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節大會上。
王上王后攜手前來,很恩愛的模樣。
大王子傲木嘎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康健的王后,眼中閃過不易察覺的陰鬱。
三王子阿日斯蘭端著馬奶酒,朝傲木嘎走來。
「大王兄,我敬你一杯。」
傲木嘎喝了,三王子又繞到時子墨跟前,笑呵呵道:「二王兄,上次是弟弟的不是,弟弟給你道歉了,賞個面子,喝了吧。」
時子墨瞥了他一眼,並不理會。
阿日斯蘭咬了咬牙,走回自己的位置,「砰」一聲,將裝著馬奶酒的酒碗摔到桌案上。
這一聲響,驚動了王上與王后。
王后笑呵呵道:「大王,三王子還是這般率真。」
大王聽了,臉色這才緩和了些。
「阿日斯蘭向來小孩子脾氣,還是岱欽大度,從不與阿日斯蘭計較,王后,還是你教得好。」王上看向坐在身側的王后,臉上綻開一絲笑意。
王后前幾年總是病懨懨,王后的家族也屢次向他施壓,還好,王后緩過來了,岱欽也從大祈回到故土,他們一家終得團聚。
只是——
岱欽對他,還是心懷芥蒂。
岱欽已經很久不曾叫他一聲父王了。
想到這裡,王上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王后只是笑。
坐在王后下首的側王妃,也就是三王子的母妃思雅蘭坐不住了。
她受寵,王上若寵幸,十次有八次在她的帳篷里。王后已經人老珠黃,王上又怎會去找她。此刻王上順著她,還牽著她,不過是以為今日是山神大會,王后的母族也在場,不好給她沒臉罷了。
可聽著他們數落她最愛的兒子,思雅蘭心中實在不忿。
她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被王上察覺意圖,瞪了一眼。
思雅蘭立馬老實了。
隨後,王上帶著親族及大臣們,開始祭祖。
祭祀口中念叨著不知名的咒語,將宰殺的牛羊獻祭給山神。隨後,祭祀圍繞著篝火,跳起了舉止怪異的舞蹈,眾人在旁駐足,雙手合十,微微垂眸,各自念誦著從古傳到今的咒語。
祭祀儀式過後,天已經黑了,草原上的天空分外寥落,宛若一副碩/大的棋盤,寥寥星子點綴其上。
眾人飲酒作樂,一直到天快放亮。
是夜,思雅蘭將阿日斯蘭叫進帳篷,囑咐他明日一定要拔得頭籌,獵得最多的獵物,讓王上刮目相看。
山神大會的第二天,便是狩獵大會。
清晨,王上出現以後,鑼鼓響起,參加狩獵大會的三位王子,還有年輕的大臣和貴族之子,手持弓箭,騎著馬闖入獵區。
隨著馬兒揚蹄,鼓點更加狂躁激烈。
思雅蘭湊了過來,彎起柳葉眉,嬌俏地對王上道:「王上,瞧瞧阿日斯蘭,多麼英武,不愧是草原上的第一勇士。」
王上配合地點了點頭,王后也笑著道:「傲木嘎跟岱欽也不差,還有王公貴族們,多麼勇猛,他們都是草原上最勇武的勇士。」
這時候,王上的笑聲爽朗許多。
獵場上,時子墨想到狩獵開始之前,茹娜公主在他耳邊說的。
「小心傲木嘎。」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策馬狂奔,正搭弓射向野鹿的傲木嘎。
大王兄他要對他下手?
時子墨是不願意相信的,可堂姐的話,又容不得他不信。
獵場之外,茹娜公主擔憂地望向這邊。
「娘親,你在看什麼?舅舅是天底下最勇猛的勇士,不會輸的,娘親你就放心吧!」小小的孩童儼然成了時子墨的無腦吹,在他眼裡,時子墨哪裡都是好的。
不過是一次小小的狩獵大會,時子墨定能拔得頭籌。
茹娜公主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瓜,目光中的擔憂被衝散了。
小朋友尚且相信時子墨,她作為時子墨的堂姐,又怎麼能懷疑他?
