腫了一大片,其中幾處擦傷比較嚴重的地方,還在往外面滲液。
賀念安愣怔片刻,皺緊的眉峰有所鬆動,想到姜夏受傷跟自己有關,內心掙扎了一番後,還是把門全部打開。
讓出一個通道,往屋裡努了努嘴,冷聲開口:
「進來。」
姜夏挑眉,頗感意外,還以為賀念安最多就是站在這門口隨便給他包一下呢。
哎呀,看吧看吧,他說的沒錯吧,賀念安就是典型的外冷內熱的彆扭性子。
嘖嘖嘖,這股子彆扭勁,以後追媳婦的時候可有的他苦惱咯。
姜夏搖頭嘆息,在心裡為賀念安將來的情路默哀一秒鐘,然後大步流星進了賀念安的房間。
不過,在看到屋內情景的時候,腳步頓住。
臥槽,這人把老子送他的書亂七八糟扔在地上是幾個意思?
書籍可是人類進步的階梯,怎麼能隨便亂扔呢,就算是學霸也不能不愛惜書本啊喂。
姜夏幽怨地看了賀念安一眼,有種要蹲下來把書本拾掇回書桌的衝動。
只是他還沒有動作,就聽到某個人他旁邊冷不丁開口:「不小心掉地上的,你不用管。」
「?」
這應該是今天這一天來賀念安說的字數最多的一句話了吧。
姜夏很是稀奇地看著賀念安。
然鵝,賀念安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多少變化,依舊是那副毫無情緒起伏的厭世模樣,仿佛剛才說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有時候,姜夏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看了一本假書,因為站他面前的這個賀念安和書本里的真少爺可以說是完全貨不對版。
書本里的真少爺沒有半點脾氣,說得不好聽一點,就像是只知道忍氣吞聲任人欺負不會反抗的受氣小媳婦。
反觀現在的賀念安,渾身都是刺,嘖嘖,誰還敢欺負他啊,他不把別人創死就阿彌陀佛了。
賀念安不知道姜夏又在腦補什麼,他拿過姜夏帶來的東西,看了看,皺了皺眉,問:「消毒水和棉簽呢?」
姜夏如實回答:「在我房間裡。」
本來過來找賀念安就只是想讓他幫忙包一下紗布而已,所以他就沒有帶消毒用的東西。
然而不知道為何,姜夏話落的瞬間,賀念安立刻就變了臉,原本還算平靜的臉色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沉下來,看向姜夏的眼神鋒如刀刃。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姜夏覺得自己這會兒大概能死上八百回了。
so——
這又是哪裡惹到這尊大佛了?
姜夏滿臉黑人問號。
其實書本中有假少爺誣陷真少爺偷他東西的戲碼,當時假少爺就是藉口某個東西忘在房間沒拿,要真少爺幫他去拿一下。
真少爺不知道其中有詐,就去拿了。
結果第二天假少爺就說丟了東西,好巧不巧,這個東西最後在真少爺房間裡找到了。
姜振廷要真少爺給假少爺道歉,真少爺辯解說自己沒偷,假少爺在旁邊勸姜振廷別生氣,其實是在煽風點火,姜振廷對真少爺失望至極……
姜夏看小說的時候覺得這些情節不僅降智還憋屈,所以都是一目十行一眼掃過,故而現在他壓根想不起來這些東西。
但姜夏這個穿書者想不起來的情節,賀念安這個當事人可記得清清楚楚。
賀念安以為姜夏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不拿消毒水和棉簽,目的就是引誘他去隔壁房間拿這些東西,然後再自導自演東西失竊的戲碼。
呵,賀念安冷冷勾唇,這是演了一天好人,終於按捺不住了???
