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024-08-16 20:13:55 作者: 舒虞
  筆被搶走了,路無坷只是停頓了一下。

  她有的是筆,又從桌上筆袋裡拿了支出來。

  「操。」沈屹西撇開頭笑了下。

  「真不看?」他又問她。

  路無坷沒個反應,安安靜靜寫她的。

  沈屹西直接上手把她筆袋和筆給拿走了。

  路無坷終於肯轉頭看他:「把筆還我。」

  明明語氣在不開心,那張臉卻瞧著乖得不行。

  誰都招架不住這張臉。

  沈屹西把筆和筆袋還給她:「早看不就好了?」

  齊思銘他們在前面聽得一清二楚,被沈屹西這副流氓德行給征服了,在桌底下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就他追女孩兒這攻勢真沒幾個能招架得住。

  只不過眼前這女孩兒有些另類,別人沈屹西給個眼神她們都能臉紅心跳,她到現在卻還無動於衷。

  而沈屹西也有耐心得很,專門盯著她一個人。

  路無坷看了沈屹西一眼,又低眸寫她的東西去了。

  她上思修寫英語,沈屹西瞥了眼沒說什麼,靠進椅背里沒再打擾她,讓她寫去。

  瀾江大學一節課80分鐘,將台上教授授課的內容估計接上節課講的,這節課用了三十分鐘就把那個單元講完了。

  知識講完了自然就得溫故而知新,教授ppt最後一頁跟了幾道題,考的都是這單元的知識點。

  「大家都把頭抬抬啊,看一下這幾道題,以後考試都會從你們做過的這些題里挑題型,換湯不換藥,別不聽課到時候給我考個零分。」

  果然說到考試底下埋頭玩手機的人瞬間少了大半,沒一會兒班裡都是翻書找答案的聲音。

  教授又說了句讓全班譁然的話。

  「待會兒叫人起來回答,說不出來的扣平時分。」

  這話比說考試還管用,大家一大早昏昏欲睡的神智都給嚇清醒了,就怕這滅絕師太待會兒叫到自己。

  機械自動化四班一男生繼續玩他的遊戲,說:「我這名兒從小到大就沒被老師叫過幾次,名字取生僻字果然有用,就沒幾個老師會讀的,待會兒滅絕師太肯定不會點我名。」

  齊思銘說:「那你完蛋了,就你這僥倖心理,我看待會兒滅絕師太第一個叫的就是你。」

  齊思銘那嘴跟烏鴉嘴似的,剛說完教授就點了這男生名字,前後左右的人噗嗤一陣笑。

  這幫男生就沒有認真聽過課的時候,瞧著那題目連考的是哪個知識點都蒙不對,更別說回答問題了。

  男生在那兒站著支支吾吾了半天,教授一瞧就知道他估計連個字都憋不出來,直接給他扣了分。

  有人坐下就肯定有人起來,滅絕師太搞扣分那套,大家一個個都在底下給自己捏了把汗,就聽教授叫了下一個人名字。

  「路無坷。」

  一直在後頭悠哉悠哉翹著腿玩手機的沈屹西笑著操了聲。

  聽到自己名字的路無坷:「……」

  「靠,」齊思銘他們樂瘋了,「屹哥,中獎了屹哥。」

  這班裡就沒人不知道當初老師喊路無坷沈屹西應她名字那事兒,紛紛笑出聲。

  沈屹西瞥了路無坷一眼,問她:「扣分了你會不會哭?」

  路無坷說:「你才哭。」

  沈屹西聽了笑了笑,跟別的被點到名的人不一樣,他一點兒也不慌張,手機扔進桌里後吊兒郎當地起了身。

  齊思銘轉過頭來搗亂,笑得合不攏嘴:「知道是哪題嗎屹哥,用不用兄弟們給你講講?」

  雖然答不出來也不至於扣那麼多分,沈屹西還是笑了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科學內涵,趕緊他媽給我找答案。」

  齊思銘驚了,他就沒見沈屹西這麼積極過:「我靠。」

  他裝模作樣往窗外探頭:「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沈屹西踹了他椅子一腳,還是笑著的:「快點,她要是被扣分了我抽你。」

