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允禾看著校長泰然自若，周遭的環境絲毫不能影響到他，心也漸漸沉靜下來。
隨後校長解釋起來，「李雪父母都已經去世了，哥嫂不願意照顧她，她的病看上去雖然好了，但也沒有工作能力，正好我愛人在這個接到工作，有一處雜房兩三平米，夠她自己住了。」
商允禾眼中滿是敬佩，如今這個年代，家家戶戶都不富裕，校長能如此勞心勞力的幫助李雪，真是大義。
周墨塵看向校長的眼神也充滿讚嘆，脫口而出，「校長有需要幫忙的事情，可以跟我說，我義不容辭。」
話雖然是衝動了些，但他不後悔，因為校長值得。
校長心裏面也鬆了一口氣，他找到商允禾不光是看中了她繪畫的能力。
找到當初的兇手，已經成了他心裏面的執念。
李雪是幸運的，她活了下來，但同時也是不幸的，年邁的父母離世後，除了自己一家，她也沒什麼親人了，倘若在他之後離世，也不知道誰還能照顧這個可憐的孩子。
「我就怕自己有點意外，到時候案子被塵封了不說，就連李雪也沒辦法照顧。」
生怕商允禾覺得他是在甩負擔，回著急忙慌解釋。
「李雪會做飯，不犯病的時候和正常人一樣，也會洗衣服，就是沒有工作能力，可能需要偶爾來送菜。」
「瞧我說多了，正好咱們到了。」
說話間三人就已經踏進了第一層院子，商允禾看了一圈，只有對著門的一條小路，其餘四周都住滿了人家，門口都堆放著盆栽，還在最顯眼的地方，有一個長方形的雞籠子。
正巧一個女人端著洗衣盆出來，看著三人眼生，穿著打扮又不是普通人，湊上前問，「你們找誰？」
冷不丁有人說話，沉浸在觀察環境的商允禾還嚇了一跳。
她側過頭看了一眼女人，藍色白底碎花褂子，臉上雖然有皺紋，但卻是自然老去的痕跡，看樣子女人的生活很舒心。
女人見三人不說話，一個勁兒打量她，爽快道：「我姓蘭，大雜院裡面的人都叫我蘭嬸子，我家那口子是大院的一大爺，平時管管事兒。」
「你們是誰家的親戚？之前看著不像來過，咱們這大雜院是個三進的院子，里里外外住著將近二十戶，你們要是一家一家的找，還指不定找到什麼時候呢。」
校長是個男同志，平時來看李雪都是妻子過來，他真沒想到一個大雜院竟然住了這麼多人。
「我們找李雪。」
「李雪？」蘭嬸子一時間都沒想起來李雪是誰，擰眉思索片刻後，猛地跺了下腳，「哎喲，你們幾個要找那個瘋子？你們啥關係？不是我不給你們指地方，街道主任可說了，李瘋子的情況特殊，要是有人找她，需要我們報去街道。」
見蘭嬸子擋在他們前面，校長無奈之下只好說出自己的身份。
「我是你們街道王主任的愛人，裡面的人我也認識，我們現在可以進去嗎？」
蘭嬸子疑狐瞥了瞥他，「看著不太像。」
商允禾被她擠眉弄眼的表情笑到了，撲哧笑出聲，「你是怎麼看出來不太像的？你見過？」
「那倒是沒有，我可是聽王主任說過，她男人可厲害了。」
蘭嬸子話鋒一轉，看向站在旁邊的周墨塵，「這個就是年輕了點，但是配得上我們王主任。」
商允禾這下笑不出來了，也顧不上在外面男女之間不能太親密，挽上周墨塵手臂，「這個是我男人。」
蘭嬸子嘖了聲，「現在這女同志說話真是沒羞沒臊。」
商允禾沒理會，看蘭嬸子不打算移動身體，明顯是不想讓他們進去。
她只好拿出殺手鐧，從挎包裡面掏出證件，擺在蘭嬸子面前。
「認識字吧？我們有事情要找李雪，麻煩你帶路，等我們找到了人，你也可以讓王主任過來，兩全其美。」
周墨塵和校長也同時掏兜拿出證件讓蘭嬸子看個清楚。
校長無奈道：「我們不是騙子。」
「李雪犯事了？」蘭嬸子嚇得臉色一白。
她男人可是一大爺，要是真出了事情，到時候可要跟著吃掛落。
商允禾最服氣的就是婦女同志們的腦補能力，白的都能想成黑的。
同時也擔心會對李雪帶來不好的影響。
「李雪沒犯事，是我們有求於她。」
蘭嬸子傻眼了，公安都有求於李雪，這瘋子可太不一般了。
連忙走在前面帶路，「李瘋子，不，是李雪同志雖然身體不太好，但是咱們都非常照顧她，這點幾位領導不用擔心。」
結果幾人剛走到最裡面的院子，就看到一群灰頭土臉的小孩在往地上扔沙包。
「打瘋子！」
「好好玩！」
蘭嬸子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一把推開幾個小孩，掐著腰，兇巴巴道：「死孩崽子，要上天啊，誰都敢欺負，滾一邊扔沙包去。」
小孩子一鬨而散，蘭嬸子彎腰攙扶這李雪完起來，一股酸餿味讓她胃裡面好一陣翻滾。
商允禾這才看清李雪的樣子，亂糟糟的頭髮裡面夾雜著土和毛，臉蛋也是灰塵，唯獨眼睛，瞳孔中未見一絲渾濁。
她心頭一震，隱約察覺出不對勁。
校長後悔了，他知道愛人忙，當時就應該在家附近找個地方讓李雪住。
「李雪？」
李雪呆滯的神情忽然一變，嘿嘿傻笑起來，「好玩，怎麼都跑了。」
商允禾看了一眼周圍，指向最角落陰仄的房子，「蘭嬸子，李雪住在那裡是嗎？」
蘭嬸子點了點頭，就帶著他們走了過去。
一打開門，酸餿味就更加明顯了，蘭嬸子屏住呼吸，「你們聊，我就先不進去了。」
商允禾都已經習慣了，這一路上聞到的味道太過奇葩，導致她的呼吸系統暫時已經失靈，很快適應了下來。
校長也顧不上味道了，他愧疚不已，「李雪對不起，沒想到你現在竟然是……」
李雪不再傻笑，長嘆一口氣，「白公安，我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她一會瘋一會正常的模樣，嚇的白校長瞪大眼睛，「你，你這是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我搬進來之後，總感覺有人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