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他已經輪迴了好幾世,甚至早已忘了你,即使這樣你還不願放棄嗎?」
「......」
「你們原本就是罪人,你用你的來世保他輪迴,可是如今你已經可以脫開這個身份,為什麼還不願喝下孟婆湯投胎轉世?!」
「你有喜歡的人嗎?」
「哈?」
「啊對了,你是神啊......」
「就算是在夢境裡,就算是一場謊言,就算我們是不該相見的罪人,我也不想放開他......」
「你啊......」
「而且,放棄了這個身份,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沒有他,我還剩下什麼。」
「......」
「好了我也該去工作了,那麼下一個故事,應該怎麼寫呢?」
八月的盛夏,蔚藍的空中沒有一片雲,沒有一點風,頭頂上只有一輪烈日,所有的樹木都無精打采的、懶洋洋的卷著葉子站在過道的兩側。
拿著錄取通知書推著行李箱的白程希抓起白襯衫的領口使勁扇風,但收效甚微。
他現在站在Q大的新生報到處,面前是有條不紊正在登記的新生。
所以說為什麼要在室外報到而不是在室內。
額頭上起了薄薄一層汗、白襯衫的領口也濕了一大片的白程希從兜里掏出餐巾紙,拿起一張就往自己額頭上按,留下一片暗色的水漬。
「歡迎來到Q大,法學系新生在18號樓。」接待新生的學姐臉上是早已僵硬的笑容,鬼知道為什麼就在今天新生報到學校的電閘就出了點問題直接跳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修好,已經熱到麻木的她機械化的拿出宿舍單子遞到白程希手裡,「往後走左拐到第二個十字路口右拐向前一百米右拐一直走教學樓就在你的右手邊。」
「能再......」
熟練的說完這一長串話後她完全沒有給白程希一點說話的時間直接朝著他身後大喊道:「下一個!」
「學弟要幫忙嗎?」
等終於報到完的白程希拖著行李漫無目的的在校園找宿舍時,一旁剛剛樂於助人完正在尋找下一個目標的男生靠了過來。
正在路標前發呆的白程希抬頭看了一眼來的人。
染成金色的頭髮在陽光下十分耀眼,深邃的面孔和挺拔的五官,還有一雙勾人的桃花眼。
細細打量來人的白程希突然冒出一種自己好像見過這個人的感覺。
覺得好奇的他試探的問了一句:「請問,我們...見過嗎?」
面前的人表情一愣,隨即又反應過來,他輕笑道:「現在男生也是走這個套路的嗎?」
......
感覺自己好像被侮辱的白程希頭也不回的拖著行李箱走了,他怎麼可能會認識這麼自戀的智障。
「哎哎哎,別走啊學弟,你知道宿舍在哪嗎?」男生趕緊攔下正大步走向宿舍反方向的白程希,搶過了他手裡的箱子。
他指了指前面的大樓道:「你再往前走可就是教學樓了,宿舍在後面。」
第一次那麼痛恨自己路痴的白程希:「......」
掙扎無果的他最後還是拐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跟上了在前面帶路的男生,他是真的不認路。
「學弟什麼專業的?」
推著行李箱的男生心情大好的撇過頭看向比自己稍矮一截的白程希,讚嘆自己果然沒有來錯,回去給叫醒自己的雲樺天帶一碗泡麵好了。
其實只是不爽自己一個人要醒那麼早才把他叫起來一起共沉淪的正沉浸在學妹叫「學長」的溫柔鄉里的雲樺天打了一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疑惑道:「難道剛留了微信學妹就開始想我了嗎?」
「法律。」正在敲打屏幕給母親報平安的白程希脫口而出,但接著他愣了一下,他,為什麼學法律?
