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天氣陰沉沉的, 還起了霧霾。
從傾城12層玻璃窗內向外望去，整個南城都是模糊不清的。
然而這種霧霾的灰色, 透過微藍色的玻璃看去, 生出一種奇妙的美感。
南夏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手機拍出來顏色有些失真。
南夏立刻拿出iPad，打開軟體，直接現場開始用軟體里的調色盤調顏色。
十幾分鐘後, 顏色終於接近自然。
南夏收回iPad, 回到座位。
突然有個快遞員打來電話讓她下樓收快遞。
自從搬到顧深那兒後，南夏就很久沒網購過, 更不可能把網購地址填傾城, 她遲疑了下, 猜測是可能是南愷送來的什麼東西, 準備下樓去收。
剛起身, 蘇甜抱著一束純白色百合跑了進來, 含笑把花碰到南夏懷裡。
「我剛好下樓取快遞，順便幫你拿了。」
南夏一怔：「謝謝。」
蘇甜星星眼：「今天什麼日子啊？
顧總居然在辦公室送花給你？
這也太甜了吧！你生日？」
周圍人目光也不時往這頭兒瞟幾眼。
林曼曼臉色也帶著幾分不屑。
南夏淡聲：「不是。」
她看著這束花，眼神淡漠地接過。
顧深不會送她百合, 他們之間約定的花是玫瑰。
只有那個人會送她百合。
蘇甜看她沒有預料之中高興的樣子, 猜到了什麼, 小聲問：「難道不是顧總送的？」
南夏點了下頭。
蘇甜發出一聲「哇哦」, 「顧總又有情敵了。」
花束里有張小卡片, 卡片封面頭像是個線條簡約的女人頭像，紅唇長發, 透著性感。
南夏沒打開, 直接拿著花往外走, 準備扔進樓道的垃圾桶里。
她出門的時候顧深恰好從外頭進來，兩人迎面撞上。
百合的香氣瞬間染上了菸草的味道。
顧深怕撞到她, 下意識扶住她胳膊，爾後饒有興致地低頭掃了眼她手裡的花，眉梢微挑。
「這花兒——好像不是我送的？」
他身後還跟著卓任宇。
南夏有點尷尬。
卓任宇很有眼色：「我得回去開會了，都遲到兩分鐘了。」
他幾步溜走，把門口的空間留給他們。
他一走，顧深更肆無忌憚了。
他直接伸手扶在牆壁上，攔住她去路，不太正經地看著她，仿佛是跟她要說法。
沒想到會給他當面撞見，南夏有點心虛。
「William送的，我沒收，要去扔掉的。」
顧深唇角一勾，隨手用食指和中指夾起花里卡片：「能看？」
南夏點頭，她沒什麼好不能給他看的。
但她很快解釋了下：「我沒看的。」
顧深笑了，乾脆也不看了，直接把卡片扔進身後不遠處的分類垃圾桶里。
南夏準備跟隨他腳步把花兒扔了，顧深卻把花兒接了過來。
「扔什麼？
正好放我辦公室，換個新鮮空氣。」
南夏：「？」
南夏：「但這是William……」
顧深：「我知道。」
他拿出手機，翻出李可微信，「給我買個花瓶兒，現在就要。」
顧深抱著那束百合花進去了。
南夏：「……」
她只好也跟著進去了，簡直不敢想像周圍同事現在的目光。
畢竟剛才是她抱著花走出來的。
果然一回到座位，蘇甜就驚訝地看著她：「我剛才看到顧總怎麼抱著那束花兒，他知道是別人送你的嗎？」
南夏儘量淡定地說：「嗯，他搶走的。」
蘇甜：「絕了。」
南夏打開手機看了眼，William的好友申請又孜孜不倦地來了。
她再次點了拒絕。
沒想到百合花卻一直沒停。
每天一束，只是都進了顧深辦公室，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南夏在給顧深送花兒。
因為之後有人去顧深辦公室，他含笑擺弄著花瓶里的新鮮的百合問：「是不是很好看？
味道也沁人心脾。」
那人自然誇了兩句，出來後就把這八卦分享給眾人。
後來聽說是情敵給南夏送的花兒，都驚了。
驚訝之餘又覺得顧總實在牛逼，情敵要是知道了這事兒，肯定會氣得吐血。
*
半月後，服裝打版終於結束，整個設計部門連續開了三天的會，終於敲定了春夏的所有系列服裝，三套都用南夏的設計。
本來在設計圖上，南夏的服裝跟其他設計師差別已經很大，沒想到打版出來後的實物對比更加明顯。
因為她的打版服裝效果，跟設計圖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這真的是太難得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設計師都做不到。
她的裁剪，面料選取和搭配，簡直把其他人的衣服都秒成了渣渣。
有些地方她的設計和裁剪就是能更好的突出身材，而且面料也最大程度地選擇了性價比最高、最舒適的。
在場的設計師們都被震撼了，因為南夏的實力真的是太強了！
設計理念先進，基本功紮實，風格又統一。
尤其讓大家驚艷的是「平凡女孩」系列的服裝，明明圖紙上看上去只是很普通的日常穿搭，也都是大家平常經常穿的襯衫、T恤、長裙、牛仔褲之類，每件穿上總能發現新穎的地方。
