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2024-08-16 20:14:12 作者: 舒虞
  於熙兒這張嘴罵起人來那叫一個厲害,像許知意這種說話彬彬有禮的根本就沒法兒下嘴。

  他索性不說了,就站在那裡聽她罵。

  於熙兒罵到最後氣喘吁吁才停了下來,可能又剛好碰上昨晚跟鍾里分手,她心情很不爽,特別不爽,於是一氣之下罵了個痛快,幾乎把他當成了個出氣筒。

  許知意悠哉得不行,甚至趁著她罵人這個空當去換了身衣服,出來還翻了篇文獻看。

  等她罵完的時候他正好把那篇文獻看完了。

  坐在床上的於熙兒頭髮凌亂穿著睡衣。

  許知意合上手裡的文獻:「罵完了?」

  於熙兒不回答。

  許知意看向了腕間的手錶:「罵完能吃早餐了?」

  於熙兒簡直給他這話問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出不來,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敢情她剛罵了那麼多他一句都沒聽。

  「我吃不吃早餐關你屁事!」

  她覺得許知意這人有毛病,被她這麼罵後還笑了。

  別說這人笑起來還挺好看。

  很溫柔。

  他看著她說:「來者即是客,你到我家來了我總得招待好你不是。」

  說話還文縐縐的,於熙兒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誰稀罕你招待。」她說。

  許知意從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站了起來,扣上袖扣,又去拿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壓根就不被她言語所刺激到一分:「走吧,罵了一晚上應該也累了,下樓吧。」

  於熙兒重點跑偏:「我昨晚罵人了?」

  許知意看了她一眼:「你說呢。」

  短短三個字,答案卻很明顯。

  於熙兒對自己是個什麼人心裡還是挺有逼數的,照昨晚她被鍾里氣成那樣,她嘴裡罵爹罵娘的話肯定不少。

  提到鍾里,於熙兒剛罵人還罵得鬥志昂揚的興致瞬間減了不少。

  她問:「我罵什麼了?」

  許知意說:「巧了,昨晚還錄音了,你要不要聽聽?」

  這人好像存心跟她作對似的,明明看著一派斯文,話裡頭卻是有點逗趣在。

  她瞬間就被他激到了:「誰要聽了!」

  那人卻真的絲毫不被她這惡劣的態度氣到,又好聲好氣地跟她說:「準備好了下來吃飯。」

  許知意這人該說的就說完了就不會再說了,過不久皮鞋聲很快就消失在了房間裡。

  於熙兒坐在空蕩的房間裡,愣怔了會兒後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她完全想不起來昨晚發生了什麼,只有一些凌亂的碎片,她進去酒吧後只一個勁兒灌酒,後來好像又被什麼人抱著,但她只認為那是鍾里,以前只要她一哭鍾里就會捨不得,她老用這招讓鍾里心軟。

