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檸埋頭在他脖頸處蹭了蹭,呼吸打落在他那一處,微微發癢,那剛剛按耐下去的衝動和欲|望,再一次湧起。
周燃喉結滾了滾,壓在她後背的手用了點力。
像是在發泄。
過了會後,就在周燃想著該起來時候,面前人突然沒反應了。
「樂檸。」
沒回應。
他一愣,轉過她腦袋一看才發現,睡著了。
一時間,周燃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做什麼……這也太沒有防備心了。
他斂眸,把樂檸塞進被子裡,這才認真地打量她。
眼底黑眼圈挺重,看著就沒睡好。
周燃手頓了頓,摸了下她腦袋,低聲道:「睡吧。」
樂檸往溫暖的地方鑽了下,緊緊地攥著周燃的手蹭了蹭。
周燃:……
樂檸醒來的時候,房間裡已經沒人了。
她拿過手機一看,已經是下午一點了。
???
她竟然睡了五個小時?
她是豬嗎?!
樂檸立馬從床上爬了起來,往一側的房間去。
沒等樂檸敲門,房門就是敞開的,裡面沒有人。
樂檸一愣,低頭看了眼手機。
手機里有周燃十點多發過來的消息,說他去隊裡了,晚上回來。
樂檸撇撇嘴,抓了下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回了周燃一個消息,這才又折返到了房間。
那就再睡會吧。
……
周燃陪著樂檸睡了兩個多小時後就被電話吵醒了。
邱偉徹底鬆口了,但要周燃去他才說。
周燃第一時間趕了回去。
徐證看他:「進去吧,說要親口告訴你。」
周燃微微一哂。
看到進來的人後,邱偉釋懷一笑。
周燃瞥了他眼:「想好了?」
邱偉點頭:「人不是我殺的。」
周燃沒覺得哪兒有意外,淡淡說:「還有呢?」
「沒什麼。」
邱偉道:「其他的你要去問刑松,我只是幫了點忙而已,監控視頻我換過。」
他計算機厲害,堪稱為高手,潛入到系統里換點東西對邱偉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周燃掀起眼皮看他:「你答應刑松的條件,是什麼?」邱偉一頓,看向他:「樂檸。」
審訊室里安靜了須臾,在謝為以為周燃要發火的時候,他還是忍住了。
周燃讓謝為把所有對話記錄下來,丟下一句:「人雖然不是你親手殺的,但你是幫凶。」他頓了下道:「沒有人可以生來就平等,你自己遭遇的,並不是別人的錯,他們或許要為自己的行為買單,但這不是你們殺人的藉口和理由。」
邱偉沒吭聲,只任由警察把他帶走。
徐證看他:「怎麼樣,還有一個。」
周燃揚了揚眉:「快了。」
兩人進了刑松那邊,刑松比邱偉難突破多了,他本身就是一個心理教授,即便是周燃他們這種情緒不外露的人在他面前,他都能看穿。
兩人一進去,刑松便看著周燃笑了笑說:「喲,周隊長回家換身衣服的時間,遇到了什麼好事?」
周燃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刑松也不生氣,他看了眼時間說:「周隊長,再沒有證據,你們就該放人了。」
他笑:「我可是名牌大學的教授,被你們關在這裡不合適吧?」
徐證聽著生氣。
周燃示意他,搖了搖頭。
沒一會,他們申請的一位心理專家過來了。
對付這種心理學教授,也只能是同級別的才行得通。
周燃他們一行人拿刑松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周燃和心理專家進了審訊室,刑松挑了下嘴角一笑:「喲,這是請了幫手過來?」
周燃抬眸看向他:「刑松,你知不知道,邱偉已經全部招了。」
「是嗎。」
刑松笑了笑:「既然招了,那你們還來問我什麼?」
周燃看向旁邊的男人。