  路無坷愣了下,筆尖在一個英語單詞上停下了。

  台上教授在問沈屹西這題會不會。


  沈屹西沒皮沒臉地拖時間,說會。

  全班笑得更歡了。

  那幫男的沒一會兒就把答案從手機里搜出來了,齊思銘趕緊把手機往他桌上一放,還順勢幫他擋住了滅絕師太的目光:「快快快。」

  沈屹西瞧著手機上那段正經又古板的答案,笑了笑,臉上還是掛著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

  他用自己的話把那答案稍微改了改:「鞏固馬克思主義指導地位,堅持不懈地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最新成果武裝全黨、教育人民……」

  平時沈屹西給人的印象都是懶懶散散的。

  他好像天生放浪形骸,那些規則下的東西在他身上格格不入。

  就沒幾個人見他這么正經地說過一段話,嗓音低低的,泛著啞的。

  路無坷盯著課本,一個單詞都沒讀進去。

  旁邊那人剛說完,前面的齊思銘開始帶頭瞎鼓掌:「我操,屹哥牛逼!」

  他悶悶笑了聲:「閉嘴。」

  全班哄堂大笑。

  路無坷耳後的發落在頰邊擋住了她小半張臉。

  她微勾了勾唇角。

  那天陽光很好,講台上教授拍著課桌讓他們安靜,齊思銘他們這類讓老師頭疼的學生卻仍在底下鬧騰個不停。

  那節課老師給路無坷加了分。

  後來直到學期結束,這節思修課班裡總成績最高的就是路無坷。

  那時候很多人都知道,是一個叫沈屹西的男生頂著她的名字,從來沒讓她扣過一次分。

  後來甚至還主動幫她回答過很多問題。

  給她拿下了那個全班第一。

  =

  路無坷那天下課後被阿釋拉著去了女廁所一頓狂轟濫炸。

  說她無情無義絕情寡義,有這麼個好事居然也沒跟她說。

  路無坷說:「又不是什麼好事。」

  阿釋那大嗓門在女廁所里都有回音:「怎麼就不是好事了,沈屹西欸,你知道多少女孩兒做夢都想跟他有一腿嗎?」

  路無坷看看她,沒說什麼。

  「還有啊,」阿釋拽拽她手,「我就沒聽沈屹西追過誰,平時都是那些女孩兒主動往上湊,這次他居然主動追人了。」

  洗手間裡貼著白色的瓷磚,光滑到像面鏡子。

  路無坷盯著對面牆上她和阿釋模糊的影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是嗎?」

  「你說呢,」阿釋說,「就沈屹西那人,就算他只是玩玩,也多的是女孩兒想跟他談戀愛。」

  路無坷視線從牆上離開,盯著自己的腳尖。

  阿釋撇撇嘴:「路無坷,你還當沒當我是你好朋友了,這都八字有一撇了,你居然也沒告訴我。」

  路無坷聽著她這話,說:「哪兒八字有一撇了,沒有。」

  「沒有?」

  路無坷說:「又不是在一起了。」

  阿釋認識路無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想了想就路無坷這人,還真有可能得在一起了才會提一嘴。

