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假的。
太子是真的。
假皇后和真太子挾持了帝後,要造反?
八皇子疑似攜帶真國璽和錦衣金衛,帶著真聖旨來解救柳家人。
所以,柳家也有可能真是被冤枉的。
在場老百姓中,一部分是本土京城人,一部分來自大陸各城池,可無論哪種人,能活到現在都不是一般人。
越來越多人清醒,開始思考。
堅定不移站皇權的,大多是京城本土老百姓、部分朝廷官員和世家。
可更多人,他們清晰地明白,只有追隨國師大人才能活下去,好好地活著。
畢竟他們拼盡一切來到京城,只為了進入國師口中的那個桃源空間。
那裡沒有戰亂沒有疫病沒有天災,他們能繼續享受生活。
所以,哪怕皇后是假的,太子要造反,國師大人囚禁了帝後,又如何?
「弟弟啊,你太天真了。」太子譏諷地看著顧遠山,手指烏壓壓的人頭,「你看看他們,看看這座城池,真以為還是曾經那個皇權至上的時候嗎?」
是的,鐵甲士兵們依舊在攻擊,只有很少一部分退後,可只要誰敢表現出遲疑就會被無情斬殺,漸漸就沒人敢停手了。
顧遠山握緊國璽,滿臉憤怒。
父皇說過,皇室必須小心國師,不能任由他權勢過大徹底取代皇室。
太子和姜家也曾表示擔憂,所以才會讓他去隱城阻止沙土衝擊十級。
可如今,三大世家和太子哥哥卻都變心了,他們徹底倒向了國師。
父皇曾經的擔憂,徹底成真。
對上他視線,太子陰狠地揮手,「繼續行刑。」
劊子手手起刀落。
雨更大了。
所有人都很狼狽,衣服濕透了,頭髮濕透了,雨水順著衣擺、褲腳滴滴答答落下。
只有太子和皇后站在精美大傘下,他們清爽地悠閒地站在那兒,看著所有的狼狽。
刑台上鮮血淋漓。
邢台下不斷有人死去。
一瞬間,顧遠山腦中神經徹底崩斷了,腳踩馬車頂部,整個人高高躍起,手中驀然出現一把長刀,狠狠刺向皇后和太子。
死亡陰影降臨,宮女們尖叫著扔掉手裡的大傘。
太子瞳孔放大,下意識後退。
慌亂中,大傘掉落,鋪天蓋地的雨水傾瀉而下。
皇后沒動。
她笑語晏晏地站在原地,只緩緩抬手揮了揮。
誰也沒看清具體發生了什麼,就見顧遠山整個人被打飛。
狠狠砸向馬車。
木屑四濺。
「宿主小心,是銀山女皇的氣息,她是夏三。」系統尖銳警告聲響起,迴蕩在腦海中。
姜早瞳孔猛地擴大,震驚地看向姿態閒適的皇后娘娘。
膽子可真大啊。
這是一點也沒把皇室放眼裡。
赤果果的蔑視。
怪不得一點也不擔心,原來這位大神一直都在,靜等各路妖魔鬼怪上門。
錦衣金衛們連忙去扒拉馬車,抬出一個血人。
老百姓們都退到了外圍,遠遠觀望這場血戰。
顧遠山被人攙扶著,似笑非笑,似哭似哭,「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姜早他們可以換臉,可以戴上面具混進京城,人家自然也可以。
「姐。」
被弟弟姜豆拉了一把,正死死盯著皇后看的姜早下意識側臉,對上了一雙驚惶失措的淚眼,心裡咯噔一跳,趕緊去看高台上的柳家人。
只一眼,她就分辨出了那位白髮蒼蒼的老將軍撐不住了。
美人遲暮,英雄末路。
不知被割下多少刀後,老人渾身鮮血,將腳下雨水都染成了紅色。
柳剛在哭,劇烈掙扎著朝老人所在木樁方向晃動,他無聲張大嘴巴哀嚎。
柳家的三個女人也在哭,柳生娘閉眼不忍看,而老太君和蘭湘老太太卻淚流滿面地盯著,一眼不眨。
現在這種情況根本不允許姜早再另想辦法,她要再不露面。
外祖父,就快要死了。
她側臉靜靜看江簡。
無聲對視。
江簡想讓她再等等,或許皇宮裡的那位陛下還有後招,想告訴她再冷靜點不能做無謂犧牲,想讓她再狠心點。
他有許多話想說,千言萬語中卻只能撒手。
他懂她。
這個小姑娘啊,看似心狠手辣卻偏偏同情弱小,看似詭計多端卻很有原則,看似漠視一切,卻對親人朋友能拼上性命。
罷了罷了。
如果真要拼上性命,陪她一程又何妨?
他早就該死了,苟活這許多年,也該知足。只可惜,他還沒能為母報仇。他可以原諒那些欺辱自己的人,卻絕不想放過殺母仇人。
他的命,從不是自己的。
姜早動了。
江簡緊隨其後。
姜二筒、姜豆和蔡小花似明白了什麼,也堅定地站在姜早身後。
姜二筒和姜豆沒得說,他們一家人同生共死。而蔡小花想得也很簡單,她能有尊嚴地活這麼久,都是姜早一家給的,如今還出去也心甘情願。
誰也不想死,可人生中總有不得不做的事。
比如,為了親人而死。
事實上姜早沒想帶他們死,她在快速思考救下人逃走的生路。
十級的銀山女皇是戰力頂峰,單打獨鬥誰也不是對手。
可她這邊,因手鐲系統再次升級下能量暴增,九參和黃金蟻達到九級,二條和四鳥達到八級,一頭、三山和五腿是七級。
剛剛,七兔也達到了九級。
三個九級,兩個八級,三個七級,哪怕打不過,拖延時間逃走還是能有一拼之力。
忽然,兩道聲音傳入姜早耳中,生生止住了她的腳步。
一道來自系統:「沙土來了。」
另一道,竟是香線:【有一股很親切很熟悉的氣息,它醒了。】
姜早愣了下。
也就耽擱幾息時間,細心的姜早就察覺到了異樣,悄悄放出沒有任何能量波動的土坑去探查。
幾乎第一時間就收到了反饋。
【不對勁,很不對勁。】
【老大,有東西在偷能量,從那些死去士兵屍體上。】
屍體?!
她下意識扭頭,看向顧遠山所在馬車位置。
忽然,大地開始搖晃,是那種有節奏有規律的動。
她眼底划過駭然。
緊接著,太子大吼:「顧遠山,你瘋了?調動軍隊,你真想發動戰爭嗎?」
「呵。」顧遠山努力站直身體,面無表情地吐出一口濃血,「是你瘋了,哥,你早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