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宮肅來了。
陪著他們呆了一段時間,聶老爺子越看他越滿意,覺得沈棠溪和他在一起也不無不可,後來又覺得,這是孩子們的私事。
而他也沒資格插手,就任由沈棠溪自己發展了。
宮肅對聶老爺子很敬重,說話做事時都尤其親和,生怕把聶老爺子給嚇到了,影響身體健康。
「小肅,你過來。」
聶老爺子趁著沒人的時候,對著宮肅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身邊的位置:「坐下來陪我說會兒話吧。」
宮肅二話不說,朝聶老爺子那邊走了過去:「老爺子,你要說什麼啊?」
「我的身體你應該也知道。」
聶老爺子語氣頗為沉重,嚴肅地說:「等我走了以後,能不能麻煩你照看一下溪溪母女倆,不讓她們受欺負就行。」
「好。」宮肅沒有猶豫,坦然地說:「若若也算是我半個女兒,我怎麼可能放任她被人欺負,老爺子,你別想那麼多了。」
聶老爺子笑了笑,慈愛地說:「你是個好孩子,我看得出來,要是當年我們一起合作,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
「我們以前也不知道瀋撫研究出來了藥劑。」宮肅很誠實,「若是知道的話,肯定也會將他們請到宮家去。」
只是請過去,不會要了宮肅的命。
聶老爺子嘆了口氣:「誰都不知道他那麼貪得無厭,算了,不說這件事了,壞了心情。」
「老爺子,我知道你是擔心溪溪被霍家人欺負,但我看霍韶霆雖然沒腦子,但對棠溪還算痴心,應該不會任由她被欺負。」
聶老爺子深深地看了眼宮肅,說:「就是因為他我才擔心,要是他們能斷得乾淨我還不至於擔心溪溪的以後。」
像是現在這樣藕斷絲連,絕對不行。
「棠溪有自己的考慮,我相信她看得清。」
說完,宮肅對著聶老爺子背後略微笑了笑:「說曹操曹操到,棠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學會偷聽了?」
沈棠溪牽著若若的手走過來,漫不經心地說:「才回來,什麼都沒聽見,你和外公背著我說什麼呢?」
聶老爺子打馬虎眼:「沒說什麼。」
「外公,你也和宮肅合起伙來騙我。」沈棠溪哼了哼,坐在聶老爺子對面說:「宮肅嘴裡沒有一句實話,外公你可別被他騙了。」
聶老爺子笑而不語。
就算宮肅心眼子再多,也瞞不過他這隻老狐狸。
在他看來,宮肅只不過是表面上裝作堅強,心裡比誰都要敏感多疑,否則也不會和宮紅鬧成那樣。
沈棠溪正要開口說話,又接到一通電話。
等看到來電顯示,她臉色有些詫異,不由自主地掃了眼宮肅:「我去接一下電話,你幫忙看著若若。」
走到外面,沈棠溪點了接聽鍵。
宮紅的聲音從遙遠的彼岸傳到耳朵里:「溪溪,聽說你回京市了,情況還好嗎?」
「嗯,我很好。」沈棠溪補充說:「紅姨,你不用擔心我,如果你想看若若,晚上我給你回視頻,你看可以嗎?」
宮紅知道沈棠溪這是在疏遠自己。
誰讓她是霍韶霆的親媽。
她嘆了口氣說:「我聽說你想和韶霆離婚,心裡急得不行,韶霆那孩子,這些年一直沒有放棄找你,他有多愛你,有目共睹。」
沒聽到沈棠溪說話,宮紅繼續開口:「我不是在為他說好話,說這些,只是以一個長輩的身份,並不是霍韶霆的母親,你能明白嗎?」
沈棠溪柔柔地說:「明白,但我不能因為你的勸說和他和好,我和他之間就像是一面破碎的鏡子,永遠都不可能破鏡重圓。」
鏡子即便是修復,也有許許多多的裂縫。
就如同她和霍韶霆一樣。
「那能不能暫時先別領離婚證?」宮紅低眉順眼地說:「就當是為了我,行嗎?」
「紅姨,你怎麼了?」
宮紅猶豫了很久,說:「韶霆要是和你離婚,宮家就會讓他回來,強行逼他娶另外一個女人,要是不肯的話,靈因的供給就會斷掉。」
沈棠溪面色古怪。
宮肅怎麼沒和她提過這件事,難道宮肅突然過來找他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會考慮。」
宮紅抿唇,猶豫不決地說:「宮肅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你別相信,讓韶霆也不要相信,我的孩子只有韶霆一個。」
「那宮肅是誰的孩子?」
「他是孤兒,父母早就死了。」宮紅頓了頓,「他也是宮家的血脈,不然沒資格繼承家主之位,溪溪,宮肅就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父母死了的事實,所以才會偏執地認為我才是他母親。」
「真的是這樣?」沈棠溪表示懷疑。
她其實心裡是偏向宮肅的,畢竟宮紅的話,漏洞百出。
宮紅語氣澀然地說:「看來你也不相信我、」
沈棠溪忙說:「不是不信,只是……只是當年的條件,就是讓你生第二個孩子,可是那個孩子從未出現過,你說他根本不存在,那宮家人真的會答應嗎?」
剛才還在擔心霍韶霆被勒令回宮家,怎麼到了宮肅這邊,就變得無關緊要。
難道宮家對待族人的嚴厲還分等級。
「那個孩子在出生不到三個月就死了。」宮紅哽咽地說:「是我親手埋葬的他,後來宮肅父母出事,就有人將他抱過來讓我養著。」
「久而久之,誰都以為宮肅就是那個孩子,但我從小就告訴過宮肅,我不是,但那孩子偏執地不肯相信。」
原來還真的有「母子」情分,所以宮肅對宮紅的看法那麼在乎。
沈棠溪感慨了聲:「紅姨,我知道了,宮肅那邊我會幫你勸勸,要是沒事的話,我先掛了。」
「好。」
沈棠溪轉過身,就看見宮肅黑沉著臉站在不遠處,冷冷地盯著她說:「紅姨打過來的?」
她尷尬地笑了笑:「是。」
「說什麼了?」
「說那個孩子早就死了,你只不過是養子。」沈棠溪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看著宮肅的臉,但沒看到他生氣發怒的徵兆。
反而格外平淡。
就像是沉靜的湖面,沒有一絲漣漪。
突然,沈棠溪問:「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這點?可你不願意承認。」
「不是不願意承認,只是覺得,我就該是紅姨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