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隊辦公室。
院裡,傳來黃天河大聲的吩咐聲,和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又是一陣汽車發動的轟鳴聲,隨後院子中一片沉寂。
「聽到了嗎!二隊已經趕到了前面,咱們也不能再這麼等下去了!」楊登歡站在辦公室中間大聲地說道。
「隊長,你快下命令吧!」胡洋在一邊大聲說道。
「對!隊長您就快點下命令吧!」湯飛成也急切地說道。
楊登歡點了點頭,轉頭望向寧鐵,指了指大家說道:「寧鐵,你把基本情況給大家說一下。」
寧鐵從身後拿出來一沓卷宗,咳嗽了一聲,見大家都把眼睛望過來,這才正色說道:「今天上午,隊長命令我到鐘錶行業總會對咱們北平市所有的鐘表從業機構整個摸排統計了一遍。」
寧鐵說著話,看了一眼圍過來的幾個組長,神色頗為得意。
楊登歡所在的五大隊,一共是六個小組,每個小組或多或少差不多都得有十幾個人,全隊九十六個人。
除去喬五德所在的那個小組之外,還有五個小組。
其中,湯飛成是一個小組的組長,另外還有四個組長。
離著寧鐵最近的那位,身材五大三粗,滿臉鬍子,看上去頗為魯莽,他是六組組長趙輝。
除去趙輝之外,還有二組組長劉濤、四組組長徐得志,還有五組組長曹明亮。
離著寧鐵最近的人是趙輝,他對寧鐵、胡洋和莫奇這幾個頗得楊登歡賞識的年輕人很不感冒,看到寧鐵這一會兒又拿腔作勢,有些不高興地說道:「你這小子,倒是說啊!沒見大家都在等著的嗎!」
「嗨!這不得慢慢來嗎,你這是著什麼急啊!」寧鐵笑了一下說道。
趙輝眉頭一緊,但是看了一眼楊登歡的模樣,終於沒有說話,只是狠狠地瞪了寧鐵一眼。
「寧鐵,別廢話!抓緊時間說!」楊登歡淺笑了一下,又看了看左右,冷冷地說道。
寧鐵連忙答應,隨後正色說道:「我們已經了解到,羅小七說得這種歐米伽手錶,是新型手錶,在咱們北平城中,只有十六家鐘錶行有售。」
說到這裡,寧鐵將手裡卷宗晃了一晃說道:「這些鐘錶行的地址,都在這裡了!」
眾人看到,都把眼神興奮地望向寧鐵。
楊登歡在一邊衝著劉濤三個人說道:「你們過來,咱們把這十六家鐘錶行分一分。」
劉濤和曹明亮、徐得志連忙湊了過去,圍在楊登歡辦公桌旁邊。
趙輝和湯飛成也湊了過去,都圍在楊登歡辦公桌旁邊。
「地圖!」楊登歡伸手朝向身後,頭也不回。
莫奇連忙將早就準備好的地圖連忙遞了過去。
刷的一下,楊登歡將地圖鋪在桌子上,隨手抓起了一支紅藍鉛筆,眼睛這才抬頭衝著寧鐵說道:「寧鐵,你說的這十六家鐘錶行都在什麼位置?」
「三得利鐘錶行,在崇文門大街84號……」
「羅詩歐鐘錶行,前門大街161號……」
寧鐵一邊念著卷宗內的店名和地址,楊登歡在對應著在地圖上標註著位置,不一會兒,地圖上就出現了許多紅點,幾乎涵蓋了整個北平城。
寧鐵最後念完了地名,楊登歡也將紅藍鉛筆停住,皺著眉頭看著手底下的地圖。
「東城6家,西城8家,北城2家,南城一家也沒有。」劉濤看著地圖,默默地數著,口中緩緩說道。
「這個正常!東富西貴,南貧北賤嗎。」徐得志說道。
「北城還有2家,怎麼南城一家也沒有?」曹明亮問道。
「嗨!賤是賤,但是不代表沒有錢。窮是肯定沒有錢。」趙輝在一旁笑著說道。
啪啪!
