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
審訊室大門被重重撞開。白文迪滿面怒色地站在門口,身邊還有一個身材頎長,神色看上去很是儒雅的中年人,面帶微笑,站在白文迪身邊。
楊登歡和黃天河轉過臉去,看到白文迪,黃天河連忙立正敬禮,大聲說道:「局長好!」
楊登歡也跟著敬了個禮,客氣地說了一句:「局長好」。
白文迪沒有理會楊登歡,而是眼睛瞪著黃天河說道:「沈岩呢!我剛才到辦公室找他,居然不在!問他去了哪裡,鄭蘭也不說。而且你們副科長錢如發也不在,你們特務科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啊。」黃天河有些納悶地說道。
「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不知道!特務科有沒有一個知道的?」白文迪面色鐵青,狠狠地說道。
白文迪瞪了黃天河一眼,黃天河嚇了一跳,不敢說話,低下頭去。
白文迪眼睛又轉了過來,望向楊登歡,神色冰冷。
楊登歡客氣地笑了一下,神色謙恭地說道:「局長,您要是來審訊室找我們科長,估計您是找不到了!我們科長一般不參與審訊,再說了,這件事情,我們科長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白文迪一愣,皺眉問道。
「不知道,今天是周一,大家都是剛上班,我還沒有來得及給科長匯報呢。」楊登歡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個人怎麼回事啊?」白文迪這才眼睛望向大觀樓老四,淡然問道。
大觀樓老四自從白文迪和中年人進來時候,眼睛就充滿了期冀,等了半天,終於聽到白文迪詢問楊登歡,連忙瞪大了眼睛。
「一件小案子,就不勞局長費心了。」楊登歡神色也是很淡然,笑了一下,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白文迪被楊登歡氣的不輕,眼睛瞪著楊登歡。
楊登歡絲毫不懼怕,眼睛也瞪了過來,兩個人眼神頓時撞在了一起。
白文迪身邊的中年人,見狀連忙說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千萬不要傷了和氣!千萬不要傷了和氣!」
中年人說話之際,用手拽了一下白文迪的衣衿,眼睛也遞過來一個眼色。
白文迪冷哼了一聲,眼睛望向了一邊。
黃天河有些看傻了,眼睛有些痴呆地望向二人,望向楊登歡時,眼裡充滿了敬佩。
中年人臉上充滿了笑容,上前一步,從兜里摸出了一張名片,雙手朝著楊登歡遞了過去。
楊登歡神色狐疑,卻並沒有伸手,只是眼睛望著中年人,有些疑惑地問道:「你是哪位?這裡有你什麼事?」
「小姓何,何萬書。」中年人連忙說道,說話時候,還不忘衝著楊登歡鞠了一個躬。
「何老七?」楊登歡一愣,試探地問道。
「不敢,不敢。何老七是一些朋友起的匪號,實在是做不得數。」何老七又鞠了一躬,謙恭地說道。
楊登歡又是一愣,腳步微微進了一步,眼睛望著何老七,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按照楊登歡的想法,何老七江湖成名人物,怎麼不得是五大三粗那種?
誰知道居然這麼儒雅一個人,如果不說的話,楊登歡還以為這是一個教書先生呢!