他甚至連自己報考了什麼學校什麼專業都想不起來。
「將來想做律師?」男生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他拉了拉自己被汗浸濕的襯衫,喘了口氣。
總結於應該是自己被高考折磨到選擇性失憶的白程希搖搖頭,「沒想好...學長是學什麼的?」
「齊文謙,主修醫學、二專中醫。」自報家門的齊文謙拿過白程希手裡的宿舍單,掃了一眼帶他往裡面走去。
「白程希,學長為什麼學醫。」
從小就聽說勸人學醫天打雷劈的白程希對學醫的都有種敬畏感,畢竟是把教科書擰巴擰巴疊起來比房間還高的職業,裡面還包含了什麼內科外科兒科婦科精神科骨科等等科。
更別說還有大大小小的手術,從小就害怕青蛙癩蛤蟆要繞道走的他那是連牛蛙都不敢吃的。
「想救人,說來也奇怪,我高中填志願的時候有一個聲音讓我一定要選醫學,它說我有要救的人。」
現在是暑假新生報到的時候,學生和家長都大包小包仿佛擠春運一般來到宿舍,所以宿管阿姨對進進出出宿舍滿身行李一看就是新生的人不怎麼嚴格的看管。在登記完拿了鑰匙後齊文謙也沒離開,而是幫白程希把箱子搬到了五樓。
「上帝肯定是看我這個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帥哥不爽所以要我學醫讓我禿頭。」
白程希來得早,四個人的宿舍現在只有他一個人。他選了靠近陽台的左邊床位,一邊敷衍的嗯嗯啊啊有一下沒一下的搭著齊文謙的話,一邊起身去拿抹布準備擦一下自己的床板和課桌衣櫃。
而放下行李箱坐到對面的齊文謙還在滔滔不絕的夸自己如何知難而上與命運作鬥爭,學了兩年醫到現在都沒禿的光榮事跡。
等白程希全部忙完他才發現對面已經沒有了學長的人影,應該是幫完忙先走了。知恩圖報的他琢磨著要不要洗個澡點個外賣再改天去找學長說聲謝謝時宿舍的門開了。
手上提了兩份打包盒熱到滿身是汗的齊文謙一屁股坐在他剛剛打掃乾淨的椅子上,將兩份打包盒往桌上一擱,「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我隨便買了點。」
「你怎麼......」
「舍友兩個還沒回來,有一個應該被學妹包圍了,我孤家寡人回去多無聊。」打開打包盒,裡面是米粉,因為不知道學弟的食性齊文謙特意買了兩份原味除了調味料和蔥其他什麼都沒加。
他把一份推到旁邊,指了指宿舍另外的椅子,「愣著幹什麼?過來吃啊?該不會我太好看你看入迷了吧?」
將信將疑的白程希拉過椅子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他覺得這人腦迴路清奇,不是他等凡人能看懂的。
但是吃人手短,拿人手軟,嗦著齊文謙買來的米粉他沒有反駁而是詢問道:「學長,這裡有賣被子和床墊的嗎?」
「有,我過會帶你去。」在學校兩年怡然摸清了所有商店和小道的齊文謙咬斷米粉繼續說道:「等晚上我帶你去食堂,你可以往你校園卡里充點錢。這裡電費和熱水費都是從校園卡里剋扣,如果不想第二天熱成人干,最好先去充值一點,剛收到通知電閘要晚上才能修好。」
晚上帶著學弟認路的齊文謙完全把雲樺天拋在了腦後,微信不看電話不接的他連要買泡麵這件事都忘了。
他的宿舍其實就在白程希的後面一排,把人帶到宿舍大門後他拿出手機加了個微信才向白程希揮揮手道別。
宿舍里雲樺天正在吸溜泡麵。電閘終於在他馬上就要中暑暈倒在宿舍無人發現時修好了,他現在正捧著泡麵一臉幸福地坐在空調底下,而宿舍因為開空調空氣不暢通的關係滿滿都是泡麵味。
雲樺天看到他進來後泡麵也不吃了,他把泡麵砸在桌子上一副「你背著本宮幹什麼去了」的表情盯著心情大好的齊文謙叨叨逼逼,「說吧,哪個小賤人讓師傅你拋棄了和你一起走社會主義道路的最親愛的徒弟?」
在大太陽底下跑了快一天的齊文謙坐到自己位子上,長腿一跨癱在椅背上,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慵懶地說道:「一學弟。」
「什麼你已經開始禍害學弟了嗎?!」
齊文謙在學校里很有名,因為他長了一副好皮相不犯抽的時候待人謙遜有禮說話還有一股書卷氣,所以在女生中屬於搶手的人,就算之後被發現了瓜皮的本性女生們也不願意放手。
是他自己放的。
雲樺天很久之前就聽齊文謙說過,他在等一個人,為了這個人他才學醫。但是問起來是誰的時候齊文謙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他必須保護好他。
他說他要贖罪。
「他有種很熟悉的感覺,感覺我們好像很早之前就認識。」齊文謙煩躁地抓了把自己的頭髮,他說不上來這種感覺是什麼,難不成他小時候還有青梅竹馬他爸媽沒告訴他?
