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罩城市的白色月光頃刻消失。
天空中是巨大火焰之花,盡態極妍反而像一朵盡情舒展的火紅色曼珠沙華,無數焰舌傾吐,須臾綻放凋零的華美壯麗令人無法想像。而花朵的溫度之高甚至在百丈之外的慶曆四年春也可以感受到那逼人的熱力,沒有誰可以在那麼近的爆炸中心生存。
除非,她是聖人。
慶曆四年春一仰頭躺在青石的粉末中盪起塵埃的霧氣,似乎已經筋疲力盡。
事實上,方才銀髮少女在將他壓入青石街道之時,強橫的力量幾乎震裂了他全部的肺腑。這樣的傷勢,若是常人早已死去多時,若非他是地境巔峰的強者,又意志極度堅強,此刻也已經要昏迷不醒。
阡陌寂然閃現在他的身邊,手中是那柄從廢墟中找回的皇天古劍,他平靜地看著慶曆四年春,咳嗽著微笑:「不知道你我誰傷的更重一點?」
「或者,有沒有機會在這裡殺掉你呢?曦徹皇子。」
阡陌的話語很溫和,語氣也很正經,沒有一點點開玩笑的意思。
慶曆四年春同樣微笑:「你不感覺假如我真的死在這裡,那麼這個世界會失去許多意思。」
阡陌大笑:「似乎是個很誘人的提議呢。「
然後他向著慶曆四年春遞過一隻水晶的藥劑瓶,裡面的液體鮮紅奪目:「喝了它吧。」
「這是什麼?」饒是慶曆四年春也沒有一眼看出來這究竟是什麼藥劑,便拔開軟木的瓶塞微微一嗅,淡淡血腥氣撲鼻而來:「血?」
「恩,我的血。」阡陌坦然承認:「你的全身肺腑盡裂,若不及時醫治的話會很麻煩,不過這裡去哪裡給你找會大治癒術的高階光系法師。」
「霓凰之血是這個世上最好的療傷聖藥,雖然身為男子無法使用易血之術,但是我的血統在那裡擺著,血液的功效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衰減。」
慶曆四年春毫不推辭,微微傾斜瓶身讓血液緩緩滑入口中。他是暗星最出色的殺手,對血的味道這世界上很少有人比他更加熟悉,但是這是他第一次品嘗霓凰族人的血液,而且是溫熱的似乎剛從對方血管里流淌出來一般,非常美味。
對任何正常人來說血液都不是什麼美味的瓊漿玉露,然而對他不同,對於這位曾經深入暉亡之林的斯特皇子,直接飲用魔獸鮮血並不是什麼出奇的事情。甚至他經常比較哪種魔獸的鮮血更加美味,可以更快恢復體力,像如何防止血凝之類的儲存問題他更是能給你如數家珍的告訴你常規的方法有多少種。
但是他從來沒有嘗到過霓凰族人的血液,這個被稱為魔之眷屬的隱族,隱於世間已經太久太久。或許只有和他們簽有契約的奧斯皇族,可以找到並進入那座恢弘的遺忘之城,看到那群紅髮血瞳的強大種族。
這種血液入口時淡如清水,然後有淡淡的血腥鐵鏽味在口中瀰漫,只是當吞咽入腹之後會有酒一般的溫熱在腹中升起,然後迴蕩全身。那股血液有著驚人的治癒之力,幾乎在瞬間就滲入胃中隨血液流蕩全身,修復一切途徑的損傷,果然不愧被稱為是世上最好的療傷聖藥。
慶曆四年春感受著幾乎立竿見影的治癒之力,開口笑道:「卻也難怪殊華大帝會找一個霓凰族的大祭司來作為自己的皇后,原來是隨身攜帶了續命的良藥,霓凰一族與生俱來的強大自愈能力與赤炎的使用,能成為魔之眷屬也並非完全依靠那位逆天的族長。」
「不過。」慶曆四年春微笑道:「假如你是個女子,我也不介意讓你成為我的皇后。」
阡陌聳肩:「那讓你失望了。」
