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漫長的一夜終於結束了。
比試就在明日了。
雖然對軒轅雲蒼很有信心,但景妍始終覺得心頭有不安縈繞,一旦上了擂台,結果就成了未知數,術法無情,刀劍無眼,沒有人能保證一定贏,也沒有人會覺得不會發生意外。
而且昨晚見到皇甫南那恐怖的一劍後,景妍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了。若是昨夜皇甫南還是藏拙了,那他的真實實力會恐怖到何種地步?七年磨一劍,他雪恥的決心和他的劍法一樣可怖。
碧空如洗,悠悠白雲悠然漂浮,經過春露輕撫的青草在溫柔的晨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進行著一場晨光之舞。遠處,東西兩座峻岭矗立,它們相互守望,在初升日光的映照下,宛如兩位身披金甲的英勇戰神,屹立不倒,盡顯雄偉與豪邁之姿。
在這對山峰間的低洼地帶,布置著明日比武盛事的擂台,當地人親切地稱之為「雙子峰」。
山崖上,景妍與軒轅雲蒼的身影緊緊相依,宛如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們迎著初升的太陽,構成了一幅溫馨的畫面。景妍輕輕靠在軒轅雲蒼堅實的肩頭,目光穿過輕紗般的晨霧,投向雙子峰,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憂慮與期待交織的漣漪。明日此時,那裡將成為兩位強者爭鋒的戰場。
儘管軒轅雲蒼的面上未顯山露水,但景妍能敏銳地捕捉到他內心的波瀾。對於這場比武,他雖未直言,但那份深藏不露的重視與渴望卻如暗流涌動,難以掩飾。
人生難遇敵手,能與實力相當的高手一較高下,無疑是對自己極限的挑戰,也是一次心靈的洗禮。這樣的機會,對於武者而言,實乃難得的快事!
而皇甫南,這位對手,已為此籌備了漫長的七年時光,其間的汗水與堅持,只為這一日的對決。軒轅雲蒼同樣報以極大的期待,他渴望在比武中證明自己。
「雲蒼,你和皇甫南上一次對決,到底是怎麼樣的?」
軒轅雲蒼望著雙子峰,思緒逐漸飄遠。
未幾,他緩緩開口:「那次交手,我只贏了他半招,現在想來贏得很是驚險……皇甫南天賦異稟,對於修行一道更是痴迷,他的劍法承襲皇甫嶺的唯快不破,劍風快准狠,而且他也並不拘泥於尋常的招式,往往能夠做到舉一反三,每一個招式都有變化,讓人難以預測。那日我能勝他,只是發現了他一個細微的下意識動作,或許他自己也並未察覺到,每次出劍前他的雙肩動作並不和諧,我想大抵是發力的關係,我便是靠著這個細節,在他每次出劍前都有準備……」
景妍眉頭蹙得更緊了,心中的不安強烈了些,摟著他的胳膊道:「七年過去了,若是他注意到這個弱點,你豈不是沒了取勝的法子?抑或是他故意留個破綻給你,引你入套,你豈不是落了下風?要不,我們還是不比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麼要緊的比試,勝了又能如何呢?」
景妍靠在他的肩頭,嘴上這麼說著,但心裡明白,她是勸不動軒轅雲蒼的,但只能這麼說,她才能安撫自己焦慮的內心。
軒轅雲蒼眸中柔情似水,看著她,修長的手指幫她捋順被風吹亂的秀髮,聲音帶著些許調笑道:「你就這麼看不起我?」
「哪有?我只是擔心你受傷。」景妍戳了戳他的胸口,呢喃道:「比試的時候,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萬一你突然舊傷復發了,或者眼睛進沙子了,又或是身上哪個地方又癢了……你看好多意外都有可能發生?太危險了!」
景妍感覺身旁男人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抬頭看去,才發現是他憋笑憋得,雙頰鼓起,是快憋不住了。看見她終於發現了,軒轅雲蒼也終於放肆地大笑起來。
景妍嘟了嘟嘴,狠狠地颳了他一眼,她可是認真的,這麼關心他的安全,他居然還笑,真是把她的好心當作驢肝肺,大壞蛋!
「妍兒,你太可愛了!若是明日真的發生了這些意外,我回去肯定給你獎勵,哈哈哈……」
他笑得暢快,滿身輕鬆。
「軒轅雲蒼,你還笑!再笑我就把你皮扒了!」景妍雙手叉腰,雙眼圓睜瞪著他。
自己好言相勸,他還蹬鼻子上臉,真不明白這個家是誰做主了是吧!
軒轅雲蒼強忍住笑意,但身子還在抖動,臉上的肌肉抽動著,壓住上翹的嘴角道:「夫人饒命,這真不是我的錯,實在是夫人的話太好笑了。」
「真的有這麼好笑嗎?」景妍咬著牙,緊盯著他,小拳頭已經不自覺攥緊了,似乎下一秒就要招呼到他臉上了。
軒轅雲蒼感覺氛圍不對,立刻手一伸,把她攬進懷裡,緊緊擁在自己的懷抱里,嘴上服軟。
「不好笑,一點也不好笑,夫人的話向來是嚴肅的,怎麼會好笑了,剛才是我開小差了,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
景妍冷哼了一聲:「什麼好笑的事情?說出來讓我也聽聽。」
「是啊,什麼好笑的事情呢?你看我這記性,夫人一問,我就忘記了,可能也沒多好笑吧。」軒轅雲蒼打著哈哈,說著他低頭在景妍臉上輕吻了下,上下其手,動作好不嫻熟,讓景妍還想教訓幾句都說不出口了。
暖風吹過,情人間的笑聲似乎化作了纏綿的呢喃,山間風景依舊,時間就在花草樹木的縫隙間悄然流走。
真正比試的時間,已經到了。
比試的地點並沒有公開,前來觀戰的只有月十七、月流雨和景妍三人,其他人都沒有被邀請來觀戰。
對於皇甫南,他並不在意觀眾的目光,他追求的也不是歡呼與名聲,他為的是戰勝自己心中的執念,他就是要堂堂正正地贏軒轅雲蒼!
雙子峰頂各自挺立著一道身影,相對而立。左側那位,身著墨色長衫,仿佛綢緞般隨風輕揚,他仿佛與山峰自成一體,給人以迷離之感,身形時隱時現,如同幻影般難以捉摸。右側之人,紅衣如火,傲然迎風,山風呼嘯間,墨發飛舞,凌亂中透出一股凜冽的寒意,令人心生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