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寶蓮燈第九層
葛生看著眼前浮動的文字,最後的那盞花燈竟然大得驚人,耀眼的紅色火光幾乎照耀著整座廣場。
這是最後一座廣場,第九層的廣場頂端的壁畫是永恆天國。
頭頂上是無盡的恢弘殿宇,有雷電與雪花在殿宇中激揚,這是凡人所想像的天國之景,但是當你抬頭看到那延綿百丈的寬廣壁畫時,也會有一種發自內心的震撼。
葛生最終還是成為第一個踏上第九層的人,不過,比起頭頂上的壁畫,眼前的題目更讓他不知所措。
並不像詩,而更像是幾句歌詞。
「命之歧路,何去何從?
輕盈如天際懸浮之羽,沉重似玄龜所負蒼穹。
失它者雖生猶死,得它者縱死猶生。」
……
……
九寶蓮燈第六層。
棘紙衣環顧四周,果然,偌大的廣場早已空無一人。
因為一炷香的時候早已過了,雖然還有許多人曾經到過這裡,但是他們都對最後一座花燈束手無策,所以唯一的下場便是被九寶蓮燈強行傳送出去。
她對這座九寶蓮燈了解並不多,但是她知道這是一件威力無窮的靈器,並且已經護佑了蘭陰城百年之久,並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若干年後,這座蓮燈就會傳到她的手中。
這樣想著,這位衣著華貴的少女並未停留,她從口袋中揀出第六個方塊,輕輕按進最後的那座蓮燈之中,然後退後一步,看著最後那盞花燈化為火焰。
這樣的方塊她的口袋裡還有兩塊。
隨著她走入那朵赤紅色的火焰,只見身形轉瞬消失,而在消失的那一瞬間,無數的白色絲線如同蟄伏已久的白蛇從四面八方蔓延生長出來。
某個少女對這座蓮燈的侵蝕速度,遠遠要比很多人想像的極限還要快。
棘紙衣並不知道在她離開之後所發生的事情,她慢慢睜開眼睛,眼前是熟悉的柔和白光,然後聽到一個清亮的女子聲音。
「又見面了,公主殿下。」
棘紙衣吃了一驚,她四顧了一下,驚訝發覺這似乎是第八層,也便是說,她似乎被直接從第六層直接跳躍傳送到了第八層,這樣低級的錯誤九寶蓮燈本來不應該會犯的。
但是此時此刻卻真的犯了這個低級的錯誤。
不過更因她注意的則是面前的那兩個少女,很熟悉,因為在白天剛剛見過。
傲雪華看著棘紙衣被盤成典雅髮髻的柔順青發,笑了笑:「公主殿下這次打算跪下嗎?」
棘紙衣臉色微微蒼白了一下,然後咬住素白的嘴唇:「賤人,你真的以為自己還能冒充蘭姓貴族。」
小九看著這個驕傲而單薄的貴族女孩,居然隱約看到了自己以往的影子,她不由想到,曾經那個戴著小巧金色冠冕的自己,神情會不會也像她這樣桀驁與不屑。
「似乎被發現了呢。」傲雪華沒有一點驚慌失措的表情,似乎這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她笑了笑,攤手道:「即使我不是蘭姓,但是既然可以拿到這個徽章,也不是什麼普通人可以做到的,我有一個提議,你願意聽嗎?」
雖然說著你願意聽嗎,但是事實上傲雪華沒有一點停頓:「關於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並且願意作出補償,而你不要揭發這件事,可以嗎?」
傲雪華看著對方說出這句話,然後等待回答。
棘紙衣怎麼也沒有想到對方開口就說出這樣的話,她剛想一口否決,不過隨即轉念,居高臨下道:「如果放你一馬,也不是不可以。」
小九不動聲色,不能說話是一方面的原因,而另一方面的原因則是她想知道傲雪華會如何應對,正在這時,對面的少女輕輕說出了冰冷惡毒的條件。
「跪下來舔我腳下的地板,那麼,一切都還可以商量。」
「白痴。」即使是小九,也在心中不由說出了這句話。
傲雪華看著她搖頭,嘆息:「愚蠢。」
話音未落,小九看到了白色的身影化成一疊重影。
她一直知道傲雪華同樣修有千劫,但是卻不知道她竟然有那麼高的造詣。
棘紙衣什麼都沒有,便感覺一隻冰冷堅硬的手抓住了她的脖頸。
傲雪華面無表情地將棘紙衣輕易用單手扼緊咽喉將她提離地面,這位身量頗高的女劍士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在自己手上的女孩是這座城市未來的女主人,單手提起就好像抓起一個精緻的哥特玩偶。
棘紙衣剛想再罵一句,卻看到了對方深邃如夜色的純黑眼眸,傲雪華帶著莫名的感觸,聲音如風吹薄冰:「你所驕傲矜持著的貴族尊嚴,在死亡面前又算得了什麼呢。」
棘紙衣被這句冰冷的話語直接封凍住到嘴邊的謾罵,她咬住嘴唇,剛想再辯駁一句,脖頸上的手驟然抓緊。
「所謂貴族,並非是依靠踐踏弱者臣服強者而存在的東西。」傲雪華一點一點收緊自己的右手,看著手上的少女臉色越來越白,她是修煉千劫的武士,對於力道的掌控天下無雙:「權力與責任永遠是統一的,無拘束的權力只會迎來毀滅。」
棘紙衣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甚至意識都開始模糊起來,她原本便無助的掙扎此刻更加無力,在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眼前的這個女劍士真的敢在這裡將她殺掉。
但就是在這種窒息的痛苦中,傲雪華所說的每一個字依然一個一個印在她的意識里,似乎並不需要「聽」,便可以聽到這些話。
「什麼才是強大呢?依靠一兩個徽章,依靠一點點血脈,這樣的存在,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只不過是紙片搭建的城堡。你可以驕傲,但是驕傲並非是依靠蔑視他人而存在的東西。」
傲雪華神情淡漠而威嚴,似乎這樣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小九看著傲雪華,若有所思,但是沒有言語。
「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取走你的性命,你所驕傲所矜持的東西我可以一併毀去。你有沒有真正想抓住的東西,即使說被我這樣對待依然不願放棄的東西。不要沉湎於自己的幻境,直到被我這樣的人一次次粉碎才算結束。」
「請考慮一下吧,這個世界,還有太多太多你需要學習的東西。」
說完最後一句,傲雪華才將棘紙衣放下,她方才真的將對方幾乎單手扼死,但是當放下的時候,依然沒有太多的情緒:「你有一位不錯的父親,否則我也沒必要費這麼多的唇舌。」
棘紙衣倒在地上拼命地咳嗽喘息,原本精緻的少女容妝此刻一片狼藉,她沒有抬頭,居然在地上隱約笑了起來:「謝謝你,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是父親確實說的對。我叫棘紙衣,謝謝你給我上這場從沒有人給我上過的課。」
這樣說著,她坐在地上向著傲雪華伸出了手,手上是一個精緻的紅色方塊:「第八層的鑰匙,我想你需要它,剛才我也想清楚了一件事情,所以不上也罷,」
傲雪華抬頭看了一眼壁畫,莫名笑了一下:「對不起啊,我低估你了呢。」
「這座城市或許會有一個不錯的女主人,就這樣毀滅掉,真的有點不太甘心呢。」
這樣說著,傲雪華抬手在腦後一抓,頓時黑色的長髮傾瀉而下如同夜色的瀑布。
紫色的緞帶在她的手上垂落,白衣的女劍士微笑:「那麼等價交換,我為你守護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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