「不過,你就不害怕我暗算於你嗎?畢竟我們只要出了這裡,終究還是此生的大敵。」
「能和你這樣的傢伙並肩作戰,是我今生的榮幸。」慶曆四年春大笑,「管他死敵不死敵,至少在這裡,我們是抵背的戰友,是可以託付性命的彼此。」
「雖然我此生從不反感背叛,因為我自己就曾經無數次背叛過別人,但是,但我從未在彼此合作結束之間背叛。哪怕結束的那一瞬間我便將成為他們的敵人,但在那之前我會對戰友保持絕對的忠誠。」慶曆四年春微笑,笑容強大而驕傲:「是的,我們註定會是此生的敵人,但是在我們拿起刀劍讓彼此的鮮血滿足兵刃嗜血的欲望之前,在這裡我願意與你擊缶為歌。」
阡陌莫名微笑:「你這樣的傢伙,真是令人羨慕與恐懼。」
然後他上前伸出右手,重重與那個金髮的男子交擊手掌。
響聲清越在這個幾乎被夷為平地的古城廢墟中久久迴響。
二人皆受重創,直接前去九寶蓮燈處無異於自尋死路,所以在各自調息的時候未免會說一些閒話。
開口的是阡陌。因為方才近乎奇蹟的作戰中,他有著最多的不解:「為何兵器見到那塊玉佩會突然那般作為?以身護玉是正常人都不會做的事情,更何況像她那樣嚴謹完美的兵器。」
「而無論是她左手的星辰之力還是右手的日陽之力,都擁有在一瞬間破開紅蓮的力量。」
「但是倘若那樣她手中的玉佩必然遭毀。「慶曆四年春道。」對她而言,那是唯一能讓她牽掛的身外之物。」
阡陌想起先前慶曆四年春在毀滅領域中傳音對他說的話。
「她雖然沒有弱點,卻並非無敵。雖攻擊精妙,應敵經驗豐富,但是兵器之心註定她會用最簡潔高效的方式來完成戰鬥,憑藉這個,你我可與之一戰。」
「馬上我將全力攻擊,她必能將我壓制。那時你用空間之術近身攻擊,但依然不足以傷到她,這時你我將陷入必死的困局。然而千萬不可放鬆,她雖然不會因此而心神懈怠,但仍會因為那樣高效地輸出能量而略有倦意。那時我將擾亂她的心神,或許效果只有一個彈指,但那時,卻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全力攻擊,用自己最強的手段,方有可能將她殺死。」
「否則,你我必然葬身於此。「
阡陌靜靜望著慶曆四年春:「你似乎對她的舉動瞭然於胸,她明明留有餘力,為何不一舉將你我二人滅殺?」
「正因為她是兵器。」慶曆四年春淡淡道:「所以她不會感情用事,她只會使用恰好能夠殺死一個人的力量而不會多出一絲一毫,而剩餘的餘力則用來應對一切突發情況。你沒有體會過一日之內連續與超過十位並且和自己相當的敵人作戰的感覺,自然不會明白。」
「對他們這種動物而言,力量是維持生存的唯一依仗。所以儘可能的節約這種依仗開支,對他們而言幾乎是本能的事情。」
「所以我才能夠算到她接下來的行為。」這個強大的殺手與兄長表情冷漠。
「原本幻滅的攻擊她便不能等閒視之,更何況身後的皇天古劍是一切施法者的克星。但即使如此,對她而言只是略感吃力。然而之後我扔出的那塊玉佩,將會迫使她將力量提到極限,強行將你我逼退重傷。」
「但亢龍有悔,她最強的時刻,恰恰是她最弱的時刻。」
阡陌沉默了許久,說道:「你和她究竟是什麼關係,有著那塊能讓她如此珍重待之的玉佩,她卻仍還要下殺手置你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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