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唐為也在這個酒吧之後,儘管沈若蝶一直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但她總還是會下意識的趕,很趕,喝酒的時候很趕,趕著將桌上的酒喝完,然後好找理由離開。
她很不喜歡自己這樣不理智的行為,可又控制不住自己。
終於將桌上的最後一罐酒喝盡的時候,她晃了晃被喝光了的酒杯,終於如釋重負,將酒瓶放到桌面的時候,目光望向司見溪。
等到司見溪的眼眸跟她對上,庭她又趕緊低頭看了一眼手錶,最後很乾脆利索,一氣呵成的直接從沙發站了起來。
「時間不早了,先回去吧,明天還得上班呢。」
看沈若蝶起身,司見溪並沒有動,只是看著她。
其實沈若蝶的所有情緒司見溪隱隱都能夠感覺得到,她有種很急切的逃跑的意味。
「我叫了代駕,你跟我一塊走,還是等著跟陸聞安一起走?」
再次將目光對上司見溪的時候,沈若蝶稍微放慢了些許節奏,然後開口問了這話。
「我跟你一起走吧」,司見溪沉思了兩秒,乾脆也跟著起了身。
兩個人一塊出的酒吧,在等代駕的時候,好巧不巧的陸聞安他們好像也出來了。
沈若蝶聽得不太真切,但能隱約聽到好幾聲的姐姐,一回頭便看到了一大幫人從酒吧門口出來。
一大群人看起來情緒都很高漲,應該玩的挺開心的,看到沈若蝶的時候,他們也很高興,一個個的都跟她打招呼,直到唐為的身影出現時,氣氛才變得有些許的微妙。
或許是後知後覺,好像現在這樣的熱絡是尷尬的。之前他們跟唐為很熟,唐為說他跟沈若蝶在一塊兒,大家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都一直在開玩笑,而且也很愉悅的接受了那個事實。
但現在似乎唐為和沈若蝶之間情感已經有了變化,唐為也有了其他的選擇,那麼再次碰到的時候,確實會有些許的微妙。
沈若蝶沒有說什麼話,只不過是很優雅得體的跟每一個向她打招呼的人笑了笑,她能看到唐為,但是沒有真的將眼眸望向他,餘光很快掠過,將視線望向陸聞安。
「今天麻煩陸總了,還是你想的周到。」
陸聞安往前兩步,笑了笑,看著沈若蝶,又看了一眼她旁邊站著的司見溪,開口道,「你們是準備回去了?」
「我們叫了代駕,先回去,你們在後面慢慢撤吧。」
司見溪點了點頭,開口說了說話。
確實是並沒有打算真的過多停留,但這話她覺得這個點如果讓沈若蝶自己說出來,顯得有些尷尬,也怕有人會覺得她是在落荒而逃。
陸聞安倒是很識趣,很快的笑著點了點頭,「行,那你們先回去,我們稍微晚一點,帶他們找個地方吃點夜宵。」
陸聞安這話雖然說得很理所當然,也很輕描淡寫,但是他是看著司見溪的眼睛說的,所以頗有些許報備的意味。
代駕很快出現,沈若蝶和司見溪一塊兒上了車,在車子啟動之前,還透過車窗看外面的人群,優雅得體,若無其事的招手說了再見。
直到車子啟動,車窗被搖上來了,沈若蝶的臉才慢慢的一點點沉了下去,在座椅上深吸了好大一口氣。
「我不知道他們現在出來」,司見溪坐在她旁邊,轉眸看著她的側臉,開口說了這話。
實在是巧了,但司見溪是真的不知道他們這個時候會出來,在包間裡的時候,就已經能感覺的出來,沈若蝶在趕,她大概能知道沈若蝶心裡在想什麼,就是害怕可能會碰到,所以她想早點走。
她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之下還特意讓他們碰到,還刻意要讓沈若蝶處於這樣的尷尬之中。
沈若蝶輕嘆了口氣,轉頭看向她,有過那麼兩秒的沉思,然後低聲笑出了聲,「你倒是不用跟我說這些,我沒把你想的那麼壞。」
司見溪笑了笑,順著她的話而下,「那你是怎麼想的?」迎著沈若蝶的視線,司見溪又補充道,「我說的是你自己。」
沈若蝶深吸了一口氣,想了想,然後又再次的笑出聲音,聲音里有些許的苦澀和無奈,「我倒是沒什麼想法,只不過我覺得確實挺尷尬的,以後能不見儘量就不見吧,反正有些事情也不是非得我去做,有陸聞安在,我挺放心的。」
沈若蝶說這話的時候,又看了司見溪一眼,笑了笑,「老實說,陸聞安確實挺優秀的。」
司見溪也跟著搖頭笑了笑,「你誇他還非得在我面前呢。」
沈若蝶又一次笑,不過,倒沒再接著話了,只是將目光望向了車窗外,看著外面飛馳而過的風景。
司見溪也很識趣,既然沈若蝶不想再說話了,她便也就安靜的坐在旁邊,目光有時望著窗外的風景,有時會看向沈若蝶的側臉。
車子很快在沈家門外停了下來,司見溪跟著沈若蝶一塊進的家門,而且還格外貼心的去給沈若蝶倒了一杯水。
很顯然,沈若蝶喝酒喝的比她更多,因為她後半程很著急,所以桌上的那些酒,基本都是她幹掉的。
但沈若蝶一直都很體面,她哪怕是喝多了,在外面也依舊都很得體和冷靜,只有回到家的時候,才會稍微放鬆一些的癱靠在沙發上。
司見溪將倒來的水遞到她面前。
沈若蝶靠在沙發上,懷裡還套了個抱枕,難得的休閒模樣,看到被遞過來的水時,她抬眸看司見溪,看了好幾秒,接過的時候低聲開了口。
「之前唐為留在這裡的東西,他女朋友都給他拿回去了。」
很難得,沈若蝶自己主動開口聊了這話題。
司見溪點了點頭,在她身邊坐下,等著她還要繼續再說些什麼。
「其實我也確實想過一個人住在這兒,挺大的」,沈若蝶喝了一口水,將水杯放下的時候才又繼續道,「但是房子畢竟住了這麼多年,爺爺在這住過,我爸媽也在這住過,我們小時候也是在這度過的,真把這房子賣了,感覺有些殘忍,或者把它空閒下來也覺得不太好。」
沈若蝶覺得,一個家並不僅僅只是一個住所,一個住的地方,不管住在哪裡都行,但家的意味是不一樣的,應該是有根有底有回憶可追尋的地方。
司見溪沒說話,只是目光灼灼的看著沈若蝶,沈若蝶深吸了口氣,在沙發上靠得更放鬆了幾分。
「也不是非得一個人特別孤獨的過,我其實也接受所有可遇見的一切,但是確實不是所有遇見的人都是適合的,有時候麻木的非得為了打破寂寞而去抓住的東西不一定就是對的,反而到最後會變得非常的棘手。」
沈若蝶說這話的時候,神情上很淡然,就好像只是在描述一個她所感悟到的簡單的道理。
但是司見溪知道,她在說的是唐為。
司見溪看著她,沉思了好幾秒,然後才笑了笑,動了動身子,又再一次的將水杯從茶几上拿起,遞到了她面前,「那就一切順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