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兒,您怎麼了?」錦茹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唉,沒什麼。」鳳凌雪有苦難言,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入夜,銀月高懸、寂靜無聲。
洗漱完後,鳳凌雪換了一身白色的長袍,胸口處繡著精緻的梔子花,每一絲針腳在燭光下都閃爍著微光,透過薄紗若隱若現。
她青絲如墨般濃密順滑泛著光澤,剛剛洗過還滴著水,散著縷縷清香。
吩咐錦茹為她隨意挽了個髮鬢後,自己拉開妝案上的錦盒,從抽屜里隨便拿了一根羊脂白玉的蘭花頭釵,插了上去。
奇怪……記憶中她應該有許多首飾,可這麼久了,她也沒見過有別的。
「錦茹。」
「奴婢在。」
「我只有這幾樣飾品嗎?」鳳凌雪好奇地問。
「這……」錦茹欲言又止,臉色難看。
「說。」
「主子,您的很多東西都被楊嬤嬤搶走了。」
「什麼?」
「嗯,楊嬤嬤當年以您的嫁妝要歸於總庫房管理為由搶走了許多的東西,李嬤嬤跟她爭辯卻被打成重傷,還被發賣了出去。」
錦茹說著忍不住紅了眼眶,鳳凌雪嫁進來三年,真的受了無數的委屈。
「……欺人太甚。」鳳凌雪眸光陰沉。
她望著鏡子裡的人影,胸口煩悶暴躁,可是一想到鳳凌雪被欺負成這樣,又難免顧影自憐。
這麼好看的丫頭你說你幹嘛非在夜璟瀾這棵歪脖樹上吊死呢?
就憑這張臉,隨手一勾大把的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之下,何苦一心想著那個愛而不得的大豬蹄子?
「主子,晚膳準備好了。」錦茹說道。
「不餓,先端走吧。」
鳳凌雪雙手撐著下巴,望著旁邊窗外漆黑的天空,清澈如泉水般的眸中閃過靈動的光澤。
「多少吃一些吧?」錦茹忍不住勸說。
「待會兒就吃。」
「那奴婢溫著它。」錦茹也不再多說什麼,垂首退出了臥房。
房門關上,獨坐在窗前,鳳凌雪的腦海中,慢慢浮現出一個畫面。
昏暗的房間裡,有位老婦人吃力地抵擋著一群人的辱罵欺凌,一雙長滿老繭的枯手,緊緊護著躲在她身後的鳳凌雪。
……
唉,原主真是窩囊死了!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不行,她得去找那位李嬤嬤,還要把自己損失的嫁妝都拿回來。
那是爹娘省吃儉用給她帶來的,憑什麼便宜了旁人?
想到這裡,鳳凌雪隨手扯了一件外袍披上,就下樓去了。
她打聽到楊嬤嬤居住的安然閣,於是便直接找了過去。
夜色如水、清冽寒冷。
房門沒鎖,只是虛掩著,屋內亮著燭光,鳳凌雪抬腳一踹,然後大步邁了進去。
丫鬟正在伺候楊嬤嬤洗腳,看到鳳凌雪闖入都嚇了一跳。
「你……你……你大晚上闖入我的房裡想幹什麼?來人啊,來人給我把她轟出去!」
楊嬤嬤想起上次被踹就心存恐懼,忙起身也顧不上穿鞋就躲到了桌子後面,旁邊的小丫鬟們也都紛紛靠邊站著,大氣不敢出。
今天她們可是都聽說了,鳳凌雪發飆打了側妃林宛如,還是當著王爺的面兒打的。
不僅如此,王爺還沒有責罰她!
府里上上下下不由猜測,難不成這鳳凌雪恢復了王妃的權利,不再是有名無實任人欺凌的棄婦了?