「別抓了,你不就想顯擺你頭髮多嗎。」
人的悲歡並不相通。每天晚睡早起的雲樺天頭髮掉了一大把才拿到4.1的績點,對面的齊文謙每天吃的好睡得香考前打遊戲都能績點4.5,贏得教授的青睞。
就像他自己說的,他好像天生就是為了醫學而生的。
個屁,他就是個掛逼。
雲樺天在心裡呸了一聲。
沒有在意這句話的齊文謙拿出手機在微信的首頁劃拉兩下,發現沒有什麼新信息,他又揣回兜里,「之後我不和你們去吃飯了。」
「你真要追那個學弟啊?」
「先處著試試,畢竟有這種感覺的,是第一次。」
看著自己師傅認真的表情,深知自己師傅習性的雲樺天開始為素未謀面的學弟點香,能被這位瓜皮看上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大包小包回到宿舍的白程希看到了正在忙碌的三個舍友。
最外面的兩個人聞聲抬起頭來,左邊的男生叼著一根棒棒糖正在鋪被子,對他點點頭,「葉行。」
右邊的正從樓梯上爬下來,「百聯。」
他右邊的床位蓋的嚴嚴實實,有著畢卡索抽象畫風格的窗簾後面冒出一個腦袋,因為太熱把劉海夾上去的男生手抓著窗簾,小聲的說:「花曦月,我,有點怕生。」
「小月你這不行啊,大學就是認識很多新朋友的地方!」葉行是個自然熟,這短短几個小時讓他已經和這兩個人打成一片。他敲了敲小月的床板,「今天先放過你,想吃什麼我們去買,順便熟悉一下地形。」
百聯走到正在鋪床墊的白程希下方,抬頭看他,「你去嗎?」
被學長拉著吃了一堆小吃還買了一袋子零食的白程希現在還有點撐,他搖搖頭,「你們去吧,我吃過了。」
點點頭的葉行和百聯互加微信後出門了。
然後他們迷路了。
人間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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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聯超市:我們走丟了,附近還沒人【我過得好悲傷,我在雨里拉蕭邦.jpg】
萬花叢中:我們忘了我們兩個是路痴。
公路花滑:這不巧了嗎,我也是。
黑魔仙小月:你們怎麼回事【啊累累,哦噶洗衣.jpg】
公路花滑:你們附近有什麼人或者建築嗎?
百聯超市:烏漆嘛黑沒有人,只有樹。
萬花叢中:【照片.jpg】
黑魔仙小月:......朋友一場我來救你們。
旁邊的花曦月一臉英勇就義的拉開窗簾大義凜然的爬下了床,開始換衣服。
身為路痴但還是有同學愛的白程希隨便問了一句,「沒問題吧?」
穿戴整齊的花曦月比了一個ok的手勢,頭也不回的出了宿舍門。
突然感受到齊文謙的好的白程希打開微信給名為放棄治療的人發了一張表情包,上面是一張好人卡,得到對方一個問號的回覆。
最後也不知道小月用了什麼辦法把兩個人找到了,恩將仇報的他們拖著小月就直接去了食堂,說要治好小月的社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