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迷弟

2024-08-16 20:42:39 作者: 曲奇碎可可
  耿清河對那強大的拽力仍記憶猶新,他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又吞咽了一下,「……真要搬啊?」

  「不然呢,」林柚已經開始挽袖子了,「總在床底下待著多悶啊,請出來大家一起曬曬太陽。」

  聞言,耿清河往窗外一瞧。

  黑的。

  曬個鬼啊啊啊這個時間點曬東半球的太陽嗎!!

  「你說萬一搬起來看到個腐爛的屍體呢,」他一把按住床墊,苦口婆心地勸說,「要是這床就是封印,一搬開就有具毛僵『哇——』的一聲撲出來呢?

  林柚:「……」

  小兄弟想像力挺豐富啊。

  還知道毛僵呢。

  「你之前是不是就這麼想,然後連門都沒敢進?」她問。

  耿清河:「……誰說的,我那是戰略性撤退!」

  光看這游移的眼神就是被說中了。

  「想太多,」林柚慢條斯理地把襯衫的另一條袖口卷上去,「我看到那指頭了,好好的沒爛。也沒見過用自己睡的床當封印的,再說了——」

  真厲害的鬼哪有被踹了一腳就罷休的。

  「來來來,快跟我一起搬。」

  林柚有種強烈的直覺,床下除了剛才拽她的鬼手以外,興許還有什麼別的東西——要想在臥室藏點小秘密,除了枕頭書櫃床頭櫃,最安全還隱蔽的不就是床底了嗎?

  被她說得啞口無言的耿清河蹭到床邊,磨磨蹭蹭地也摸上一角。

  雙人床是實木的,分量也著實不輕。林柚和耿清河一人搬一邊,用上大半力氣總算把整張床挪開點距離。然而就在吊燈光亮掃進黑漆漆的床底的一剎那,一道白色的殘影驀地躥了出來!

  耿清河悚然一驚,條件反射地慌忙放手。

  他才張口想說什麼,只見旁邊那人的反應比他還快。

  和他同時鬆手的林柚一步趕上去,徑直抄起桌腿附近的垃圾桶——穩、准、狠,直接把那殘影扣了個正著!

  垃圾桶里的不明物:……

  耿清河:「……」

  他望向對方時的敬畏更深了。

  毛骨悚然歸毛骨悚然,耿清河該長的眼色是有的。見那東西進了垃圾桶還掙扎得厲害,他硬著頭皮走近一步。

  這會兒才能透過半透明的垃圾桶壁看得清裡面是什麼。

  一隻蒼白的手掌正上下來回蹦躂,它死命地往桶壁上撞,力道之大帶得兩個人合力壓住的垃圾桶都有點不穩。

  耿清河心裡還是有點毛毛的,然而都已經上了這條賊船,他這時也不敢撒手。

  過了足有四五分鐘,桶內突然安靜下來。

  「……」

  林柚和耿清河對視一眼,道,「你讓開。」

  後者聞言這才立馬乖乖鬆手站到一邊。雖然總覺得身份有點錯位,但耐不住對方疑似真大佬,他自認只有打call喊6的份兒。

  林柚緩緩掀開垃圾桶,指尖探進去,摸到一張卡片。

  她不由一愣。

  這就……圖鑑喜加一?

  當初的職業說明是「和某些生物以特定方式建立聯繫」,她思來想去那三張卡可能是幫忙解決了薛瑤的積怨得到的,但看來這樣讓對方服軟妥協也是可行的了?

  服不服?

  不服打服。

  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林柚正要翻過卡面,忽然想起在場的還有一個人。

  她回過頭,耿清河立即若無其事地哼著小曲移開視線,「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也不問你不是一開始說自己是學生嗎——別把我變成卡。」

  滿滿的求生欲就差溢出來了。

  林柚:「…………」

  這人想什麼呢。

  「偷換一下概念,我現實里還是學生。」她悠悠道,「真正的職業是召喚師。」

  耿清河頭腦不壞,又浸淫過不少遊戲,聽見這話秒懂,「是說如果像剛才那樣就可以再召喚出來對吧?」

  應該差不多?