不管如何,就單看鳳凌雪現在的手段,那也是無人敢惹,尤其是楊嬤嬤挨打,她們可是看得真真的。
「見了本王妃不行禮還敢大言不慚要把本妃轟出去,本王妃倒要看看,誰敢轟!」
鳳凌雪一腳踹飛洗腳盆,污穢的髒水全部潑在楊嬤嬤的臉上,她驚恐地靠在窗邊,大喊道:「你別過來,別過來,我……我可是王爺的乳母,你不能傷我!」
鳳凌雪擼起袖子,雙手摩拳擦掌捏得骨節咔咔作響,一步一步帶著邪惡的笑容往楊嬤嬤跟前走去。
「來人啊,快來人,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這個女人拖出去……」
楊嬤嬤害怕地喊著,卻沒有一個人敢上來幫她。
鳳凌雪終於走到她跟前,一把抓住了她的領子,惡狠狠地說道:「老不死的,你把李嬤嬤打發到哪裡去了,趕緊給我說實話,否則我立刻殺了你!」
楊嬤嬤看著鳳凌雪銳利的眼睛,不由心虛害怕地渾身顫抖,嚇得忙閃躲了眼神:「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鳳凌雪冷眸一眯。
果然是條老狐狸,入門級的催眠根本控制不了她,看來只能簡單粗暴了。
「啪!」
響亮的耳光打得楊嬤嬤半張臉都麻木了,嘴唇微顫著哭喊道:「救命啊殺人啦,救……」
話還沒說完,鳳凌雪接著又是一耳光……
「啪啪啪啪……」
打的就是她,這老東西欺辱原主時可沒有手軟過,甚至到最後連口飽飯都不給原主吃,還搶了原主的陪嫁,簡直死一百次都不夠償還!
楊嬤嬤被打得頭暈目眩,一張老臉腫成了豬頭,鼻子嘴滿是鮮血,哭著求饒:「老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嗚嗚嗚……李嬤嬤被發賣到了天香樓。」
「那我的嫁妝呢?」
「嫁妝?」
「裝傻?」鳳凌雪眼底發狠。
「不敢不敢,嫁妝有一部分在我這裡,還有一部分……」
「快說!」
「我說我說,還有一部分送給了天香樓的秋蓉姑娘。」
「你送給她幹什麼?」鳳凌雪質問。
「她……她是王爺的人,平日裡最受王爺看重,老奴……老奴也是鬼迷心竅……」
「感情你是拿老子的東西孝敬夜璟瀾在外面的小三兒了?」鳳凌雪怒了,這是什麼天大的笑話,太可惡了!
「老奴錯了老奴再也不敢了,您的東西我一定全部奉還!」
鳳凌雪一聽也懶得跟她廢話,便立刻鬆開了楊嬤嬤,一腳把她踹倒在地並且狠狠踩在她的臉上,居高臨下地威脅道:「本王妃再不濟也是皇上封的王妃,丞相府出來的嫡女,你若是再不知輕重,遲早有一天我會取你的狗命,你自己掂量著辦!」
說完,轉身如疾風般掠出了楊嬤嬤的房間。
夜長夢多,時間緊迫,她悄然從後門離開了王府,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身後仍然跟著一抹甩不去的黑影。
入夜的京城並不比白天清淨,大街小巷依然是車水馬龍、人影憧憧。
鳳凌雪向路人打聽了一番,沒多少時間便找到了天香樓的大門。
沒用晚膳的她肚子咕嚕嚕直喊,只好剛好在附近找了家小攤,邊吃邊打聽關於天香樓的消息。
「客官,您的小餛燉好了,請慢用。」
「謝了,誒老闆問您件事兒,這對面看起來挺不錯的,是什麼地方啊?」鳳凌雪笑著打聽。
「喲,這位小姐不是本地的?」
「嗯,我小地方來的,第一回入京,沒見過世面。」
「難怪呢,京都城沒人不知道這個地方,這裡可是大名鼎鼎的天香樓!」
「哦?天香樓?是女支院嗎?」
「噓,姑娘家家的可不敢亂說。」老闆撇了撇嘴,然後小聲解釋道,「這天香樓可是京都城達官貴人的專屬之地,這裡面的姑娘們絕非路邊的野貨色可比,個個才華橫溢能歌善舞。」
「哦?這還挺厲害的,不過也是男人消遣的地方吧?」
「那也不全是,您不知道,這天香樓最難得的地方是,這裡的姑娘們都是清雛兒,個個身世清白,有些還是家道中落的名門閨秀,自願入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