旁邊男人心領神會,微微笑看著刑松:「你父母是幾歲離婚的?」
刑松沒吭聲。
「離婚後你跟著母親去了繼父家裡,最開始繼父對你其實很不錯,把你當作是兒子養著,接你上下學對吧。」
他淺聲道,聲音溫溫柔柔的,情緒像是沒有任何波動,也沒有任何起伏。
「只是後來,你長得越發的瘦弱,讓你繼父越發的對你有保護欲,對你越來越好,但這種好和你想要的不是一樣的,你開始覺得這是不正常的,到後面,你開始抗拒你繼父對你的好,開始反抗,掙扎著想要離開那個家的時候……你繼父生氣了。」
「他喝醉酒之後對你做過什麼,還有印象嗎?」
心理專家觀察著刑松的情緒變化,繼續不緊不慢問:「他開始打你,虐待你,這種虐待和其他人的是不同的,你身上開始出現各種的傷痕,淤青,但你偏偏沒辦法說出口,也沒辦法告訴你母親,因為你母親不相信。」
「哦不對,其實你告訴過你的母親,只不過她並不相信那個男人會做這樣的事情,你母親工作忙,能在家照看你的時間少之又少,所以你只能和你繼父在一起。」
「漸漸地,你思想開始扭曲了,你恨他,可你沒有能力做點什麼,你開始想著往上爬,想要離開那個家,後來你的母親也發現了端倪,可為了她的體面,她並未做什麼,反而是開始把所有情緒宣洩在你身上對嗎?」
他停頓了幾秒,似乎是給刑松一個消化的時間。
片刻後,他問:「你繼父是在十年前去世的,當時你只是初中生,據說他是因為喝酒過多而死亡的,能說說酒是哪兒來的嗎?」
刑松扯了扯唇:「你問我,我問誰?」
心理專家停頓了下,換了個說辭:「你繼父雖然常年喝酒,但他屬於有節制的那種,即便是喝醉,也不會到喝到死的那一步。」
他循循善誘:「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讓你繼父喝下那麼多酒的嗎?」
審訊室里安靜里幾秒,他繼續問:「亦或者是說,你答應了他什麼條件,才能讓他主動的喝下那麼多讓自己走往死亡之路的酒?」
……
「看到他在屋子裡掙扎死亡時候,你是不是很開心?你是不是覺得你這一生都解脫了?」
「你當時是不是特別想放聲大笑,告訴所有人,你解脫了,你重生了。但是你沒想到――你這樣做了,你母親並不開心,甚至還想要去報警……」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刑松突然就狠狠地掙扎了起來,他怒吼著:「那個蠢女人!」
「她怎麼能那麼蠢!離了男人就不能活了嗎?她竟然說要我去自首!她瘋了她絕對瘋了。」
「他們都是罪有應得!我沒有錯,是他們的錯。」
「是,你沒錯。」
他看著刑松的神情,繼續問:「所以後來,你弄了一個意外,讓你母親也跟著死去了是嗎?這個意外讓所有人都以為,你母親是因為你父親離世,精神恍惚才會如此。」
他說:「這個時候,你是不是有點難受的,在你母親心裡,那個變態的男人竟然比你還重要。」
對面的呼吸聲越來越重,腳踹著地板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他繼續怒吼著:「他們該死!」
「父母去世後,你回到了學校,因為父母都離世的原因,你成為了學校同學和老師的關注對象,有人對你表達善意,你覺得他們是在嘲諷你,你可憐可悲的自尊心不允許,因為這些事情,你覺得自己和大家格格不入,孫好和你是同校同學是嗎?」
他問:「她從小心高氣傲,但和你好像沒有過任何交集,你是為什麼要對她下手呢?」
他頓了頓問:「而且高中畢業後,孫好就出國學設計了,剛回國不到半年,就被你盯上了,是為什麼?」
他繼續猜測:「我們發現,多年前孫好家人住院時候,曾和你母親在一個病房,是她做過什麼,讓你從那時候記恨到現在嗎?」
就在周燃他們以為他還不會說話時候,刑松突然開口了。