楊登歡拍了拍手,大家立刻停止了議論,眼睛都望向了他。
「都別扯淡了!這邊情況給大家說過了,你們幾個……」楊登歡用手指指了指趙輝五個組長說道:「自己認領,把這十六家分一分,抓緊時間排查一遍!」
幾個人聽了,連忙上前,湊在地圖前面,幾個人商商量量,終於將十六家鐘錶行分配完畢。
分完之後,湯飛成看著楊登歡說道:「隊長,分完了,一個小組三處表行,我四處!」
楊登歡點了點頭,指了指寧鐵,又回頭看到莫奇,笑著說道:「那就這樣,你們每個小組按照分配的鐘表行,進行調查。寧鐵、胡洋和莫奇三個人留下來和我一起在隊裡。」
湯飛成和幾個組長,都連忙稱是,楊登歡揮了揮手說道:「那就這樣,立刻開始行動!」
時間慢慢一點點的過去,轉眼之間,就到了下午五點。
楊登歡看了一眼寧鐵他們三個,都在無聊的坐在那裡,神色無精打彩。
楊登歡起身,寧鐵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看著楊登歡。
「隊長,是不是有情況?」莫奇也興奮地問道,胡洋眼睛也看了過來。
「有什麼情況!電話不是你們守著的嗎!」楊登歡瞥了他們三個一眼,收拾自己東西。
「那您這是……」寧鐵有些猶豫地問道。
「你們三個,老老實實在屋裡守著電話,六點鐘下班,一分鐘也不能少!」楊登歡沒有回答寧鐵說話,而是用手指著他們三個人說道。
「噢。」寧鐵一下子泄了氣,有些不情願地說道:「知道了。」
楊登歡不理會三個人,拎了公文包,快步出了辦公室。
十分鐘後。
沈岩撥通了楊登歡辦公室電話,電話響了幾聲,沒有人接聽。
沈岩眉頭微微一皺,想了一想,立刻站了起來,出了辦公室,快步走向五大隊辦公室。
五大隊辦公室。
喬五德有些無聊地在辦公室角落,手下十幾個行動隊員也分坐在喬五德身邊,神色也是無精打采。
辦公室另外一個角落,寧鐵三個人湊在一起,嘰嘰呱呱,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說到高興地時候,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又發出一陣大笑。
沈岩站在辦公室門口,看了一眼辦公室,眉頭微微一皺,一眼瞅見了喬五德,大聲叫道:「老喬!老喬!」
喬五德正在無精打采,聽到有人叫自己,眼睛轉過去,見是沈岩,一下子跳了起來,大聲說道:「科長,您怎麼來了?這不都快下班了嗎!」
說著話,喬五德指了指牆上的掛鍾。
「楊登歡呢?」沈岩皺眉問喬五德。
「我們楊隊長……」喬五德聽了,沒有回答沈岩,眼睛卻看向寧鐵他們三個人。
寧鐵連忙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報告科長,我們楊隊長……他不在。」
「不在?去哪了?」沈岩皺著眉頭問道:「難道是去現場了?」
「這個……」寧鐵想了一想,看著沈岩凌厲的眼睛,只能低聲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們隊長出門,並沒有給我們說去哪了,只是讓我們守好電話。」
沈岩聽到這裡,神色稍微緩和了一些,看了一眼空空蕩蕩地大辦公室,似乎無意地說道:「你們人都出去查案子了?」
「我們這邊定了十六家鐘錶行,人全部下去了!」莫奇興奮地說道。
「你是……」沈岩看了一眼喬五德問道。
「我是總值班。」喬五德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沈岩一愣,但是隨即笑了一下說道:「總值班也好,前一段時間,確實把你累的夠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也歇上一歇。」
「多謝科長。」喬五德身子筆直,敬了個禮說道。
沈岩又點了點頭,轉身出門,想了一想,回頭衝著寧鐵說道:「明天見了你們楊隊長,讓他到我辦公室找我一趟!剛才打電話,居然沒有人接!」
寧鐵連忙答應,沈岩這才轉身出了辦公室。
「科長慢走。」寧鐵在沈岩身後,連聲說道,沈岩揮了揮手,徑直走了。