  也同樣一知半解的林柚含糊地應了一聲。


  這落在耿清河眼裡就成了高深莫測,他立時肅然起敬——

  「這是秘密,」在他眼中,對方豎起食指做噤聲狀的動作都自帶光芒,「暫時別告訴他們。」

  耿清河:「好好好!」

  恍然不覺自己無意間收穫了個迷弟的林柚把手輕輕往上一送,卡牌在空中消隱無蹤——她已經找到了點召喚師這職業的手感。

  但現在不是關注這個的時候。

  她目光落在方才鬼手躥出來的地方,可能因為動作太急,原本藏在床底的東西都被它帶得露出了一角。

  那是一本看上去厚厚的筆記本。

  林柚翻開頁,耿清河也湊了過來。

  他識趣地問:「這是剪報嗎?」

  「嗯。」林柚又往後翻了幾頁,看著厚是因為每頁都貼著剪下來的報紙,「都是失蹤案。」

  為什麼旅館老闆的床下會有一本失蹤案的剪報簿?

  她在看到下一張剪報的名字時,動作不由一頓。

  「這名字我見過,」林柚道,「在旅館的入住登記上。」

  她想到什麼,又飛快地往後翻過兩頁。

  「還有這個——路易·J·艾特肯。他們倆的失蹤時間只比入住時間晚一天。」

  耿清河:「是在住進這家旅館以後失蹤的,也就是說……」

  他頭皮發麻地看著林柚手裡那本剪報。

  「有些殺人狂喜歡收集受害者的東西作為勳章,」林柚合上筆記本,「看來這位老闆愛把事後的報紙報導全都剪下來當紀念。」

  「也就是說。」

  她接上耿清河的話。

  「就算這家旅館還在正常營業,也沒有一個客人能活著離開這裡。」

  窗戶禁閉,房間門是掩著的,一絲涼意卻無端竄上耿清河的後背。

  「我我我我們還是快出去吧!」就像是真的感覺到有無數被謀殺的亡魂在盯著他,耿清河被針扎似的蹦起來。

  打死他也不想在這殺人狂的屋裡多待了!!

  「別急啊。」林柚不慌不忙,「沒準還有什麼線索呢。」

  耿清河內心崩潰,難道還要調查老闆是怎麼殺那些住客的嗎?!

  「我靠!」遠遠傳來一聲怒罵拯救了他,可下一句的內容又讓人如墜冰窟,「誰把大門鎖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起身。

  大喊大叫的是陳均,他和梁勇調查完一樓右側,沒發現什麼線索就先回到了大廳。結果想試著碰碰大門,卻發現再也擰不動了。

  「我們就沒下來過,」其餘三組都是被那喊聲吸引回來的,齊蘭蘭挺不高興被懷疑,「是你們那組最先到大廳的吧?」

  林柚沒興致參與這爭執,她也過去擰了一下門把手。

  門像是和空間固定在了一起,紋絲不動。

  這可不像是有人鎖的。

  「搞不好是鬼乾的。」她隨口道。

  眾人:「……」

  這一句可謂語不驚人死不休。

  雖然大家心裡都門兒清這旅館鬧鬼,可你明說在分頭行動時有鬼過來也是很嚇人的啊!

  比起這樣還不如懷疑是有人惡作劇把門鎖了!

  「……好了好了,大門的事暫時不管。」梁勇出來主持局面,「我們這組沒找到線索,其他人發現什麼了嗎?」

  「我說這話是有原因的。」

  林柚給了耿清河一個眼神,他把那本剪報簿往桌上一放,「你們可以把這上的失蹤新聞和櫃檯的入住登記對照一下。」

  「簡單來說,」耿清河說,「……旅館老闆夫妻倆是殺人狂,他們把這兒當犯罪場所……然後可能是被害者的怨念聚集起來讓旅館鬧了鬼。」

  眾人:「………………」

  陳均沉著臉去櫃檯那裡拿入住登記冊。

  「那、那我也說了。」聽完那話,齊蘭蘭也坐不安穩了,她面色慘白地開口,「我們在二樓樓梯間發現了這個。」

  她手裡拿著的是一段繩子,繩子長短還算趁手,只是前面有一小段古怪地發黑。


  「雖然不知道是幹什麼的,但感覺有點奇怪就帶過來了。」

  林柚默默地看著她。

  有時候,無知是一種幸福。

  「知道嗎?」然而她只能選擇殘忍地戳破,林柚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人被勒住的時候,是會下意識掙扎去抓繩子的。」

  齊蘭蘭已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時候指甲抓傷也感覺不到多疼,所以如果人被勒死,脖子上會留下血痕。」

  聽懂了她的暗示,齊蘭蘭尖叫一聲,直接把繩子往地上一扔。

  這特麼哪止是繩子,這是兇器啊!

