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晚還記得自己六歲前的一件事,具體時間忘了。
但是那天天很藍,陽光很好,而她感冒了,溫南風帶她醫院看病。
醫生的態度很好,測完她的體溫後就讓溫南風去藥房買藥,而她則留在問診室內。
可她不知道等了多久,時不時抬頭看著外頭的樓道,卻沒有見到溫南風的身影。
最終她出去找人,經過人來人往的病患間看見了人群里的一片呆滯的溫南風。
當時喜悅蓋過了她的心情,走去牽著她的手喚叫著媽媽,溫南風沒有應,眼睛一直盯著前方的某處,面色蒼白,似是受到震驚卻又似了解了一切。
喚了幾聲媽媽沒有人應,她察覺到了溫南風的視線,想扭頭看時,溫南風直接抱起了她往後走,半掩著她的眼睛,顫著音說,「沒事,一切都會沒事,阿晚最乖,什麼都可以過去的。」
而年幼的她聽著話,下巴靠在溫南風的肩上,透過她的指縫間看到了遠處的季善林和一個陌生的大著肚子的女人,兩人看著紙上的圖像,臉上滿是欣喜和激動。
後來,她才意識到那是季善林看到兒子胎像的笑容。
也是溫南風最後一次的正常和溫柔。
然後,從此之後,一切都是噩夢。
客廳內氣氛一片寂靜。
季清晚尾音落下後,兩人無言。
季清晚靜站在沙發旁,抬眸看著角落內的昏暗,安靜了幾秒後,眨了下有些酸澀的眼。
她抬手壓了壓眼角,準備讓他離開的時候,一道沉沉的聲線傳來。
——「她沒錯。」
話音落下,外頭的房門忽而被人推開,就見男人修長的身影自昏暗的玄關處走出。
那張熟悉的寡淡容顏透過光影交錯,一寸寸映出,他掀起眼眸。
那雙漆黑眸子裡往日的懶意盡散,淡淡的寒潭冷冽升起,嘴角緊繃著,帶著微薄慍怒。
他掃過客廳內的兩人後,長腿修長,大步走來,單手將一旁的人拉過掩在自己身後,垂眸對著面前的男人開口不緊不慢的說。
「我是誰,季總也應該知道,我也不知道您是對我女朋友是多大的偏向,也不管您是愛您的兒子多點還是愛誰多點,但您真要偏那顆心,搞什麼重男輕女的,說我女朋友有錯,那我也直接說了。」
「您既然沒管過她,那就別管,如果想做出賣女兒的事也直說,報個價,我給錢,一碼歸清。人到我這兒了,以後您就管好您和您喜歡的兒子,也別沒事找事干找她麻煩,我和她都沒這麼閒。」
季清晚站在原地,抬眸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頓了頓。
盛瑜牽著她的掌心緊握著,背對她,看不到神情,但嗓音很淡,「您看不上的人,在我這兒是寶,是心尖兒上的人,磕不得,碰不得,她傲氣的性子按著今天這樣的態度和您說話,我受不了,也聽不得。」
「況且我也沒什麼好脾氣,一向護短的很,也忍不了什麼,我也不想讓她在這兒繼續聽這狗屁的女兒沒用的歪理,所以——」
話音頓住,就見他下巴朝門口揚了揚,壓著聲道出幾個字:「您慢走,不送。」
「……」
沒等人反應過來,面前的男人直接轉身牽過她往外頭走。
季清晚腦子有些頓,稍稍回神時,發現自己已經坐上盛瑜的車,往他家方向開。
夜間的道路少有人行駛,黑色路虎毫無阻擋的行過,很快就到了盛家樓下的停車位上。
車燈熄滅,人走下車內,走進屋內。
注意到女人路上一直沒發聲,盛瑜轉身伸手捏了下她的臉,「怎麼?被你男人帥傻了?」
季清晚眨了下眼,搖搖頭,「不是。」
她扭頭看他,平靜的緩緩道:「我房門還沒關,不知道季善林走時候會不會幫我關。」
盛瑜:「……」
被她氣笑,盛瑜勾了勾唇,罵了句,「小沒良心的。」
季清晚想起剛剛的事,淡笑問:「剛剛怎麼沒走?」
「怕我們季老師凶起來鬧出人命,我在外面等著收屍。」盛瑜看著她,淡淡道。
季清晚知道他是在安慰,她嘴角微微揚起,「讓盛老師失望了,我沒鬧出人命。」
盛瑜輕嗤,「但倒是讓自己受了這麼大委屈?」
剛剛房門沒有關上,她聲音一字一句透來,到最後的輕微清晰話音,與往日不同,不是她,也不再是她。
可那異樣,那輕嘆的氣音,卻在寸寸刮著他的心。
他捧在手心都捨不得碰的人,卻在這兒被人弄委屈了。
憑什麼?
