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簡身邊黑衣人一個個倒下，詭物們尖叫著肢解、死去。
余家這邊死得更多，可他們不在乎，想為余家賣命的大有人在，這個死了，另一個就能頂上。
讓何竹和余德水生氣的是，他們用的都是精銳侍衛和高階詭物，與江簡那些蝦兵蟹將拼殺竟死得更多。
不過沒關係。
瞧，江簡要撐不住了。
哪怕有悍不畏死的手下，依舊擋不住想死的人。
忽然，江簡身邊一隻受重傷的詭物撲通跪下了，淚流滿面地磕頭。
正舉刀要砍下去的侍衛都愣住了。
關鍵跟詭物打架這麼多年，就沒見過這麼慫的貨。
「哈哈哈……」余德水開懷大笑，「好，很好，都聽著，投降者不殺。」
土坑內，一頭氣得想衝出去，「土豆就沒見過這麼慫的貨，簡直給咱們詭物丟娘臉！不行，坑啊，你別攔著，土豆非得撕了它臉皮不行！」
「嗯，好，不攔著。」
一頭呼哧呼哧喘氣，「那啥，算了，人有百樣人，物也一樣，土豆……忍了！」
土坑要能幻化出眼睛，非得給它一個白眼。
地面上，別說余家人，連余家手底下的詭物們都一個個目露憤怒、厭惡。
剛剛那個面臨死亡威脅時下意識求饒的詭物，看起來有些無措、迷茫，動物天生的血性讓它羞憤欲死，剛剛真是下意識反應，好不容易變異成了高階詭物，它想活著，永遠活下去。
有錯嗎？
「還有誰想投降？」余德水哈哈大笑，指著那隻詭物，「只要像它一樣跪下求饒，就能活。」
沒有。
無論人和詭物，都沒有。
江簡沒什麼反應，甚至沒向那隻求饒詭物投去一個眼神，它們都是他用手段和血液收服的，本就不是心甘情願，臨陣變節很正常。
他不說話，他身邊黑衣人卻暴起，趁所有人不注意時，狠狠砍向那隻依舊跪地上的詭物。
頭顱高高飛起。
鮮血噴濺。
黑衣人狠狠呵斥：「誰敢背叛少爺，死！」
少爺？
何竹原本不在意跟隨在江簡身邊的這些黑衣人，想找死，殺了就是。
可一聲少爺，讓他猛然意識到了什麼。
「你們是華家軍？！」
當初，皇帝陛下滅華家滿門的理由就是懷疑華家有秘密訓練了一支軍隊，意圖造反。
「呵，江簡啊江簡，你曾經堅持的，為之瘋狂的，最後卻被證實了，不覺得諷刺嗎？」
江簡抬眸，「那你可知，華家與柳家一樣，也是追隨顧家先祖開創王朝的功臣，千年來這支軍隊一直存在。」
何竹愕然，繼而駭然。
江簡的話太過驚世，四大世家中一直有傳聞，說是王朝有兩支護國軍隊，一明一暗，護佑王朝千秋萬載。
明年上的，自然是柳家軍。
那支暗軍，歷來只有坐上皇位的皇帝知曉。
當今陛下啊，該說他聰明呢，還是愚蠢！
原本以為他是為了一個女人發瘋，卻不想，原來是想收回暗軍。
可惜，華家寧願舍了全族人命，也沒將這支軍隊送給皇帝。
不同於明軍，能想像到，這支暗軍恐怕只認華家人。
「哈哈哈……」何竹大笑，「痛快，可真痛快！」
只要想到皇帝當時的表情，就覺得痛快。
「咱們的皇帝陛下，該不會氣死的吧？」
余德水也在笑。
試問四大世家長期受顧氏皇族壓迫，哪個不想反抗？
單看有沒有機會。
如今，就是最好時候。
江簡眼神微閃，從何竹的話看，世家們其實知曉皇帝早死了，如今在皇宮裡撐場面的不過一個軀殼而已。
顧遠山以為他掌控的皇宮有多安全，實際早就被人穿成了篩子。
不是攻不進去，是有人攔著不讓攻。
如今，皇宮之所以還存在，只因為一個姑娘。
想到姜早，他眼底升起一絲暖。
想為她做點事的，可惜，華家暗軍滲透進京城的人太少了。
如果這次死了，她會傷心嗎？
大約不會。
成為她親人、朋友是件很幸福的事，因為她會為你上刀山下火海。
如果是如他這般的路人，她大約只會『哦』一聲，一笑而過。
不對，她不愛笑。
呵，想想竟有些不甘。
「江簡，你手裡有王朝最頂尖的戰力，想必這些人中有不少華家子弟吧？你不怕死，一心求死，他們呢？也不想活？」何竹也眼熱，想得到那支傳說中的軍隊，能想像到，大陸異變下他們定然變得更強了。
江簡不說話。
何竹吐出一口氣，準備說點秘密，他示意余家人走遠些，才靠近江簡，「這片大陸將會毀滅，生物滅絕，只有跟國師大人離開才能活。」
江簡似笑了下，諷刺的那種。
何竹嘆息，「知道你不信，這片大陸上許多人都不信，可現實是大陸每隔萬年一輪迴，萬物滅絕。很少有人知曉，但只要用心還是能找到各種跡象的。」
「你就這麼肯定，你家那位國師大人能帶領你們活下去？」
「是的，國師大人會帶我們離開，離開這片大陸，去往更廣袤的天地。」何竹眼底漸漸染上血色，那是狂熱，是希望，「我見過的，國師大人讓我看到了那片天空，我願意將之稱為神界。」
神？
江簡臉上笑容更諷刺了，他跟在姜早身邊聽過一些言辭，哪怕不確切，也能大概分析出。
大陸或許正在經歷災難，可那位國師絕沒安好心，姜早怎麼說的？
哦，生命皆可是物資。
人也是。
何竹眯眼，「你是聽姜姑娘說過什麼吧？是，國師大人是有某些計劃，畢竟他帶不走所有人，必須有所取捨。能活下去的，必須是強者。」
「強者還是弱者，不應該被你們定義，也不是我能定義的。」江簡淡淡道：「所以啊，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從不是同路人，我與你那位國師大人也不是同路人。」
「你與姜早就是同路人？」何竹冷笑，「你確定，她當你是自己人？整片大陸，包括我在內，都不知曉她的真實身份。國師大人的未婚妻，所以啊，她也不是這片大陸上的人，她也來自另一片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