她已經提醒了,以子墨的本事,一定會躲開的。
茹娜公主的目光變得悠長。
獵場之上,所有人都已經進了林子,各自為戰。
時子墨本就對頭籌並無想法,他思忖過後,選擇跟在阿日斯蘭後頭。
阿日斯蘭扭身,看到時子墨,他譏誚一笑。
「想搶我的獵物,你做夢!」
馬鞭猛地揮下,馬兒嘶鳴一聲,決然向前衝去。
時子墨略微皺眉,也驅使著馬,向前追去。
他背後,一群黑衣人現身,追了上去。
阿日斯蘭正為獵到了幾頭山羊沾沾自喜時,他得意地回頭,瞥向手裡空空的時子墨。
「二王兄,你要輸了!」
時子墨沒有應聲。
他騎著馬,快速朝阿日斯蘭接近。
阿日斯蘭不解,立即展開防禦。
「打不過就要搶!岱欽,我看錯你了!」
阿日斯蘭一著急,就喊了時子墨的大名。
時子墨也不顧,反而加快了速度,他胯下的駿馬四蹄如飛。
阿日斯蘭憤怒大叫:「你滾開!」
他話音剛落,二人四周,樹上、草叢裡,飛出來幾十個黑衣人。他們手持武器,朝阿日斯蘭跟時子墨衝來。
阿日斯蘭驚呆了。
「怎麼回事!你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竟敢刺殺王嗣!」
「你們現在束手就擒,本王子可以向父王求情,饒你們一命!」
回復阿日斯蘭的,只有無情地泛著冷光的刀劍。
阿日斯蘭身體壯碩,可最不擅長的就是劍。
躲避不及時,身上添了幾道傷口。
反觀時子墨,身子在刀光劍影中翻飛,每一片衣角都利落瀟灑。
阿日斯蘭咬牙硬抗。
很快,他的前胸後背,就又添了幾道刀傷,大腿上也被刺了一劍,他胯下的馬匹也早就被砍死了。
他怒吼一聲:「岱欽,快來救我!我擋不住了!」
時子墨抽劍阻擋的同時,看了過來,但也只有一眼,他就收回了目光。
阿日斯蘭咬牙,抵擋攻擊的同時,破口大罵:「岱欽,你混蛋!你故意把追兵引來,你要害我!混蛋!我一定會告訴父王的!啊!」
阿日斯蘭慘叫。
黑衣人的劍穿透了他的胸膛,熱血噴灑,染紅了草地。
黑衣人並不心軟,舉起劍,還要再刺。
時子墨衝來,一劍挑飛黑衣人的劍,把昏迷的阿日斯蘭保護得密不透風。
直到援軍趕到。
大王子傲木嘎也趕來了。
看到生死不明的阿日斯蘭,還有滿身血、仿佛羅剎的時子墨,傲木嘎咽了口口水。
「大王兄,你來得可真是時候。」
說這話的時候,時子墨手上還提著一個黑衣人,正是這群黑衣人的首領。
他藏著毒藥的牙齒已被時子墨掰下,嘴裡含/著一根粗大的木棍,防止他咬舌自殺,雙手雙腳被隨意捆束,確保他逃不掉,也掙脫不開。
黑衣人看到傲木嘎,瞬間瞪大雙眼,口中還嗚嗚了兩聲。
傲木嘎看著滿地的死屍,再看看被時子墨逮住的最得力的數下,他眼前發昏。
他佯裝擔憂,跟時子墨一塊兒將阿日斯蘭帶回營地。
思雅蘭看到昏死的兒子,心都要碎了,哭嚎一聲,就暈了過去。
王后看到一身血的兒子,也急忙走了來,見時子墨沖她搖頭,王后便停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