  就喝酒那種情況下腦袋都當機了也想不到那麼多,所以她昨晚潛意識裡只認為那人是鍾里,具體的事情於熙兒忘了,只記得一些丟人的片段。

  她抱著那人哭了,鼻涕和眼淚都蹭在了那人身上。

  而那人對她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她完全沒有印象。

  不對。

  於熙兒思緒突然頓了一下。

  在電梯裡,她好像吐了那人一身,那人都沒嫌棄她自己倒是嫌棄了,就要往後一躲,結果就被他勒了回去。

  又跟她說別哭了。

  如果這不嫌棄她,還對她說這番話的人是鍾里的話,她可能會感激涕零。

  但這人不是。

  所以於熙兒只感到丟臉。

  又是哭又是罵還吐了人一身。

  ……

  雖然有點丟臉,但於熙兒還是覺得他活該。

  她雖然和鍾里昨晚分手了,理應上她完全能和別的男人打炮睡一場,但她心理上接受不了,說出來可能有點好笑,因為她還惦記著鍾里,她這身體也只有鍾里碰過。

  於熙兒有點惱,起身翻開被子下床,然後動作一僵。

  她下面完全沒有一點不舒適感。

  她跟鍾里是做過的,每次他一動她起來她下面肯定會難受,但今天沒有感覺。


  於熙兒扯了扯自己的睡衣看了下,她身上一點痕跡都沒有。

  她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是那種她平時最不喜歡的大媽睡衣。

  很保守,扣子扣到脖子下的那種。

  怎麼看都不像是跟人搞一夜情會給炮友穿的東西。

  這臥室里有衛浴,於熙兒從床上下來到裡面去了,畢竟是個經常有性生活的人,她對到底做沒做還是有經驗的,上下看了一番後於熙兒十分確定,那人壓根就沒動過她。

  那他為什麼不反駁。

  於熙兒想了下,好像是自己壓根就沒讓人說話。

  於熙兒就是個狐狸精,平時在什麼人面前都不怕丟臉,就沒有害臊一說。

  今天有點不好意思還是頭一遭。

  不過罵了就罵了,誰叫他自己被誤會了還不解釋。

  她正愁沒衣服換,從浴室里出去後就發現人已經體貼地幫她把衣服放在了外面。

  是新的,她那套估計被拿去洗了。

  於熙兒一開始還不太確定是不是給她的,畢竟一大男人家裡有其他女人的衣服很正常。

  房門也就是在這時候被敲響的。

  於熙兒在別人家也不會膽怯,她走過去拉開了房門。

  門外的人儼然被她嚇了一跳,估計是等著裡頭要沒人回應就開門進來。

  敲門的是位阿姨,很快臉上又拾起了笑。

  「姑娘,起了啊。」

  於熙兒覺著這阿姨應該是這家裡頭的保姆,點點頭:「你是不是上來告訴我浴室旁邊那椅子上的衣服是給我準備的?」

  阿姨笑了:「你這都把我話說了啊,我確實就上來跟你說這事兒的,先生下去的時候忘跟你說了,讓我上來告訴你一聲。」

  於熙兒見著生人一點兒也不侷促,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那沒什麼事我就走了,」阿姨說,「你換好衣服了記得下來吃飯,先生已經在用餐了。」

  於熙兒說好,又在阿姨轉身剛要走的時候叫住了她。

  「阿姨。」

  阿姨停下了腳,回頭看她:「怎麼了?」

  於熙兒問她:「那男的叫什麼?」

  「你是說先生?」

  「應該是吧,就住這房的。」

  阿姨好像有點笑相,皺紋更是平添了幾分慈祥:「這兒是先生的主臥,平時他都不帶人來這兒的。」

  於熙兒當然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估計是把她當她家先生的女朋友了,她乾脆利落反駁了。

  「我不是他女朋友。」

  於熙兒看著阿姨臉上閃過的一絲驚訝,說:「要不然我怎麼不知道他名字。」

  她看著阿姨:「不是鬧著玩的,我是真不知道。」

  阿姨到底活了這麼多年頭了,知道哪些該問哪些不該問,也沒往下打探,只告訴她:「先生叫許知意,許姓,知,知識的知,意,意蘊的意。」

  許知意。

  還挺好聽。

  阿姨要下去了:「你準備好的話可以下來吃飯了。」

  =

  於熙兒下去後許知意正在餐桌前用餐,她走過去的時候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於熙兒也沒有客氣,走過去坐下了。

  剛才上去叫她下來的阿姨很快就把早餐給她端上來了,白粥,幾個配菜,還有一杯牛奶。

  於熙兒簡直瞪大了眼,就差拍筷子了:「不是,你就給我吃這個?」

  許知意抬眼看她:「不行?」

  不是不行,相反這頓早餐很有講究,營養搭配得很嚴格,而且也不油膩,是頓營養均衡的早餐。

  可是於熙兒想來最討厭的就是吃清淡的東西。

  跟很多人一樣,她就愛吃那些垃圾食品,辣的甜的酸的,只要色香味俱全的她都吃,但清淡的不行。

  她跟鍾里在一起久了,飲食上不管是食物和口味早被影響了,鍾里是十幾歲的時候才來的瀾江,不是本地人,出生在嗜辣的地區,他吃的東西都比較重口味,一開始兩人剛交往那會兒於熙兒還完全吃不了辣,兩人去火鍋店都得點的鴛鴦鍋。


  後來於熙兒變得越來越會吃辣,鍾里也變得不再像以前那麼愛吃辣。

  於熙兒是個嬌生慣養的主兒,十幾歲那會兒正是小公主脾氣最大的時候,對路邊攤這種東西瞧見了都不會看一眼都那種,跟鍾里在一起後天天早餐跟他去軋路邊攤。

  豆漿油條油餅包子加辣麵湯,她吃了好幾年這些東西。

  就是沒喝過粥。

  她跟許知意說:「我不喝粥。」

  許知意看她:「沒得選,家裡只有這個。」

  「那我不吃了。」她說著就要起身離開。

  從廚房裡出來的阿姨撞見他倆這番不愉快的景象,趕忙迎了上來充當和事佬:「姑娘,你坐,廚房裡有剛做的三明治,先生剛從國外回來不想吃這些東西,廚房裡還有很多,我去給你拿幾個。」

  許知意說:「周姨,別慣著她。」

  於熙兒翻了個白眼,怎麼聽著他還管上她了,她偏偏和他槓上了,在椅子上坐下:「阿姨,我要吃三明治。」

  對面的許知意原本一直低眸喝著他的粥,聞言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於熙兒翹腿抱著胸坐在椅子上,氣場倒是充得挺足。