他譏諷一笑:「她以為自己多厲害。」
他嗤了聲,言語中全是看不起:「竟然說我沒人要。」
「還說那人長得醜,不配和他們在一個病房。她有多高貴,那我就讓她走的高貴一點。」
他哂笑聲,開始反問:「你覺得從湖裡漂泊著,是不是很有意思?讓所有人看到她的裸|體,你說她知道自己的結局後,還有資格嫌棄別人嗎?她是不是要羞憤到死,我出手只是為了緩解她的痛苦罷了。」
周燃下意識鬆了下衣服領口。
審訊室內的空間逼仄,壓的要讓人喘不過氣來。
刑松太能耗所有人的體力和精力了。
到最後,他才在心理專家的引導之下,把一件又一件事說了出來。
紀果是自殺的。
這是毋庸置疑,但那是在刑松的逼迫下,自殺而亡的。
她受不了自己的男朋友是個變態殺人犯,她想過要報警,可刑松從她有念頭的那一剎那開始,就時時刻刻在盯著她,她連學校都走不出去,連帶著她上課的一舉一動,刑松都知曉的一清二楚。
她想過要豁出去,可她臉面掛不做。
刑松曾拍下過她很多照片和視頻,她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瘋子,一旦她出去了,她的視頻和照片會被放在網上,會被放在學校里,她不敢。
紀果從小到大都是乖乖女,她豁不出去,她丟不起這個面子,她和家人的,她都賭不起來。
更別說她還有一個明星弟弟。
紀果和刑松認識,是邱偉在其中搭線的。
她恨這兩個人,可她真的走不出去,到最後,紀果用自殺的方式來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她和刑松是秘密戀愛的,沒有任何人知道。
但在那個當下,紀果只有一個念頭,一定不能再讓人受到新一輪的傷害。
刑松就是一個瘋子,善用他的皮囊和風度騙人。
周燃他們做過採訪,在所有同學口中的刑松,是個有紳士風度,且很溫柔的心理學教授。
他有耐心,對待學生的態度也特別特別好。
紀果是自殺的。
這點被百分之百證實,後續,警方找了專家把邱偉入侵她筆記本刪掉的那些照片和資料全部恢復,上面有她做過樂檸的仿妝,以及被帶往湖邊那一天的緣由。
那個時候,她跟刑松剛剛交往,並不知道他內心竟然如此的骯髒,如此變態。
蘇好死後不久,紀果才發現的這件事情。
她偷偷聽到了刑松和邱偉的對話,那一晚上,她在生死邊緣徘徊。
大抵是刑松思想過分變態,他沒有第一時間殺了紀果,反倒是給了她機會,慢慢地折磨她。
也有可能是他害怕殺了紀果會暴露自己,他熬到了紀果自殺。
原以為一切都做的□□無縫,但誰都沒有預料到,紀果養著的一直流浪貓,暴露了很多東西。
那隻貓認人,連紀然都不讓靠近,卻偏偏願意去親近邱偉,這在某一程度上證明,邱偉和紀果一定有特殊關係,甚至還有可能幫紀果照顧過那隻貓。
刑松殺害的女孩,有的是年少時候對他有過出言不遜的,有的是心高氣傲說了他兩句的。
她們都罪不致死,偏偏被刑松記掛住了。
他用這種方式去報復,從而取得快感。
他做的所有一切,純粹是心理扭曲,心理變態衍生出來的。
……
而邱偉之所以和他合作,是第二次時候發現了刑松做的事情。
刑松是心理專家,懂得催眠邱偉,蠱惑他,甚至還知道邱偉喜歡的女孩是誰,從高中時候開始,邱偉就一直在注意樂檸的所有動態。
刑松用這樣的方式攻破他,讓他和自己聯手。
兩人都是童年時期心理被扭曲過的,沒有花費多少功夫,刑松便把邱偉給說服了。
他殺人,邱偉幫忙善後。
用他高超的技術,把監控破壞,把證據毀滅。
邱偉雖然沒有親手殺人,但他是絕對的幫凶。
周燃從那個房間出來時候,覺得哪哪的空氣都不對勁。
謝為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神色,只覺得有點不對勁。
「周隊?」