楊登歡神色很是費解地望向何老七。
何老七神色更加謙恭,湊近了楊登歡低聲說道:「楊隊長,肯不肯借一步說話?」
楊登歡神色一愣,何老七見狀,連忙又接著說道:「楊隊長,原本我過來是先想找錢副科長呢,可是錢副科長不在,我才和白局長一起過來,實在也是有些著急了!其實我和錢副科長是……」
何老七看了眼楊登歡,低聲說道:「換貼兄弟。」
楊登歡聽了微微一愣,神色有些糾結。
白文迪的面子,自己可以不給。
畢竟副局長和自己相隔太遠,自己也不用太過給他面子。
但是,何老七提到了錢如發,楊登歡就不能不當成一回事了。
自己和錢如發的關係一來確實不錯,二來整個警察局中也幾乎人盡皆知。
如果何老七和錢如發真是換貼兄弟,這個面子就不能不賣了。
「你和老錢真是換貼兄弟?」楊登歡神色有些尷尬地問道,非常不好意思。
「待會兒錢副科長回來,咱們仨坐那好好聊聊。」何老七神色謙恭地說道,還衝著楊登歡鞠了一躬。
白文迪神色非常難看,看向楊登歡的神色,也漸漸不善。
「七爺和錢副科長關係怎麼樣,這個我雖然不知道,但是我確實見過他和錢副科長一起吃過飯。」黃天河在一邊連忙說道,眼睛看著楊登歡。
「這是黃大隊長吧!幸會,幸會!」何老七連忙伸出手來,和黃天河握了起來,神色很是親熱。
何老七的名聲,黃天河自然知道。況且何老七的實力,黃天河也素有耳聞,看到何老七這麼客氣,登時也連忙說道:「七爺太客氣了!兄弟黃天河,之前和七爺也一起吃過幾次酒。」
「是嘛!」何老七笑容可掬,和黃天河又握了幾下,這才鬆開了手。
正在這個時候,走廊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人還沒有到,就聽到沈岩略帶著焦急地問道:「白副局長在這裡嗎?怎麼能讓白副局長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叫我過去匯報不就行了!」
「科長來了!」黃天河聽了這個聲音,如釋重負地說道:「科長可算來了!」
白文迪重重地哼了一聲,眼睛望向別處,大觀樓老四則是眼睛裡冒出來興奮的光芒。
不一會兒,沈岩和錢如發就站在了審訊室門口,沈岩一眼就瞧見了白文迪,臉上立刻浮現出笑容,右手連忙伸了出來,口中大聲說道:「白副局長,大駕光臨我們特務科,真是稀客稀客!」
沈岩一邊說著話,一邊伸出手去迎了上來,抓起了白文迪的手。
「沈科長,公事忙完了?」白文迪冷冷地問道?
錢如發在沈岩身後,卻看到了何老七也在這裡,有些猶豫,不僅眉頭一皺想道:老七怎麼到了這裡?
錢如發心中納悶,眼睛就在審訊室中逡巡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綁在柱子上的大觀樓老四,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明白了原因,錢如發眼睛看到了楊登歡和黃天河,心裡有點納悶,不知道這倆貨誰抓了大觀樓老四。
何老七來這裡,不言而喻,自然就是來要人的,然而究竟誰抓了大觀樓老四,這事卻有點重要。
如果說是黃天河抓了大觀樓老四,這事還好辦一些,估計是自己讓他放人,儘管黃天河心裡不情願,但是也不會說什麼。
但是,如果抓人的是楊登歡,這事可就有點麻煩了。
楊登歡固然和自己關係不錯,但是這事他是怎麼想的,誰也不清楚。
更何況,楊登歡也就罷了,關鍵是這小子現在幾乎成了艾署長的乘龍快婿,這件事情就有些有意思了。
「白副局長,有什麼話,咱們到辦公室說,到辦公室說。」沈岩連忙說道。
白文迪又是重重地哼了一聲,轉頭看了一眼何老七。
一進門,沈岩的注意力,幾乎都是在白文迪身上,此時才發現站在一邊的何老七,心中不由得一動,瞬間也就明白了白文迪來這裡的用意。
何老七見沈岩眼睛看過來,笑了一下說道:「沈科長好啊。」
「七……老七,你怎麼也在這裡?」沈岩有些納悶地問道,似乎自己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樣。
錢如發也笑著上前一步,使勁推了何老七一下,笑著招呼:「老七,你怎麼也在這裡,這裡能發財嗎?」
何老七滿面笑容,指著楊登歡說道:「一點誤會,一點誤會,我和楊隊長有一點誤會!」
錢如發聽了,哈哈笑了一下,隨後板起了臉,指著何老七說道:「你要是和他有誤會,那一定是你的不對了!」
