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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何氏中風

2024-08-16 18:56:11 作者: 假面的盛宴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何氏中風

  另一邊,楊學章還是沒有放棄想去考秀才的決心。閱讀

  他現在也明白情勢所迫,家裡必須要幹活。

  之所以能撐著讓他把活幹下去的最主要的原因,就心裡憋的那口氣。

  他一定要考個秀才回來,讓家裡好好看看,讓你們錯把明珠當魚目!

  所以他平時幹著活計,三五不時讓何氏給他打掩護去馮氏娘家找岳父請教。

  楊老爺子也清楚這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他去。

  他逼著兒子幹活,最主要的目的不是讓他把書本丟了,而是讓他學會自食其力,另外就是一碗水端平。

  現在不同以往,一碗水端不平,老大那裡又會鬧起來。

  楊學章平日裡幹活,偷閒還拿起書本苦念,倒也極為刻苦。

  再加上經過岳父馮秀才的指點,他又開始信心滿滿起來,覺得這次一定能考過,便決定這次下場考一次。

  並去找了以前的同窗,互相擔保報了名。

  去考試就要去縣裡,然後住宿來回車馬費都是需要銀錢的。

  楊學章成家這兩年什麼銀錢都沒攢下,所以只能找何氏要了。

  何氏自從那次厥過去之後,醒來以後人也沒出什麼大毛病,就是左手有點僵硬發麻,不聽使喚。

  因為不是做活用的手,所以她也沒有在意。

  嘴也有點歪斜,不過何氏平時總是吊著眼看人,或者撇著嘴說話,所以也沒有人看出了。

  而何氏自己,平時又不照個鏡子什麼的,自己也沒有發現。

  當然也是因為這裡的人沒什麼醫學常識的原因。

  如果在現代,就會知道這是中風的前兆,又或者輕微的中風,不是很明顯,也不太嚴重。

  何氏一聽兒子說要考試,心裡非常高興,又聽老兒子說考試要住宿來回車馬費,立馬就心疼錢起來。

  不過畢竟是她的寶貝兒子,再加上她也對他滿懷希望,還是摳了二兩銀子出來給了楊學章。

  楊學章是背著大房兩口子找何氏要的,他要去考試的事兒也沒有告訴家裡其他人,所以大房兩口子一直都不知道。

  直到楊學章走了,大房兩口子才知道老四去秀才了。

  考試是要花錢的,這是大房兩口子的第一反應。

  楊學章沒有錢,那銀錢的來源只可能是在何氏那裡。

  於是楊鐵栓不吭氣了,王氏開始鬧了起來,說何氏背地裡貼四房,把錢都貼無底洞去了。

  在王氏印象里,楊學章每次考試就要花不少銀錢,那不亞於在她心口上挖肉。

  一想到很多很多銀子填了楊學章那個黑窟窿,王氏就痛不欲生。

  王氏現在撒潑撒得越發好了,人往堂屋裡的一躺,無視你罵什麼說什麼,她都置之不理邊打滾邊哭罵。

  「這日子沒法過了,平日裡家裡連口肉都不給吃,不幹活就天天喝稀的吃醬菜,我家幾個郎連著幾年一件衣裳都沒有添過,更不用說我們這些礙眼的……你們偏心,老兩口都偏心,全偏到四房那裡,又私下裡塞銀子給他拿去作了考試,把一個家作得快賣房子賣地了還不行,現在又來!這日子沒法過了,老天啊……」


  馮氏窘紅著臉,站在一旁,「大嫂,你也別這麼說,相公去考秀才也不是為了家裡……」

  話還沒說完,就被王氏哭罵打斷,「少給我來這一套,天天給人畫大餅,扣大帽子,他是為了家裡?

  他是生怕家裡不窮……老天爺啊,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啊,沒有天理了……」

  何氏氣得手腳直哆嗦,「你個王氏,你給我起來,有你這麼撒潑的嗎?」

  「我不撒潑能行嗎?

  再不撒潑你們連我們大房都拿去賣了,還要給他楊老四填窟窿……我不活了,這日子讓人沒法活了,上次考試填了50兩,只差拆房子賣地了,誰知道這次又填了多少啊……」

  楊老爺子在一旁直嘆氣,心裡有點怨老婆子把這事瞞著大房,當初他就說了,老四考試可以,最好知會大房兩口子一聲,老婆子怕大房鬧,說等人走了再說。

  現在可好了,王氏這個潑皮直接躺在地上撒潑鬧,誰勸都不理。

  「王氏你趕緊起來,我承認你娘做的不對,她應該知會你們大房一聲,不應該瞞著。

  不過老四這次去考試,你娘也就給了二兩銀子的車馬費,家裡沒錢你們也都是知道的。」

  楊老爺子口苦婆心的說道。

  「老天爺啊,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吶,把我們大房一家幾口當傻子忽悠,沒法活了,喪盡天良啊……」

  這下連楊老爺子都沒法說了,碰到王氏這個死皮臉,你說什麼她都不信。

  楊老爺子又指使楊鐵栓去把自己婆娘弄走,楊鐵栓拽都拽不起來,只能跺腳道:「爹,這婆娘太肥,我拽不動她。」

  「楊鐵栓,你別拽我,你就是個慫包,天天任這一家子當傻子耍,這日子哪還能過下去。

  老兩口一天到晚都偏心老四身上,大家吃糠喝稀都要供他楊老四考什麼鬼秀才。

  別以為我王氏是傻子,平日裡他是幹活,爹娘給他打的掩護還少?

