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憲兵隊，沈岩準備離開，馬忠喜卻從後面走了過來，笑眯眯地遞上了一根香菸。
沈岩看了一眼，原本只吸雪茄的他卻笑著接了過來，從兜里摸出來打火機，給馬忠喜點著了火。
看樣子，馬忠喜和沈岩卻是十分熟稔。
「老沈怎麼樣？聽說最近你有信兒要升副局長了？」馬忠喜笑著說道。
「哪啊！你老兄消息倒是十分靈通啊，我還沒聽說呢，你都聽說了？」沈岩笑著說道。
馬忠喜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指著沈岩笑道：「好啊，沈科長還保密，還保密！」
沈岩也是一陣大笑，揮了揮手說道：「甭管了，要是我能升任副局長，一定請你的客！」
馬忠喜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指著沈岩說道：「必須請客啊，必須請客！」
說到這裡，馬忠喜話風一轉，笑著說道：「不過，特務科長這個位置太重要了，估計是你們余局長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這才讓你老兄一直蹉跎下來呢！要不然，您這個副局長，早就當上了！」
沈岩聽了，連忙笑了一下，壓低了聲音說道：「馬團長，您這是開什麼玩笑！什麼科長局長的，咱們不都得給天皇效力嗎！」
馬忠喜聽了，又是一陣大笑，指了指沈岩笑道：「沈科長說的太對了，我們都是給天皇效力！效力！」
兩個人開著玩笑，一輛軍用汽車開了過來，正是馬忠喜的座車。
「馬團長，您就先上車吧？」沈岩看到汽車過來，笑著說道。
馬忠喜笑嘻嘻地走上前去，拉開副駕駛車門，回頭看向沈岩，壓低了聲音問道：「老沈，今天多田課長几個意思？」
沈岩聽了一愣，皺眉問道：「什麼幾個意思？」
馬忠喜聽了，神色之間露出來一絲不屑說道：「你看，你又裝糊塗！那輛卡車啊！什麼情況？怎麼這麼怪異！」
沈岩連忙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
說到這裡，沈岩故意將聲音拉長了一些。
「不過什麼，你倒是說啊！不知道我們這伙子當兵的心眼實誠啊！」馬忠喜連忙說道。
沈岩笑了笑，低聲說道：「不過，我只知道，現在這個命令是多田課長下的，目的嗎……」
沈岩沒有再說話，而是將左手拇指和食指伸了出來，晃了一晃，笑著說道：「多半和這個有關！」
馬忠喜立刻明白了過來，心領神會，連連點頭，上了自己的汽車，衝著沈岩說道：「老沈，回見啊，改天有空一起喝酒！」
馬忠喜說完，汽車一溜煙地朝前開了過去。
「這個丘八！」沈岩無奈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我去開車。」錢如發這才朝著自己的汽車跑了過去。
上了汽車，沈岩坐在後面，笑著問道：「怎麼，今天晚上要請楊登歡吃飯？」
錢如發聽了臉不由得一紅，連忙說道：「也不是只請楊登歡一個人，我們一隊所有人都參加。」
「噢？不過年不過節的，這是為了什麼？」沈岩眯起了眼睛問道。
「嗨！這不是瘦猴李照輝扶正了，當了一隊大隊長的位置，所以這小小子請客！楊登歡不是也在我們一隊幹過嗎，想著連他一起請。」
說到這裡，錢如發似乎想起來了什麼，笑著說道：「科長，要不然你晚上和我們一起熱鬧熱鬧吧！就在泰和樓。」
「我不去，我去了你們就不熱鬧了。」沈岩在後面淡淡地說道。
「其實都是您手下的兵，瘦猴過幾天就該專請咱們了。」錢如發連忙說道。
「高志遠也是你們一隊出來的，今天晚上他去嗎？」沈岩沒有回答錢如發，而是又問道。
錢如發沒有想到沈岩思維跳躍如此之快，微微一愣，皺起了眉頭，隨即連忙回答道：「去，高志遠今天晚上也要去。」
沈岩點了點頭，淡然說道：「那就這樣，多田課長的命令，由你來給他傳達。記住，一定要傳達到本人。」
