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閱讀
大貨車從糧站馳離後,車上的氣氛立馬一變。
蔣公安突然回頭,看了坐在後排座的男子一眼:「喂,煙還有沒有?」
「沒有。」
對方幾乎沒停頓,淡然開口。
「沒有?哈!」
蔣公安扭頭看了一眼窗外,又在發動機的轟鳴中揚聲說道:「老五你聽見了吧?這姓霍的說,他沒有煙。咱們為了他的妞兒忙裡忙外的好一通忙活,他倒好,一根煙都捨不得!
虧得我這個身上有任務的人,還陪著他胡鬧了一回。又把人平平安安的送到了這裡。
更不要說老五你了,你這車跑一天進帳多少?還不值一根煙……唔……」
蔣公安一說話,后座上的霍北堯就摸出一包煙,拿了根塞到對方嘴裡。
「有煙還堵不住你的嘴!」
他警告般瞪了他一眼,順勢又給了開車的田老五遞過去一支:「都注意點,對方還是個小姑娘,毀人名義的話不要說!」
「這才對嘛!好好好……我不說,不說行了吧?」
得了煙抽,蔣公安滿意得很,拿起看了又看,「喲!居然是帶過濾嘴的,這一根可得好幾分錢!」
這麼貴的香菸,他可捨不得抽!
他小心翼翼地把這一支煙放進自己的煙盒裡,仔細貼身放好。
好煙哪兒能一下子就抽了,自然要收起來,沒事的時候拿出來聞聞味兒,也是舒坦。
開車的田老五也忍不住看了一眼,「居然是麒麟的,得三毛一包吧?嘿,霍哥今天可真難得,居然這麼大方捨得拿這麼好的煙出來。」
其實這時候人們大多買一毛五一包的葵花牌、金橋牌、雪茄牌香菸,甚至還有不少人抽土煙。當然,自己種煙烤菸抽的也不少。一般人身上都有兩包煙,一包自己抽,便宜的。另一包專門準備著給需要敬煙的人。
「謝謝你幫了我一個大忙,一支煙,應該的。」霍北堯倒是很看得開。
「咦,你小子假打得很,剛才不是還說不認識人家?」
蔣公安打趣。
「她之前幫了我妹妹一把,我總不能恩將仇報吧?你們也知道,我的情況……」
霍北堯說到這,突然住了口。
田老五和蔣公安對視一眼,之前玩鬧的表情也漸漸收斂了。
都沉默下來。
霍北堯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又吐出煙圈。
他家的成份特別不好,是早年沒少挨批挨斗的黑五類,更是人人喊打的存在,任何人和他走近了,都會被他連累。
他這樣的人,就活該活在泥潭裡。
還是不要連累別人了!
尤其是,還是那個小姑娘。
可話是這樣說,他的眼前,還是忍不住浮現出少女的剎那回眸。
一眼千年。
從此,生命就成了彼此的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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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花朝選了點實用的東西。
給家裡的每一個人都買了一份禮物,這才用自己今天掙的錢結了帳。只是她忘記了,來供銷社買東西需要用票,直到看見二哥手忙腳亂四處找票,她才記起來。
好在花睿帶了票,否則就尷尬了。
買好東西,幾人緊趕慢趕,來到之前約好的路口時,發現各自散開的大部分送公糧的人都已經回來了,正聚在一起說笑。
其中,就有錢學兵!
錢學兵正侃侃而談,他有學問,長得又白淨爽朗,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就是平時他為人高傲,看不起鄉下人,也不輕易和村里人打交道。
可當他刻意放低姿態時,卻可以很快和村里人打成一片。
比如現在!
錢學兵也沒想到,自己叫了那幫人,居然也沒能給花朝一點教訓!
想到自己花出去的那二十多塊錢,他的心底一陣肉痛。想找那幫人把錢拿回來,卻險些被那些二流子打了一頓。好在他見機得快跑了,否則,現在不定怎麼樣了。
他恨不能躲著花朝那小賤人走,可現在,距離他給黎芝的保證,三天已經過去了一天。由不得他浪費。
所以,他硬著頭皮過來了。
花朝和花睿一出現,他的眼底就閃過一抹狠戾。
不過他掩飾得快,很快就若無其事和花朝打招呼:「朝朝,你跑哪兒去了?我們大家等你們好久了!」
花朝根本不搭理他。
自顧自從他身旁越過。
讓錢學兵的臉很是扭曲了一下,又趕忙掩飾住。
她不來就山,只能山去就她。
至於昨天他說過的話,發下的那些誓言,早就被他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都回來了啊?行,咱們走!」
花睿發了話,護著花朝走在前頭。
花朝也看到了錢學兵。姓錢的自以為自己躲得好,卻沒想到,那群二流子過來時,花朝早就注意到了他的藏身處。他現在的舉動,她完全有理由相信,那些小混混肯定和錢學兵有關!
儘管她並沒有證據。
不過,也不需要證據就是了。
花朝走到前頭,花睿走在她身後,刻意隔開了趕路的眾人。
來時大家的擔子裡挑著小麥,現在回去,擔子裡挑著的都是各自買的東西。
就比如說花睿,他的擔子裡除了花朝買的東西外,還挑著分量不輕的麥麩和米糠。這些價格便宜,拿回去餵雞餵豬,都是能讓雞和豬肥壯的糧食。
當然,這種好東西一般人也拿不到……
唯獨錢學兵!
來時他空著雙手,回去時,他還是兩手空空。
可他卻不住的試圖往前擠,看架勢,目標是花朝無疑了。
花睿一早就防備著他!
每次他打算越過花睿時,他都會製造各種「意外」阻止,一來二去,錢學兵自然也察覺了,他對花睿的恨意更上了一個新台階。
交公糧排隊時,花朝一離開,花睿其實就打算找錢學兵算帳。
沒想到,他倒是跑得快!
在花朝和他告別時,他就偷偷溜走了,害得花睿到處找也找不到人,也讓花睿一早的計劃落了空,還很是惋惜了好一陣。
錢學兵也對花睿恨之入骨!
只是花睿的身邊總是跟著一群好友,他的計劃遲遲沒辦法實施。
眼下,雙方都恨不能弄死對方,只是在花朝面前,雙方都各自克制著。維持著表面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