  還有家裡那些雞蛋去哪兒了,還不是拿去填馮氏那個窮酸秀才的爹了!全家緊著他楊老四不說,還要緊著他老丈人,有這樣的說法嗎?」

  這下連馮氏都被她堵得站在一旁站不住了。

  王氏確實說的是事實,馮秀才家清貧,每次楊雪章去他家討教不拿些東西去,馮秀才是不會理你的。

  為此馮氏在婆家落了丈夫婆婆很多埋怨,當然這些都是暗地裡的,知道王氏愛鬧騰,大家都不敢明說。

  何氏這些天一直感覺不舒服,總是感覺到頭暈眼花,眼前發黑,心裡想噁心。

  她一直以為是家裡伙食不好才這樣,甚至準備這兩日給家裡改善一下伙食。

  誰知道楊學章找她要走了二兩銀子,何氏頓時打消了改善伙食的念頭。

  此時聽到王氏各種戳心肺的罵,她就感覺自己頭皮一陣陣的跳,何氏心裡怒火一陣狂燒,想過去把王氏的嘴塞起來,可是眼圈發黑,手腳也沒力氣。

  深吸了幾口氣,想平緩過來,剛想指著王氏開罵,突然眼前一黑,人暈了過去。

  見把何氏氣暈過去了,王氏也不敢吵吵了。

  全家人都湧上去把何氏扶躺好,又是手忙腳亂的開始掐人中,掐了半天都掐不醒。


  楊老爺子讓楊鐵栓趕緊去請大夫,自己急得在炕前亂轉。

  王氏心裡膽怯,趁著混亂,偷偷的溜回東屋去了。

  老大夫請來後,上前撥了撥何氏眼皮,聽楊家人說掐人中不醒,又把了把脈。

  邊把脈,邊搖頭說不妙啊。

  楊老爺子在一旁急得直問哪裡不妙,老大夫面露難色,還是說道:「我觀脈象,這是薄厥啊。」

  楊家人聽不懂什麼叫做薄厥,老大夫又說,「薄厥便是卒中風,至於是不是還要等病人醒來才知。」

  楊家人聽不懂薄厥卻是知道什麼事卒中風的,以前落峽村就有一戶人家的老人卒中風了。

  人也沒死,就是醫不好,去了醫館大夫說這病只能慢慢調理,是治不好的。

  那老人得了卒中風以後的表現就是嘴歪眼斜,流口水,不能動彈,話也說不了,連炕都下不來,拉屎拉尿都成問題。

  記得以前何氏聽說那戶老人得了這種怪病,還笑話別人了,說這是壞事做多了才會得這種糟踐人的病。

  不知道何氏醒來以後知道以後會成那個樣子,又會怎麼說。

  老大夫見楊家人表情如喪考妣,又安慰道:「老夫醫術不精,說不定是診錯了,等病人醒來再看看。」

  何氏沒過一會兒就醒來了,想起王氏剛才在她面前撒潑,張口就想罵。

  誰知道嘴巴一張,罵人的話沒出來,口水倒是出來了。

  她又看老頭子滿臉傷心的看著她,心裡想說老頭子別傷心,她沒事,可是話怎麼說也說不出口。

  想動也動不了,何氏嘴裡嗚嗚啦啦的說起來。

  楊老爺子見老婆子急了,趕忙過去壓著她,讓她別急。

  老大夫又上前把脈,把完還是搖頭。

  「這是卒中風。

  我給開兩副藥,先熬了吃,看看情況吧。

  這種病你們心裡也有數,是治不好的,如果實在不放心,你們再去鎮上醫館看看。」

  楊鐵栓把大夫送走轉回來,啥話也沒說,把王氏拖豬似的拖出來,啪啪兩巴掌抽倒在地上。

  「我叫你這個死婆娘鬧騰,我叫你撒潑。」

  剛才說王氏肥拽不動,此時卻是跟抓小雞似的把人拖來了。

  大房幾個兒子見爹把娘打了,又看大人們個個臉色沉重,哇哇哇在旁邊哭了起來。

  何氏在炕上一掙一掙的動著身子,也彈不起來。

  如果有人懂讀心術,就會知道何氏此時心裡在說打得好,狠狠地打。

  這何氏即使中風癱在了床上,也是個不消停的。

  楊鐵栓見楊老爺子不吭氣,又把王氏頭髮拽起來打耳光,王氏也不敢反抗,剛才她在屋裡偷聽也知道婆婆被她氣不好了,得了卒中風。

  把婆婆氣癱了在炕上,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王氏也知道公公有多稀罕何氏那個老虔婆,怕他為了給何氏出氣把她休回去,只能咬牙忍著。