沈岩最後又叮囑了一句說道。
錢如發連忙說道：「是是是是，我一定親自告訴高志遠。」
沈岩不再說話，眼睛微微閉了了起來。
錢如發在駕駛室朝著鏡子看了一眼沈岩，連忙將眼睛閃開。
多年媳婦熬成了婆，瘦猴李照輝的隊長之位，從錢如發當上了副科長就有所耳聞。
但是，一直到了現在，都沒有確切的消息。
直到了昨天，李照輝的隊長任命，終於下來，隊長前面的那個「代」字，也終於被取了下來。
李照輝這個高興勁就別提了，所以只要是過去一隊的隊員們，李照輝是一個不漏，全部請了一個遍。
至於楊登歡，現在不僅是科長面前的紅人，日後還有可能是警察總署署長的乘龍快婿，李照輝能不請嗎！
不過，李照輝和楊登歡關係一般，如果說楊登歡是一般警員還行，但是人家楊登歡現在可是五隊隊長，李照輝真沒有把握能把楊登歡請了來。
不過，李照輝有李照輝的辦法。他只知道錢如發和楊登歡兩個人關係不錯，所以就把請楊登歡這件事直接託付了錢如發。
錢如發聽了，更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李照輝別的不說，再給自己當副隊長這些年，那可是鞍前馬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甭說是一個楊登歡，就是再難點，錢如發也一塊兒給請了！
所以，剛才在停車場錢如發這才衝著楊登歡使了眼色，誰知道還讓沈岩看了過去。
看著沈岩閉目眼神，錢如發也沒有說話，一路將汽車開進了警察局，停在了院子中間。
車停穩後，沈岩緩緩睜開了眼睛。
下了汽車，沈岩衝著錢如發說道：「你讓楊登歡道我辦公室來一趟，你也過來。」
錢如發連忙答應了一聲，將車鎖好，下了汽車，卻看到沈岩背影進了辦公室？
錢如發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朝著楊登歡辦公室走了過去。
姚琴看到錢如發快來，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錢副科長，您今天怎麼這麼閒？找我們隊長嗎？」姚琴笑著問道。
「登歡呢？在不在？」錢如發也笑著問道。
「在啊，怎麼不在，今天一直在辦公室呢。」姚琴低聲說道。
錢如發大步流星朝著楊登歡辦公室走去，進了大辦公室，看到喬五德等人坐在辦公室里，圍在一堆吃花生。
「老喬，閒著呢？」錢如發笑著和喬五德打招呼。
「副科長，我們組值班。」喬五德見是錢如發，連忙站了起來說道。
「你們忙，你們忙，我找登歡。」錢如發笑著擺了擺手說道。
辦公室中。
楊登歡聽到外面有人說話，隨後自己辦公室屋門就被推了開來，錢如發笑嘻嘻地走了進來。
楊登歡見是錢如發，剛剛欠起的屁股又坐了下去。
「老錢啊，剛才停車場幾個意思？晚上要請我吃飯嗎？」楊登歡笑著說道。
「可不是嘛！不過請客人可不是我。」錢如發笑著說道。
「不是你請客？那是誰啊？」楊登歡一愣，笑著說道。
錢如發不回答，卻在楊登歡桌子上踅摸，看了半天這才說道：「煙呢？你把煙都藏起來了？」
楊登歡笑了一下，從抽屜中摸出來香菸，給錢如發扔了一根。
點著了香菸，錢如發這才笑著說道：「李照輝你知道吧！這小子終於磨了正，今天晚上在泰和樓請客。」
「瘦猴請客啊，他怎麼不告訴我呢？」楊登歡一愣問道。
「嗨！這不是覺得和你有點生分，所以不好意思找你說，這才讓我過來請你的嗎。」錢如發深吸了一口煙說道。
楊登歡還要說話，錢如發一把拽起了他，笑著說道：「瘦猴請客這事，你先等會再說，科長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你得快著點吧。」
楊登歡聽說沈岩找自己，連忙站了起來說道：「什麼時候科長叫我了？我怎麼不知道呢！」
「廢話，就在我們倆一起回來時候，你能知道嗎！」錢如發笑著說道。