周燃應了聲,雙手插兜道:「我出去轉轉。」
再不出去,他覺得自己緊繃著的那根神經也要斷了。
謝為剛想要說樂檸在外面等你,周燃便往外面走了去。
在看到門口坐著的人後,周燃愣了下,快步往她邊上走了過去。
聽到耳畔驚呼聲,樂檸的視線從手機上挪開,抬頭來人。
「結束了嗎?」
周燃沒吭聲,突然把她拉了起來。
「周燃?」
「嗯。」
周燃頓了下,捏著她手才覺得真實感又回來了。
他嗓音有點沙啞,低聲道:「陪我出去透口氣。」
「……好。」
樂檸沒問,兩人往外面走。
這會天空飄了一點點細雨,冷颼颼地。
周燃只穿著單薄的一件制服,一陣風吹過,他好像毫無察覺一樣的。
樂檸陪著他走了一會,淺聲問:「你不冷嗎?」
周燃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不冷。」
他伸手,一把將人抱在懷裡:「來多久了?」
樂檸埋在他懷裡,感受著他的氣息:「一個多小時吧。」
她說:「他們說你在裡面,我就沒吵你。」
周燃「嗯」了聲,低頭看著她:「幸好。」
「什麼?」
周燃搖頭,沒說話。
樂檸眨了眨眼,有點兒懵。
正想著時候,周燃的手指已經漸漸地從她臉頰處往唇瓣這一片挪動了。
樂檸眼眸一顫,站在原地沒動。
周燃的手指碰了碰她的口紅,低聲問:「……怎麼那麼愛塗口紅?」
「不好看嗎?」
周燃喉結滾了滾,嗓音沙啞道:「好看。」
「嗯?」
還有點淡淡的香味,裹著她身上的香水味飄了過來。
「然後呢?」樂檸仰頭看著他。
周燃捧著她臉,低聲道:「我嘗嘗。」
兩人從外面待了十幾分鐘回去時候,樂檸口紅都花了。
某人心情倒是好了。
刑松和邱偉全都招供了,其他的事情處理起來也快。
他們一行人都熬了太長時間,把事情交代妥當後,周燃便被放假了。
「是他們嗎?」
「嗯。」
周燃捏了捏她手心,簡單的說了下:「邱偉只是幫凶。」
「刑松做的?」
「為什麼啊?」
周燃思忖了須臾,淺聲說:「心理扭曲。」
樂檸沉默了幾秒,低聲道:「心理扭曲也不能用這種方式發泄啊。」
那些欺負過他的人固然有錯,可這不是他能罔顧法律,用這種原因殺人的理由。
這個社會上,還有很多備受欺負,但卻依舊心理正常的人。
人犯錯了,總會受到懲罰的。
但殺人,就是不對。
你可以把他們交給法律來制裁,而不是自己用這種手段報復回去。
周燃沒吭聲,轉頭看向她:「餓了嗎?」
樂檸瞥了他眼:「還好,你是不是沒吃午飯?」
「嗯。」
聞言,樂檸道:「那去吃飯吧。」
「好。」
過去的終將過去。
他們只能做到無愧於心。
樂檸拉著周燃去吃飯,吃飯後回家。
看著往前方駛著的方向,樂檸挑了挑眉:「我們不回家嗎?」
周燃:「現在回。」
「我意思是,不回你爸媽那邊?」周燃應了聲:「不回。」
「為什麼?」
周燃側目看她一眼,那眼神里的深意……讓樂檸紅了臉。
她轉頭看向窗外。
天色已經全部暗下來了,下雨的緣故,路上的行人並不多,大家都行色匆匆的。
樂檸盯著看了會才收回目光。
她想了想,低聲道:「我們明天去看看紀果吧。」
「好。」
停好車後,兩人十指相扣回家。
電梯裡人多,兩人擠了進去。
樂檸看著兩人的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到了家門口,周燃開門示意她進去。
樂檸「哦」了聲,眼珠子轉了轉。
她進屋,剛想把燈打開換鞋,外面的人便跟了進來。
樂檸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放在了鞋柜上。
鋪天蓋地的吻落在,堵住了她那嫣紅的唇瓣。
――不想再被打斷的周隊長,選擇了回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