  楊老爺子終於開口說話,「好了,你現在光打王氏也沒用。

  趕緊把牛車套了,我們再去鎮上醫館看看到底還有沒有治。」


  屋裡僅剩下的兩個男人忙活著套車,用被子把何氏抱出來,然後趕著車去了鎮上。

  等人都走了以後,王氏才從地上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也沒去看馮氏的臉色,就去了東屋。

  一直到了天擦黑,楊老爺子父子兩人才回來。

  兩人都是面色灰敗,鎮上醫館的大夫和村里老大夫的說法差不多,都是這病治不了,只能慢慢養著。

  王氏這人也光棍,為了自己不被休,直接跪在何氏炕前承認錯誤,說自己不該為了娘給四弟銀子就跟娘吵。

  當然她也不忘給自己解釋,說她也是怕娘糊塗了一下子都把銀子給四弟,家裡這兩年的情況不好,害怕娘一時糊塗重蹈了以前的覆轍。

  何氏在炕上氣得烏拉烏拉嘴裡含糊不清,楊老爺子則是又想起以前。

  想到那時候家裡為了老四的事兒沒糧沒錢,老婆子一時糊塗把老二攆了出去,然後老三也分了出去。

  誰對誰錯,至今楊老爺子也分不清白,對於大房這樣鬧騰老大是不是在後面唆使了,老頭子心裡也有數。

  可是他能說什麼罵什麼,老婆子這樣也不是第一次,大房因為這個鬧也不是第一次。

  過了良久,他才緩緩開口:「王氏,你娘以後就癱在炕上了,既然此事因你而起,以後你就好好侍候你娘。」

  王氏心頓時一松,老老實實答應下來。

  楊學章走了幾日回來,回到家面臨的就是一向疼愛他的娘,徹底的癱在了炕上。

  看何氏那嘴歪眼斜,口水直流的樣子,楊學章心疼如刀攪。

  又聽聞了此事發生的經過,他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去罵罵王氏,畢竟此事因他而起。

  他此時最大的願望就是,自己這次能考中,以回報娘對他這些年來的期望。

  林青婉那邊也聽說了何氏卒中風的事情,畢竟楊老爺子父子二人慌慌忙忙趕牛車去鎮裡,村里好多人都看到了。

  還有楊大姐被休回來的事情,她也知曉。

  楊家那些人是最近家裡事情太多,也沒什麼人出門,所以他們不知道村里這些天關於楊大姐的流言卻是不少的。

  李家村那裡的人沒覺得自家這麼做有什麼不對的,對楊大姐那個惡毒的婆娘卻是恨之入骨,沒少幫她在外面宣揚。

  於是落峽村里也知道楊大姐為啥會被休回來,原來她居然把自己小姑子許給了一個傻男人,還收了聘禮。

  在落峽村附近這裡,收了聘禮婚事可就是板上釘釘了,也難怪別人會休她回娘家呢。

  這可不是害人嗎,還害了人家閨女一輩子。

  也多虧別人李家村裡的人護短,人心也齊。

  借著楊大妹已被休不是李家人的由頭,全村人上門逼著男方那裡收回了聘禮,這門婚事才算作罷。

  這楊家接二連三發生的事,著實令林青婉他們應接不暇,又聽聞何氏得病癱在床上的事,所有人都沉默了。

  楊鐵柱兩口子和楊鐵根兩口子坐在那裡久久無法平靜,不知道從何時起,那一家的人和事似乎就離他們非常遠。

  他們不去觀察也不去關注那裡發生的事,就仿佛不認識一般。


  可是此時聽說何氏卒中風癱在了炕上,楊鐵柱兩兄弟心情還是複雜不已。

  不管怎麼說,那還是他們娘。

  可是想著要去見何氏,又怎麼都覺得很彆扭又或者有點不情願。

  尤其又想到何氏這次卒中風的主因,還是因為楊學章考試的問題,王氏因為銀錢跟何氏吵了起來,他們更是有一種那是一堆麻煩不想去沾染的心態。

  商量了許久,兩兄弟才決定,還是不過去了,剛好每年的奉養是時候該給了,直接捎點銀錢過去算了。

  林青婉和姚氏巴不得自己男人這麼決定,對於那家子,兩個女人可是深惡痛絕。

  好不容易日子過舒坦了,再因為這點由頭被那邊纏上,那才叫得不償失。

  落峽村這裡分家的兒子每年給老人奉養,都是等秋收收了糧食給。

  楊鐵柱兄弟兩人遵循舊例,也決定秋收給,剛好兩件事湊在了一起。

  送奉養的時候還是馬叔去的,一家一石糧食沒變,銀子則是裝在了一個荷包里,直接給楊老爺子。

  馬叔走後,楊老爺子打開一看。

  裡面是兩錠銀子,五兩一個的。

  楊老爺子手一抖,差點拿不穩。

  久久,才深深嘆出一口氣,「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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