「那就趕緊的吧，別讓科長再等急嘍！」楊登歡隨手從抽屜中抓了一盒香菸，衝著錢如發說道。
「走吧。」錢如發也笑著說道。
楊登歡從辦公室中出來，姚琴諂媚地衝著錢如發笑道：「科長慢走哈，科長常來哈。」
錢如發聽了一愣，看到喬五德幾個人眼睛看了過來，連忙正色說道：「小姚姑娘，我是副科長，你不要搞錯了！咱們特務科只有一個科長，那就是咱們的沈科長！」
姚琴聽了臉一紅，還要說話，錢如發黑著臉從她身邊經過，不給她一點機會。
走了幾步，錢如發這才說道：「登歡，你們隊裡的這個內勤，一點規矩都沒有。」
楊登歡聽了，笑著搖了搖頭，不過嘴裡也沒有說什麼。
「該換就換了，一個內勤而已。」錢如發又說道。
「嗨！」楊登歡有嘆了口氣，苦笑著說道：「老錢，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在咱們特務科當一個內勤，哪一個家裡沒點背景？小姚也不過是太上進了一些，其實靠著家裡面，她的上升空間很大的。」
錢如發看著楊登歡笑了一下，笑著說道：「你要說別人，我可能還不知道，但是姚琴我卻十分了解，她不是咱們總務科科長劉文山的外甥女嗎，有多大人情！」
「是嘛！我還真不知道呢！想著她不定是哪廟裡和尚呢。」楊登歡吃驚地說道。
「沒有那麼深的道行！你以為每個人都跟艾雅似的，有個老爹就是警察署長？你小子算是抄上了，這可是八輩子修來的好事。」錢如發說話之際，不無羨慕之意，眼睛望向楊登歡。
「你說艾雅？我是夠幸運的。」楊登歡點了點頭說道，。
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向沈岩辦公室。
走近辦公室，鄭蘭似乎無處不在的從旁邊的辦公室中拉門出來。
「錢副科長，楊隊長啊，來找科長？」鄭蘭笑著說道。
「科長讓我們過來的。」不知怎麼回事，錢如發見到鄭蘭，總是一本正經地模樣，十分嚴肅。
「知道，剛才科長已經交待了，讓你們到了就進去。」鄭蘭也正色說道。
錢如發和鄭蘭說話時候，楊登歡一直在兜里摸索，等到錢如發說完了話，楊登歡手也從兜里摸了出來，只不過多了一支口中。
「姐姐，你瞧瞧這是什麼？」楊登歡笑嘻嘻地將口紅遞了過去。
鄭蘭一把接了過去，眼睛裡露出來喜色。
「口紅！還是櫻花牌的，哪裡來的？」鄭蘭笑著問道。
「憲兵隊澀谷隊長和我是好朋友，他有個朋友在津門海軍服役，每年都有幾次回國的機會，我托他從日本國內帶回來的。」楊登歡笑著說道。
「僅僅為了一支口紅嗎？」鄭蘭笑著問道。
楊登歡也笑了起來，指了指自己說道：「當然了，也不僅僅是一支口紅，當然這裡面還有別的貨物。」
「我說也是，要是捎帶還行，要是專門為了一支口紅，那可有些不值當了！」鄭蘭說道。
「不是啊，就是為了這支口紅，其餘都是捎帶的。」楊登歡笑著說道。
鄭蘭手舉了起來，作出要打楊登歡的樣子，「嚇」得楊登歡連忙縮頭，鄭蘭莞爾一笑說道：「打你這個壞小子！看你還拿你大姐開心。」
楊登歡連忙笑道：「是是是，不開玩笑了，不開玩笑了，改天隆福寺大街請你吃灌腸。」
鄭蘭眼波一轉，笑著說道：「快點過去吧，別讓科長等急了。」
楊登歡漸漸點頭，搞得鄭蘭臉孔一紅，錢如發和楊登歡並肩走進了沈岩辦公室。
「我看，咱們局裡，也只有你敢衝著鄭蘭這樣了。」錢如發低聲笑道。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哪個漂亮女孩子不喜歡這些東西呢，又不值什麼錢。」楊登歡小聲說道。
「還是有些擔心。」錢如發小聲說道。
錢如發的這句話，正好被沈岩聽到，抬起了頭，笑著問道：「老錢擔心什麼？有什麼要老錢擔心？」
錢如發聽到沈岩相問，面孔一紅，笑著說道：「也沒有什麼，我們倆在說笑話。」
「噢？笑話！說來讓我聽聽。」沈岩笑嘻嘻地衝著兩個人說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