哪來的道理?
季清晚一頓,抬眸看他,輕笑道:「盛老師放心,我還沒有那麼傻,沒有什麼人能讓我委屈的,只是……我覺得夠了。」
「受夠了季善林和季顥的無聊把戲,每次和我說的話都沒什麼新意,反正強調的都是我只是個女兒,沒什麼用,我的人生就好像被他們已經定上了標籤,我聽著都覺得挺好笑的,也覺得厭倦了。」
「那就不聽。」盛瑜垂眸看她,淡淡道:「什麼話都不用聽,只聽我的。」
他低頭吻了一下她的唇角,輕輕說:「以後我每天和你說五句好話,只聽這個就行。」
說完,他似乎開始履行諾言,稍稍抬頭溫熱的吻落在她的額上,低聲說:「阿晚最美。」
動作往下,他吻過她的眼睛,「阿晚最好。」
吻過她的鼻尖,「阿晚最乖。」
「阿晚最可愛。」
……
最後落在她的唇上,他與她額頭相抵,聲線微啞,「我最喜歡阿晚。」
最喜歡。
只有她。
鼻尖一酸,季清晚眼角忽而有些發澀,哽咽著嗓音輕喚了一聲:「盛瑜。」
盛瑜:「嗯。」
得到回答,季清晚頭微抬,唇瓣貼上去。
盛瑜單手扶著她的後頸,垂頭,張開嘴,任由她的舌闖入,輕輕舔舐著,與她接吻。
唇齒相依,呼吸相伴纏綿著,季清晚手指滑了滑,勾著他的衣擺,輕拽。
盛瑜咬了咬她的唇角,啞聲:「先洗澡?」
季清晚輕應了一聲,盛瑜抬起她的長腿勾在自己腰際,托起人往一樓浴室走。
磨砂的玻璃隔斷間,水汽氤氳繚繞著,空間內的溫度上升。
盛瑜扣著她的手,輕抵著人壓在潮濕的牆上,晶瑩的水珠因花灑淋浴,緩緩灑下。
浴缸內的水波微盪起,季清晚縮了縮身子,抬手要推他,卻被他捉了她的手拉到唇邊,親了親她的指尖,含糊的應,「嗯?」
「你——」季清晚嗓音驟頓,低頭咬著他的肩,掩著音調,身子顫了顫,長腿微縮。
盛瑜喉嚨間輕拖了低啞,悶吭了一聲,喉結滾動,雙手捏著她的手腕子,有些重。
季清晚頭微仰,纖細的脖頸線條拉長,白玉間點綴著吻痕。
她難耐的低頭埋在他的頸窩,輕喘著氣,說話聲不穩,斷斷續續:「你…快點。」
盛瑜含著她的耳垂輕輕舔了舔,聲線啞沉,「快不了。」
季清晚縮著身子,紅著眼睛看他,嗓音也啞:「我冷。」
身前人嬌艷美麗的容顏,臉頰染著嫣紅,側眸看他,眼尾上揚,暈著紅,勾著不自知的媚色。
這一眼看後,似是有什麼肆虐爆發。
盛瑜垂著眸,視線緊緊地盯著她,額角汗水滾落,低喘了口氣,壓抑地舔了舔唇,聲音沙啞:「不怕,我給你暖暖。」
……
盛瑜確實沒有騙人,她是挺暖的,而且都快燒熟了,腰間折斷的那種。
被人抱回床上的時候,季清晚沒管身旁人,輕闔著眼皮,靠著床鋪上。
等了十幾秒後,被褥掀起一角,男人躺在她身旁,輕摟著人,吻了下她的發頂。
季清晚意識模糊,早已被困意籠罩著,感受到熟悉的氣息,轉身往他懷裡靠了靠。
盛瑜抬手輕撫著她的背,垂著眸,忽而喚了聲,「季清晚。」
懷內的人等了好幾秒後,才拖著長音迷迷糊糊的應著。
盛瑜沒回話,感受到女人輕微平緩的呼吸聲,垂眸不語。
深夜昏暗的房間內,光線隱晦不明,窗簾掩過了月光,室內空調緩緩吹著暖風,溫暖安靜。
