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越記著阿娘辛苦他們兄妹四人,那他們就該孝敬阿娘的。這是他越突然注意到阿娘那雙髒兮兮的手,不禁想起被他遺忘在書院的肥皂。
「阿娘,下次我回家的時候,一定要給您帶來一件好東西。這個東西能夠將您的手洗得乾乾淨淨,讓您的手變得香香的。」
劉氏掌心縫隙中的髒東西,是常年做飯粘上的油漬,怎麼洗都洗不乾淨,所以她不信,也不會要,畢竟就算孩子的話是真的,城裡真的有這種好東西,那價格也一定很貴。
王希越解釋道:「不花錢,上個幫了卿言的忙,她送的。」
劉氏好奇一問:「言丫頭又做出新玩意了?」
「應該是!」他又補了一句:「畢竟城裡也沒有的賣。」
王希越突然想到了那天他的同窗趙景收到肥皂時的興奮和激動,以及後來有一天趙景告訴他,他終於成功地壓制了他的庶兄,並想找個合適的機會,邀請卿言到悅來樓吃上一頓,表現他的感激之情。
這時,劉氏環顧四周,發現周圍沒有人,於是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難道那言丫頭又要建造一座工坊嗎?沒聽你爹提起過啊!」
「阿娘,這件事我並不知情。」王希越思考片刻,囑咐劉氏:「阿娘,此事您千萬不要向村里其他人提及。畢竟,卿言並沒有在村子裡公開宣傳過這件事,如果最後工坊不在村里建設,那麼那些抱有期待卻最終失望的村民可能會心生怨恨。」
「阿娘曉得。」劉氏答應他絕不往外說這事。
王濤也表示不會將此事告訴他人。
王希越明白家人的性子,所以並不擔憂他們會把這事往外傳。
他在返回書院之前,特別叮囑阿娘最近一定關注他的二姐王嬌的情況。因為今天大嫂所說的那些事……他擔心二姐會將憂慮深埋心底,讓自己憋出病來。
「放心吧,阿娘會注意的!」
劉氏安慰他不用擔心,她會時刻留意王嬌的狀態。
***
屋裡。
王娥從屋外進來,看著姐姐王嬌呆呆坐在邊上,三魂七魄似乎都在神遊,不禁有些擔憂,輕輕合上屋門,輕聲問道:「姐,你在想什麼?」
聽到她的聲音,王嬌才緩緩回過神來,嘴角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在想我這一輩子是不是就這樣了,得及笄後,就要開始相看人家,之後等嫁了人,就不能繼續念書了。」
王娥聽著她話中滿滿的沮喪,眸中的擔憂漸濃,連忙勸慰道:「姐,你別胡思亂想嘛,現在還沒到那一步呢,而且就算以後真要相看人家,爹娘也一定會選一個你心悅的,他若懂你,便不會阻止的。」
王嬌卻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惆悵與無奈,她覺得妹妹年紀小,不諳世事,所以才會說出如此單純的話。
「娥娘,阿姐我啊!並沒有什麼特別出眾的才能,唯一喜歡的就是讀書。可是,這世上有很多女子也能讀書識字,但她們最終還是免不了走上相夫教子之路。
就算我未來夫婿同意又如何,公爹與婆母不答應,那我也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違背孝道,到時候爹娘會受我連累的。」
說完,王嬌深深地嘆了口氣,仿佛心中的憂慮已經無法壓抑。而王娥則默默她緊緊握住姐姐的手,心疼地望著姐姐,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阿姐……」
王嬌抬手輕輕摩挲王娥的鬢角,目光溫柔地看著對方,語氣輕柔地說道:「娥娘你知道嗎?其實阿姐真的很羨慕你。
你有學醫的天賦,日後有瑤瑤這個十分在,說不定,你的未來夫婿會是一個與你志同道合的醫者呢。
阿姐這輩子就只能是這樣了。」
王娥一直都知道阿姐擔憂自己的婚事,或許是她見過村里婦人不幸,所以她格外抗拒成親。
她對未來的悲觀,讓王娥更心疼了。
她深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平復心情:「阿姐,我們家個個都不差,說不定你的天賦只是沒有被發現而已啊!」
阿爹有管理全村之能;阿娘在點豆腐上有天賦,被言言器重;大哥雖然憨厚,但在管理上卻格外有威嚴;三哥有讀書的天賦;她在醫術上有興趣。
全家都不差,她阿姐肯定也有天賦的。
「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她的分析,雖然看上去有道理,但王嬌並沒有放在心上,心道:「若她真的有天賦,怎麼會至今都沒有被發現,她的伯樂在哪兒?」
為了讓妹妹安心,她只能提起精神道:「你這話,聽著倒是有些幾分道理吧。」
「阿姐可千萬不要自卑,在我心中可是除了師傅他們五姐妹外,我阿姐是最最最厲害的女郎了!」
「我也比你厲害?」王嬌無奈一笑:「我的妹妹以後是要當女大夫的,可比我厲害!」
「阿姐又不會醫術,不能這樣。「王娥一臉認真地繼續說道:「阿姐你也有厲害的地方啊,識字上我就不太行,師傅天天嘮叨我,讓我一回家就同你學習,爭取有阿姐你那麼厲害。」
「太誇張啦!」王嬌有些不好意思。
她語氣堅定:「沒有!我阿姐很厲害的!」
聽著妹妹直白的誇獎,王嬌突然害羞了:「哎呀,不說了,下午我還要去學堂呢!睡了睡了!」順勢,還假裝打了個哈欠。
「阿姐,中午我想和你睡!」
王嬌無奈看了眼突然抱住她的胳膊:「不要,都是大孩子了,才不和你睡!」
「啊啊啊啊!你居然嫌棄我,不行!開玩笑的也要變成真的!」浴室,王娥開始耍賴。
「放開啦!阿娘!」王嬌假意向劉氏求救,沒想到真的把阿娘喊來了。
下一秒,房門就被敲了一下,劉氏那充滿中氣的大嗓門兒從外面傳進來:「要死咯!還沒睡呢?這都什麼時辰了,你們倆小丫頭片子是不是皮子癢了,不想睡就出來給我挑豆子去!」
聞言,王嬌和王娥瞬間齊聲喊道:「阿娘,我們睡了!」
王娥生怕劉氏真的推門進來抓個正著,連忙急匆匆地跑回自己的床邊,剛把被子蓋上,屋門就被推開了。
她躲在被子裡,心裡正暗自慶幸:「還好她了解阿娘,動作夠快,不然可就慘了。」
劉氏看著已經蓋好被子,假裝已經熟睡的兩個閨女,無奈地笑了笑。
隨後,她的目光落在王嬌身上,眼底的擔憂漸漸消散。
能和妹妹打鬧,她的嬌娘算是恢復精氣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