  許知意只看了她一眼,復又低頭去了,沒再管她。

  阿姨給拿了三明治後於熙兒吃得挺樂意的,因為這三明治做得還挺好吃,她吃完一個又吃了一個。

  對面的人早吃完了,但沒走,拿著報紙在看。

  他不吭聲,於熙兒也不問他,慢吞吞地吃著自己的三明治。

  這人也是有耐心,她明擺著就是故意的,他也不催她。

  最後於熙兒撐不下去了,就一塊三明治壓根啃不了多久,她吃完就起身要走。

  許知意也同時放下了手裡的報紙,從桌邊起身,不疾不徐跟在她身後。

  從門口出來後於熙兒穿過花園到外面去了,後面的人在門口就跟她分道揚鑣了,應該是去車庫取車了。

  於熙兒站在大門外,不拿手機看時間還好,一看才發現自己眼皮沉重到抬不起來。

  她得多久沒呼吸到早晨這個點的空氣了。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干,只想打車回宿舍睡個覺,起不起得來去上課就看命了。

  結果她打開叫車軟體在那兒叫半天,一輛車都沒有。

  ……

  這他媽什麼破地方啊。

  於熙兒簡直無語,也不知道是因為大早上的司機太懶了還是因為趕上大家要去上班,又或者這人房子買的不行,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居然一輛車都沒經過。

  身後很快傳來車聲,於熙兒都沒回頭。

  黑色的保時捷不出意料很快在她面前停下了。

  於熙兒一臉木然看著駕駛室車窗在她面前落下了。

  許知意看她:「不上車?」

  於熙兒看著他那張生相柔和的臉,脾氣莫名就下來了點。

  她想著反正便宜白占白不占,也沒什麼不好彎腰的,臉上旋即換上了一副笑臉,都沒問他順不順路:「上啊,怎麼不上。」

  說要打開后座車門鑽進了車裡。

  讓於熙兒意外的是上車後許知意居然也沒問她要去哪兒,她車門一關上他就發動了車子。

  坐人車的是她,不好擺架子,於熙兒先開了口:「我去瀾江大學。」

  「知道。」

  於熙兒靠在座椅里,看向了後視鏡:「你知道?」

  許知意抬眼對上她視線,又低眸。

  於熙兒追根問底:「你怎麼知道我是瀾江大學的?」

  也是,要不然昨晚他怎麼可能無緣無故收留她。

  還讓她吐他一身。……

  想到這個於熙兒都不自覺弱了幾分。

  面對她打破砂鍋問到底架勢,下一秒前面開著車許知意拋出了一句話:「你要不要跟你爸打個電話?」

  於熙兒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給我爸打電話?」

  「不打也行,」許知意說,「長話短說,你爸最近出差去了你應該知道吧?」


  於熙兒父母近幾年離得婚,小時候天天恩恩愛愛的,也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就爭吵不斷,不過那時候於熙兒已經和鍾里好上了,而且年紀也大了,父母離婚這事兒對她影響並不大,雙方現在離婚後也都還未婚,所以雙方對她這個女兒的照顧是半分不少。

  除了沒和以前一樣同個屋檐下住著,其他也沒差。

  不過父母離婚後於熙兒跟的父親,母親是個女強人,常年不著家就差在公司住下了,父親反倒照顧她的時間多點。

  不過她爸最近確實出差去了,還每天都打一個越洋電話過來問她有沒有吃好睡好喝好,有沒有錢花。於熙兒她爸打她小就是貫徹的女兒要寵上天那套,不然也慣不出她這個公主脾氣。

  她回答許知意:「知道,怎麼了?」

  許知意兀自開著他的車:「你爸這趟出國會有點久,托我照顧你。」

  於熙兒聽了這話竟然有點想笑,她指了指他又指指自己:「你,照顧我?」

  「有問題?」

  於熙兒冷笑一聲:「那是有很大問題。」

  她說:「我都多大的人了,能吃飯能走能動,為什麼需要照顧?」

  「挺巧,我一開始也有這個疑問,」許知意說,「然後昨晚就在酒吧遇上喝得爛醉差點被人撿走的你了。」

  於熙兒:「……」

  許知意又繼續說,這話從於熙兒那兒聽來有點蠻不講理。

  「也不管你有什麼問題,在你爸沒從國外回來之前,你都歸我管。」

  於熙兒不爽了:「我憑什麼聽你的。」

  「你要不聽也行。」

  他有的是辦法治她。

  他還是那副看起來很好脾氣的樣兒。

  但於熙兒現在只想把敗類兩個字呸他頭上。

  後半程他們誰都沒開口,氣氛僵滯著。

  到瀾江大學後,許知意把她送到了宿舍樓下。

  於熙兒再見都不跟他說一聲,徑直推開車門下車,砰地一聲甩上了車門。

  那就看看你管不管得了我。

  車裡的許知意看了她背影一眼,驅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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