  那上面根本就是死者被旅店老闆勒死前掙扎撓出的血,時間久了凝成烏黑的血跡。

  自己一無所知地拿著兇器拿了這麼久,齊蘭蘭快嚇哭了。原本挽著男朋友胳膊的女生猶豫了下,坐過去悄聲安慰她。

  陳均這時也拿來了登記冊,大家翻開剪貼簿,一一對照名字。

  ……還真是一個不漏。

  這下旅館老闆夫婦的殺人狂身份是真坐實了,林柚的猜測也很有可能是真的,被困在密室里的眾人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在大廳里捱一夜吧。」

  梁勇道:「撐到早上六點應該就不鬧鬼了,但問題還在我們怎麼聯繫外界把我們接出去。」

  儘管人人都帶著手機,在車上就試過了,這山區里沒信號啊。

  「旅館裡估計有能聯絡的設備,」他說,「還是按之前的分組,分別去那兩個房間找找有沒有什麼能用上的。」

  下一步的行動就這麼定了下來。

  一樓就剩下兩個人,耿清河心虛得不行,但想想同組一起行動的那位居然又挺有安全感,連帶著在自己分到的房間翻箱倒櫃都多了點底氣。

  但在聽到突如其來的敲門聲,他還是差點失手把水壺給摔了。

  「誰、誰啊?」

  「我。」門外響起林柚的聲音,她直接開了門,「你關門幹嘛?」

  耿清河嘀咕:「隔壁就是老闆他們屋啊,我哪敢不關。」

  行吧。

  林柚進來,也貼心地把門帶上了。

  「那是什麼,」耿清河看見她手裡拎著的東西,「拖把?」

  「啊?哦,忘放回去了。」

  林柚隨手把海綿拖把往牆邊一靠,「齊蘭蘭想洗手,我就讓她用了我那個房間,結果水池漏水,從樓梯間找了個拖把應付一下,結果吸水性還特別好。」

  「我那邊翻完了,沒見到線索,你呢?」

  「還在找。」

  耿清河不由有些唾棄自己的效率,「還差倆柜子。」

  他正想伸手去拉櫃門,突然停住了。

  「……是不是有什麼聲音?」他不確定道,「還是我聽錯了……」

  自打門鎖住後,他們又試了試窗戶能不能翻出去。可別說是開窗了,連窗玻璃都砸不破,也不知道是怎麼個材質——或者怨念加成。

  但窗外的暴雨聲音還是能透進來的,所以這水聲……

  「不是你聽錯了。」

  林柚冷靜道:「我也聽到了,從走廊傳來的。」

  話音未落,耿清河一躍而起,拔腿就往門邊沖。

  他飛速反鎖了房門,貼著門板聽了一會兒,越發確認自己沒聽錯,膽戰心驚地扭頭用氣音問:「他們不是被勒死的嗎?」

  「未必人人都是。」林柚想了想,「進來前看到了嗎,旅館旁邊就是一片湖。」

  如果有被溺死或是被拋屍在湖裡的傢伙選擇在這個雨夜回來——

  耿清河不敢細想了,走廊上傳來的水聲依然清晰可聞。

  那聽著像有誰在至少齊腰深的水裡淌步,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然後,在他們這扇門前停下了。

  耿清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屏住呼吸,可門外的傢伙根本沒有再走的意思。耿清河眼睜睜地看著門把手被擰了一下。

  一下,兩下,門把擰動的速度越來越快,那傢伙似乎也愈加不耐煩。耿清河一眨不眨地盯住瘋狂轉動的門把,生怕它一個想不開就直接報廢。

  突然間,轉動停下了。

  這是……放棄了?

  耿清河還沒來得及長舒一口氣,就看門縫間滲出的水漬看呆了眼。

  這哪是放棄了,這是打算直接突破了啊?!!

  水越滲越多,還夾雜了幾根女人的長髮。直到匯成一汪渾濁的小水潭,水鬼正要向上冒出個腦袋之際——

  橫插進來的拖把打斷了這一切。

  水鬼:……

  耿清河:「……?」

  海綿吸飽了水,渾濁的水跡被盡數抹去。林柚利落地一把推開浴室門,對著浴缸拉起了擠壓器的拉杆。

  「嘩啦」一聲,海綿里的水直接流進了浴缸的排水孔。

  一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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