姜夏眼見著賀念安的臉色越來越沉,尤其是那向來緊抿的唇,現在卻破天荒的勾起一抹瘮人的邪笑,看著就讓人心裡打鼓。
感覺下一秒,賀念安就能把他給嘎了。
姜夏咽了咽口水,艱難求生:「哥,消毒水沒拿就沒拿,沒事的,你只要幫我把傷口包上紗布就行,不需要消毒。」
「當然,」某人抓緊了自己的衣擺,求生欲超強:「如果哥你覺得有必要消毒的話,我現在就回去把消毒水和棉簽拿過來。」
賀念安額頭青筋若隱若現,某人差點崩潰,「哥,你別這樣看著我,我害怕。」
賀念安:……
他盯著某個慫成鵪鶉的人看了幾秒,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渾身氣勢陡然一收,指著書桌旁的椅子,淡聲道:「坐好。」
虎口逃生的姜夏:……
嘛呀,當時真的害怕極了。
賀念安讓他坐,他就乖乖坐下,早知道就不來了,包什麼紗布啊,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嘛。
賀念安從自己隨身帶來姜家的帆布包里找出來一個小藥瓶,用紗布從裡面沾了些藥水出來,塗在姜夏的傷口上。
那藥水聞起來有股子怪怪的刺鼻味道,沾在傷口上還很痛,姜夏咬著牙才沒有喊出來。
完全不敢喊疼好吧,姜夏覺得自己大抵是被賀念安血脈壓制了。
麻了麻了,這異父異母的親兄弟,難道也存在血脈壓制這一碼子事不成?
手臂上的傷口包紮好之後,姜夏說了聲謝謝就想開溜。
結果還沒有動作就被賀念安一隻手輕鬆鎮壓。
姜夏:……
臥槽,這人看上去瘦不拉幾的,哪來這麼大的牛勁。
賀念安指著姜夏的膝蓋:「這裡,重新上藥。」
姜夏立即把頭搖成撥浪鼓,全身上下連頭髮絲都寫著拒絕兩個字。
「不用不用,哥,膝蓋不用上藥,我已經上過藥了。」
要了命了,賀念安那藥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的,沾著傷口就痛的不行,
姜夏膝蓋上的傷比手臂嚴重多了,要是也擦上賀念安的藥,那不得痛死去,他是堅決拒絕的。
賀念安大概也知道自己這藥是個什麼德行,雖然效果很好 ,但刺激性也確實是大。
他看了眼快哭出來的某人,最終也沒有再堅持,
鬆開按在姜夏肩膀上的手,轉身去收拾桌上的東西。
姜夏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決定明天還是找王媽給他包紮紗布好了,王媽疼原主,才不會對他下此毒手。
「哥,那我走了哈,」姜夏咬著牙道謝,「謝謝你的藥。」
謝完趕緊溜。
不料走得太急,睡衣下擺被椅背掛了一下,身體往前傾,差點又要摔個狗吃屎。
賀念安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把揪住姜夏的後衣領,才豁免了某人今天的第三摔。
姜夏的睡衣下擺在這一系列動作中被撩起,藏在衣服裡面的白皙腰肢露出來一截。
賀念安眼角的餘光暼到某人腰上露出來的大片青紫,眉心狠狠一跳。
他沒想到自己那一下,竟讓姜夏摔得這麼嚴重。
今天這事,姜夏明明可以用來大做文章的,可姜夏卻什麼也沒說,不管是面對蘇婷的關心還是姜振廷的詢問,姜夏都一口咬定是自己走路的時候分神,不不小心摔的。
可姜夏為什麼要這麼做?
剛才,姜夏也沒有提要他幫忙去隔壁拿消毒水,所以,姜夏真的只是單純的過來讓他包一下紗布而已。
姜夏離開後,賀念安鎖上房門,躺在床上回顧今天發生的事情。
短短一天的時間,很多事情,都跟前世不一樣了。
姜夏也變了,姜振廷夫妻倆對他的態度變了,姜家的傭人,更是對他畢恭畢敬。
當然變化最大的,還屬姜夏這個人,
似乎是從姜夏昏迷後醒來的那一刻開始,這個人就變了。
賀念安不是沒有想過,姜夏是不是跟自己一樣,屬於重生。
但他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沒有哪個重生者會害怕、會討好自己曾經的手下敗將,他們只會變本加厲,更加肆無忌憚把曾經的手下敗將踩在腳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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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念安睡不著,他起身來到書桌前,拉開抽屜,裡面赫然放著姜夏今天給他買的手機。
他把手機拿在手中細細摩挲,腦海中浮現某人滿心歡喜破涕為笑的樣子。
明明知道那一跤摔得無辜,卻沒有抱怨半句。
明明很委屈,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卻還是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破涕為笑。
明明自己對他態度很惡劣,可他還是願意喊自己一聲『哥』。
你到底是誰?
為什麼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