  這麼一想心裡那點兒因為路無坷不跟她分享小秘密的鬱悶都不見了。

  她拉拉路無坷手:「那你對他有感覺嗎?」

  外頭有女生進來上廁所,聊天被打斷,路無坷往洗手台那兒走。

  阿釋平時對芝麻大點兒的事都好奇得不行,自己好朋友的她就更好奇了,跟在路無坷身後窮追不捨:「真不喜歡啊?」

  路無坷打開水龍頭,十指放在水底下搓洗。

  水聲很大,幾乎把阿釋聲音給掩蓋了。

  路無坷十指蒼白纖細,她盯著沖刷著自己手的水。

  像雨。

  有那麼一刻,阿釋覺得路無坷站在那兒是黯淡無光的。

  時間好像過去很久,她看見路無坷搖了搖頭。

  路無坷再抬眸眼裡已經和平時無異,她從鏡子裡看阿釋:「走吧,下節還有課。」

  她是一下思修課就被阿釋給拽到女生廁所來的。

  回教室的路上她跟阿釋說中午請她吃飯,阿釋哼了聲,說別想一頓飯就能賄賂我。


  路無坷問她:「真不要?」

  阿釋有骨氣也只有骨氣了一秒,撇撇嘴:「怎麼就不要了,你欠我的。」

  路無坷笑了笑。

  回到教室沈屹西他們那幫人已經不在了,教室里來了很多生面孔,是下節課要在這裡上課的同學。

  路無坷把書包從桌底拿出來,帶出了手機一角,屏幕是亮著的,有人發了簡訊進來。

  還是那個熟悉的陌生號碼,沈屹西的。

  路無坷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機塞回了兜里,去把桌上的本子和筆收進包里。

  她和阿釋下節課是各自專業的專業課,不在同個教學樓上課,她倆一起下了樓在樓下分道揚鑣。

  落葉黃了校道,稀薄的日光從枝杈落下。

  路無坷兜里的手機又振了振。

  她把手機拿出來看,是垃圾簡訊,路無坷順手刪除了,想退出的時候手指一頓,還是點進了下一條。

  [車隊那邊有點事兒先走了,晚點去找你。]

  路無坷看了那條簡訊一會兒,沒回他消息,關了手機。

  晚上路無坷得到酒吧打工,吃完飯就去了校門口的公交站坐車去酒吧。

  到的時候天色已晚,酒吧已經準備開始營業。

  華燈初上,鬧市燈紅酒綠。

  夜晚是邪念欲望滋生的溫床,人生百態才剛剛拉開帷幕。

  學姐朋友這酒吧開得挺成功的,每天幾乎座無虛席,今晚剛開門沒一會兒已經來了幾桌人。

  散台那邊來了兩位客人,路無坷過去給遞了酒水單。

  這兩位應該是這裡的熟客,點單很快,路無坷給開單後去了吧檯那邊。

  酒吧人多雜亂,一忙就沒法兒停下來,交際是最費時間的,眨眼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剛可以坐下來歇會兒的時候,一個服務員過來叫她。

  這服務員是個男生,跟路無坷差不多年紀,也是在附近大學上學。

  他走過來嘴裡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叫路無坷的時候明顯情緒不快,等他說話的時候路無坷就知道他為什麼不爽了。

  酒吧服務員都是有酒水提成的,這男生剛招待了桌客人,結果客人直接點名要路無坷,這無異於到了嘴邊的肉掉進了別人嘴裡。

  男生說完就走了,路無坷也不想無端惹上麻煩,拿上酒水單過去了。

  這幫客人坐的卡座,來的人少說有十來個,染頭刺青抽菸喝酒,瞧著便來者不善。

  這夥人一看就是夜店老手,卻讓路無坷給推薦酒水。

  為首那男的膀子上的刺青猙獰張狂,左擁右抱著兩個光腿露胸的女孩兒,渾身流里流氣的氣質。

  什麼人說什麼話,這人對路無坷說話自然算不上尊重和客氣,還當面調戲了她幾句。

  路無坷不傻,這人不僅知道她名字,來這兒第一件事就是找她。

  很明顯就是衝著她來的,找她麻煩。

  男生瞧著她那張臉,一臉惋惜:「這張小臉蛋挺漂亮的啊,就做個服務員有點可惜了,怎麼不干點兒錢多的?」

  這話換個傻子都聽得出來什麼意思。

  路無坷無動於衷,跟充耳不聞似的,只給推薦酒水。

  好在男人這麻煩好像沒執意要找的意思,放她回去了。

  這桌客人點了很多,酒水是另一個男同事給送過去的。

  結果對方不知道是看她漂亮還是什麼,沒一會兒又把路無坷給叫過去了。

  路無坷那張臉最會裝乖,也不惹事兒,問人還需要什麼幫助。

  那男人瞧著她一聲妹妹信手拈來,路無坷漠然地看了他一眼。

  他說:「這趟不是喊你來點酒的。」

  男人往後靠,雙手搭在沙發椅背上,右眼有道刀疤。

  他眼睛從下往上覷著她,下巴朝她抬了抬:「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顧玲靈的人?」

  路無坷不認識:「誰?」

  「不認識?」男人笑了聲,「我那表妹可說,你搶了她的人吶。」

  路無坷微皺眉,卻也沒說什麼。

  「不過你不認識也不要緊。」

  男人拿了十幾張紅鈔出來放在桌上,腳踢了踢台幾:「過來,把這杯酒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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