良久後,床鋪內的男人忽而垂著頭,低吻著懷內人的眼角,輕聲說,「謝謝你是個女孩子。」
所以你沒有錯。
什麼錯都沒有。
不要哭。
季清晚這事應該算是扯清楚了。
其實她沒想過把這破事擴大化的,但季善林偏偏要來找她,硬要說這事。
而就昨晚的盛少爺拽起拽氣,說是禮貌但又在字裡行間里都是火氣的單方面對話里,透著的意思就是這事也算是和他扯上了,如果想惹事,你試試。
但試是不可能試了,畢竟季善林也不傻,知道盛家不能輕易惹。
但盛少爺對於別的事上了心,早起醒來的第一瞬間問的就是。
「你家小區隨便就能讓阿貓阿狗進來?」
剛睡醒的季清晚腦袋還有些懵,看著他眨眼,「嗯?」
盛瑜慢條斯理的給她解釋,「你家太危險了,我不放心。」
季清晚眨眼看向他,等著他的後半句。
果然男人抬指蹭了蹭她的眼角,慢悠悠問:「所以季老師要不要和我一起住?」
季清晚抓住了關鍵詞,「同居?」
然而這男人卻搖搖頭說:「不是。」
「嗯?」季清晚眼神疑惑。
盛瑜舔了下唇,拖腔帶調說:「是為了保護你安全。」
季清晚:「……」
扯什麼屁話。
她無語了一會兒,正要起身說他,然而盛瑜直接單手勾著她腰把人往上撈,另一隻手指尖順著被單的邊緣探進去。
這意思明了,季清晚瞬時伸手揪著自己的衣擺,抬眸睨他,警惕著看著他,「你想做什麼?」
盛瑜看著她的動作,垂頭輕輕笑著,輕舔過她的耳尖,「想…白日宣…啊。」
最後的尾音默於他的心行動中。
季清晚:「……」
來了,無恥的人。
最後這男人宣成功了,並且一直壓著人,用行為動作一個勁的在她耳邊說著騷話,還時不時用美色勾引她和他一起住。
季清晚強撐著自己的意志力,不屈於淫/威,搖頭說不要。
盛瑜能老實聽話才有鬼,移動著手,低頭輕咬著唇角,「晚了,時間到了,剛剛給你機會拒絕已經錯過了。」
「下次記得快點。」
……
事後結束時,盛瑜勝利了,下午如願以償的高高興興的帶著人回了公寓搬了些必需品。
當然是他搬,季清晚揉著腰站在一旁指揮。
而上車回盛瑜家的時候,季清晚側頭看著人實在是忍不住開口問:「我是不是要幫盛老師打個鞭炮,慶祝一下?」
盛瑜沒懂:「慶祝什麼?」
季清晚看著他,面色平靜,「慶祝盛老師陰謀得逞。」
盛瑜:「……」
作者有話要說:季晚總:「我每天都想懟他。」
盛美玉:「老婆,來嗎?」
季晚總:「滾。」
別問那個白日宣淫四個字,問就被鎖凸^-^凸(阿晉,I服了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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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Cecily」,灌溉營養液+12020-01-2802:59:18
讀者「Zz」,灌溉營養液+52020-01-2721:33: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