何老七一聽,不由得一愣,再看錢如發使過來的眼色,連忙說道:「是是是,錢副科長說的太是了!都是兄弟不是,這不是來專門給兄弟賠禮道歉嗎!」
沈岩心中已然明白了這是什麼事,笑了一下說道:「咱們到我的辦公室吧,在這裡說話,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啊?」
何老七聽了,連忙說道:「到了這裡,自然要聽沈科長的。」
沈岩眼睛看向白文迪,白文迪不理不睬,何老七見狀,連忙在他衣襟上拉了一下。
白文迪無可奈何,只能點了點頭,哼了一聲。
「那就到我辦公室!」沈岩見狀,連忙笑著說道。
說到這裡,沈岩衝著楊登歡說道:「你也一起過去!」
楊登歡還要說話,沈岩威嚴的眼神直接瞪了過來,看著楊登歡。
楊登歡見狀,連忙點頭,答應了一聲是。
「這個人是誰啊?」沈岩指了指大觀樓老四問道。
「大觀樓老四,那天偷艾雅的那個人就是他手下。」楊登歡低聲給沈岩說道。
楊登歡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屋裡的幾個人卻聽得清清楚楚。
別人倒也算了,不知道艾雅是誰,但是白文迪心中卻是一凜,眼睛望向楊登歡之時,多了幾分異樣。
「艾雅?艾署長的女兒?」沈岩故意問道。
沈岩聲音,如同一聲炸雷,在審訊室中炸響,何老七聽了身子不由得一個哆嗦。
大觀樓老四聽了,眼睛中更是露出來恐懼神色。
「誰說不是啊!就是艾署長女兒。而且是艾署長最為喜歡的獨生女兒!」楊登歡誇張地說道。
「好了,這件事情先不要說了,咱們到我辦公室慢慢說。」沈岩想了一想說道。
白文迪此刻也沒有了剛才的桀驁,何老七更是神色謙恭,連連道歉。
白文迪當先,眾人出了審訊室,沈岩走到門口,突然回了頭說道:「老黃,先把他放下來,別一直捆著了,到時候再落下毛病。」
黃天河聽了,先是愣了一下,連忙答應了一聲。
「科長……」楊登歡不滿意地大聲說道。
錢如發一把摟住了楊登歡,笑著說道:「兄弟誒!你就聽科長的吧!咱們先到科長辦公室,慢慢說。」
白文迪和沈岩幾乎並排,朝著辦公室走過去,白文迪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個楊登歡,究竟是什麼來歷?和艾雅什麼關係?」
「八九不離十。」沈岩看了一眼白文迪,低聲說道。
「八九不離十什麼……」剛問完這一句,沈岩差不多也明白了,眉頭一皺,不再說話。
錢如發摟著楊登歡低聲問道:「究竟怎麼回事?怎麼搞出來這麼大陣仗?」
楊登歡低聲將那天事情給錢如發講了,聽得錢如發嘿嘿直笑。
「你笑什麼啊!」楊登歡不滿地問道。
「你倆也忒倒霉了點。」錢如發又笑著低聲說道。
這話說的,楊登歡聽了一愣,隨即也笑了起來。
錢如發笑了一會兒,突然正色說道:「我和何老七是換貼兄弟。」
楊登歡聽了一愣,眼睛朝著錢如發翻了過去。
錢如發又笑了一下說道:「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雖然我和何老七是換貼兄弟,但是只要你楊登歡一句話,這份關係我寧可不要了!說什麼也得給你出這個氣!」
楊登歡不語,只是看著錢如發。
這一下,錢如發可是急了,眼睛瞪著楊登歡說道:「怎麼著,不相信啊!要不然你來看看……」
錢如發一生氣,再也顧不得那麼多,聲音一下子大了起來,眼睛也瞪的溜圓。
錢如發聲音一大,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把眼睛望向錢如發。
楊登歡連忙伸手杵了錢如發一下,低聲說道:「幹什麼呢!我有什麼不信你的!」
錢如發聽了,咧開大嘴笑了起來。
楊登歡重重地嘆了口氣,似乎在考慮,終於開口說道:「老錢,本來我是不肯放過那個什麼大觀樓老四的,但是你和何老七既然是換貼兄弟,那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楊登歡說到這裡,似乎在下決心,終於低著聲音,狠狠地說道:「既然是這樣,這件事我也沒有什麼好說得了,就這麼算了!我不追究了!」
錢如發聽了,臉上一喜,眼睛不相信地看著楊登歡,楊登歡看著他說道:「這件事情,我可是全看著你的面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