比如襯衫的面料舒服到讓人不想脫，而牛仔褲穿上看著像瘦了十斤的效果，長裙配色高級，穿上顯得十分有氣質。
而這一切，全部都是她一個人在極短的時間裡做的。
蘇甜忍不住感慨：「都不知道我這輩子能不能有這個水平。」
她說完這句話後，會議室里一陣沉默。
蘇甜說出了很多人的心聲。
這也是唯一一次，顧深作為總監什麼意見都沒提，直接通過的三組設計。
林森喜笑顏開：「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就這麼決定了。」
他這次的工作可太輕鬆了，終於不用熬夜改設計了。
林曼曼自然不高興，因為她的打版被淘汰，就代表她升主設的考核失敗。
但南夏的設計太過優秀，在事實面前，她也不能多說什麼。
林森想給顧深賣個好，直接開口：「顧總，南設計師這麼優秀，絕對夠資格成為我們公司的主設了吧？
我想——」他看向南夏，含笑說，「不如就直接升南夏當主設，怎麼樣？」
蘇甜驚喜地看著南夏，差點就跳起來。
會議室里靜了幾秒後，不知誰先帶頭，大家都開始鼓掌。
雖然南夏是顧深的女朋友，但沒人懷疑她的實力，大家也輸得心服口服。
顧深眉眼裡蘊著笑意，看向南夏。
南夏也看著他。
等掌聲結束，顧深說：「不用。」
眾人都愣住，以為自己聽錯。
顧深居然拒絕了？
怎麼會？
顧深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慢慢地開口：「因為個人原因，南夏打算辭職了。」
會議室里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均向南夏望去。
林森驚住：「什麼？」
蘇甜也驚訝地看著南夏。
南夏輕輕地點了點頭。
眾人對她最後的敵意也隨著她要離開而徹底消失，轉頭開始誠心地祝福她。
南夏一一道謝。
顧深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行了，會議結束。」
他轉頭對林森說，「交接的事情你安排一下。」
林森還想多挽留南夏一陣子：「不是，要不等春夏發布會結束南夏再走也不遲。」
顧深拍了拍他肩膀，一臉看穿他的樣子：「行了，別想了，早秋的設計沒人幫你擔著了。」
林森：「……」
*
規定的離職時間是一個月。
一個月後正好過年，過完年剛好可以找工作。
確定離職後，南夏就開始準備交接的文檔。
林森讓林曼曼跟她交接。
畢竟在她之前，林曼曼是公司最有潛力的設計師。
林曼曼這會兒自然不敢催她，還含笑請教了她很多關於作品設計的問題，南夏也一一解答。
林曼曼起先並非誠心，只是因為南夏設計的作品後續都歸她存檔維護和宣傳，很多理念她需要非常清楚得了解。
她象徵性地提了幾個問題，打算拿到答案後應付宣傳用，也沒覺得南夏會認真回答她。
但沒想到南夏不僅對每個回答的問題都很具體，而且還在設計思路上提點了她很多。
林曼曼的設計本來就遇到需要突破的瓶頸，周圍也沒人幫她，聽了南夏的幾次解釋忽然有了醍醐灌頂的作用，不覺又多問了幾個問題。
南夏又一一耐心解釋。
一直到下班時間，南夏口乾舌燥地喝了口水：「剩下的我們就明天再說吧。」
林曼曼這才反應過來時間，連忙說：「好的。」
她頓了下，忽地喊她：「南夏。」
南夏看她。
林曼曼像是下定了很大決心似的，說：「對不起。
還有——謝謝你。」
她這次的道歉能看得出是真心實意。
南夏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不客氣。」
林曼曼高高在上慣了，從沒跟人道歉過，雖然是真心感謝南夏對她的指導，但還是有點不好意思，轉頭走了。
蘇甜等林曼曼出了辦公室，才小聲說：「夏夏你怎麼那麼好，她這人心術都不正的，要是我才不跟她說那麼多。」
南夏說：「我不能決定別人怎麼樣，只能決定怎麼做自己。
況且這也是工作交接的一部分。」
蘇甜很直接：「難怪陳璇跟我說，你人好得有點假，單純得有點可憐，讓我一定多看顧你。」
「……」
南夏差點被水嗆到。
蘇甜關掉電腦準備下班，她問：「你還不走啊？」
南夏微微笑起來：「我等顧深。」
蘇甜意味深長地「喔」了聲，顧深從她背後過來。
他漫不經心地甩了甩手上車鑰匙：「去哪兒？
送你一程？」
蘇甜說她住西邊兒不順路。
顧深像是想起來了：「對，你住西邊兒。」
蘇甜這會兒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她忍不住吐槽：「以前我住哪兒顧總可是清清楚楚，還總要主動送我回家呢。
現在南夏搬過去才多久，您連我住哪個方位都不記得了？」
合著她就是個工具人唄。
顧深沒忍住笑了。
南夏說：「你也算我們半個媒人，過陣子我們請你吃飯，怎麼樣？」
蘇甜：「那我要吃大餐。」
南夏看顧深。
顧深含笑說：「行，我女朋友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