沈岩離開了辦公室,胡洋這才低聲問道:「這個時候,科長怎麼來了咱們辦公室?」
「那誰知道去!聽他那意思,似乎是給咱們隊長打電話,沒有人接。」莫奇也在一邊低聲說道。
「要不說,還得是咱們隊長,科長一會兒都不能離開。瞧瞧,這才多長時間,這又打電話了。」寧鐵在一邊笑著說道。
三個人聽了,又是笑做了一團。
喬五德眼睛毫無表情地瞪了這邊一眼,嘴角中扯出了一絲冷笑。
與此同時。
衛生署。
周光遠腳步匆匆從大門中走了出來,身邊還有一人,周光遠似乎和身邊那人打了一個招呼,這才轉身朝著大街走過去。
周光遠儘管腳步匆匆,但是他所穿是棉布夾袍,右手還得拉著棉袍衣襟,所以也委實走得不快。
但是,在別人眼裡,周光遠的腳步似乎實在不慢。
如果你要是加快了腳步想要跟上,那麼你就會發現,周光遠步伐委實不快,只需要幾步,你就能搶在他的前面。
楊登歡站在街邊胡同口,看著周光遠的腳步,嘴角微微地笑了一下,等到他又走了一會兒之後,這才不疾不徐地跟了上去。
關於周光遠,通過上一次跟蹤之後,楊登歡能夠斷定,這個人應該沒有那麼簡單。
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人?又是為哪一家勢力服務?楊登歡很奇怪,而且也很好奇,所以想著能夠探查清楚。
現在,楊登歡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跟蹤周光遠,看看這個人的家在哪裡!
周光遠腳步看似很快,其實甚至比普通人走路都要緩慢。
這一點,楊登歡通過觀察已經十分清楚。所以楊登歡腳步並不十分快捷,只是遙遙地跟在後面,和周光遠差不多離了十幾米的距離。
周光遠沿著大街走了一會兒,連拐了幾個彎,這才拐進了一處小胡同。
楊登歡走過去,抬頭一看,胡同口邊的磚牆上,歪歪扭扭地寫著「東拐棒胡同」。
楊登歡跟著周光遠,慢慢地走進胡同。
胡同不寬,但是也沒有那麼狹仄,如果是兩輛黃包車,正好可以交錯而過。
周光遠沒有察覺身後有人再跟著自己,撩著夾袍,腳步卻加快了不少。
楊登歡也跟著加快了一些速度,只是和周光遠仍然保持了一個距離。
周光遠在東拐棒胡同走了大概三十多米,朝著一座小院子拐了過去。
院子顯然是一個雜院,不時有人進出。
迎面,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和周光遠正好打了個對臉。
周光遠看到老者,連忙鞠了躬,謙恭地說道:「哎呦,……爺,您吃了嗎?這是出門遛彎兒啊?」
老者也笑容可掬地說道:「您挺好的,您這是回家啊,您吃了嗎?」
兩個人客氣了兩句,周光遠撩著夾袍,進了雜院。
「二哥誒!忙著的嗎?怎麼老見您洗衣服?嫂子呢?」院裡面傳來周光遠大聲地說話聲音,聽上去像是在和誰聊天。
雜院中不時有人進出,楊登歡沒敢輕易進門,想著估摸著這就可能是周光遠的家了。
站在門口,楊登歡又等了一會兒,這才轉身從雜院門口離開,朝著胡同口走了過去。
又等了一會兒,雜院門口,周光遠從院門後面,閃身出來了。
院子裡一個女人,看著周光遠,有些猶豫地問道:「你這是幹嘛?你是我們院的嗎?你找誰啊?」
「韓老二是住這裡嗎?」周光遠看了一眼女人問道。
周光遠一邊和女人說話,一邊探出了腦袋,望著楊登歡離開的方向,神色間若有所思。
這個人太警覺了,自己居然仍然沒有看清他的臉!
看了一會兒,周光遠這才轉身,順著相反方向朝著胡同口走了過去。
周光遠走了幾步,腳步加快,順著來時的道路,返回大街。
走過了一個小路口,楊登歡從暗處現身出來。
此時的楊登歡如同換了一個人,整個人身上的衣服都變了模樣。
楊登歡眼睛望向周光遠離開的方向,嘴角扯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隨即快步跟了上去。
周光遠這一次腳下很快,出了胡同,上了大街,朝著相反的方向,一直走過了兩個胡同口,這才拐進了一個小胡同。
楊登歡抬頭看了一眼胡同口,上面鐵牌子上寫的是「葫蘆胡同」,也跟著周光遠,快步進了胡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