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邦拿著水壺走入房間後,懂事的雨水已經在桌上擺好了乾淨的碗。何雨邦試了試壺裡水的溫度,感覺還行。拿出剛才在雨水房間行李中的茶葉,一個碗裡放了一小撮,倒了開水進去,蘊含著香味的水霧蒸騰而起。似山澗的流嵐,如清晨的薄霧。
三太公嗅到了升騰而起的茶香,貪婪的深吸了一口。
「有十多年沒有聞到這個味了,一會走的時候給我拿一點。」
「好的,一會讓二丫把包里的都帶上。」何雨邦毫不在意三太公的隨意,感情一下就回到了十多年以前。
王姨也是開口就要。
「一會給我也拿點,你錢叔想這個已經好多年了。」
「都有,過兩天我帶著弟弟妹妹去給你拜年。」
王姨點了點頭,學著早已拿著碗的三太公,輕輕抿了一口,閉上眼睛回味著嘴裡悠久回香。
這時傻柱走到了門口,站在那裡不敢挪動。
何雨邦看著他指了指桌子空著的那一方說道。
「進來吧,坐在那裡就好。」
傻柱這才耷拉著腰走了過來坐下,低眉搭眼的不敢看桌上的任何一人。
何雨邦拍了拍站在一邊的雨水的腦袋說。
「雨水先去睡,有事大哥明天再跟你說。」
「嗯,大哥也早點休息。」雨水說完抱了抱大哥,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何雨邦看著坐在一邊的弟弟傻柱,看著他或許是過早就帶著妹妹生活,操勞而出的抬頭紋,一張長得老成的臉,不認識的人見到都會以為起碼有30多歲了。
見何雨邦看著弟弟久久無言,三太公開口。
「柱子,我可以這麼叫你吧?」
「三太公,可以的。」抬頭說完,傻柱又低下了頭。
三太公又喝了一口茶才說話。
「那以後就叫你柱子。我也就仗著年紀大,說說你的事。」
見傻柱沒有反對,三太公接著說道。
「三太公知道柱子你是個好孩子,看到鄰居困難想著搭把手,幫襯一下。做好人好事,三太公也覺得是可以的。但我們不能為了做好人好事就不顧家裡的親人。」
「三太公知道你那么小就帶著妹妹生活,肯定經歷了很多嘲笑與欺凌,迫切的想要得到別人的安慰與尊重,希望能掙個面子出來。」
「但是啊,柱子你要知道,人活在這個世上啊,掙了面子是為了讓自己生活過的好,讓家裡親人過的好。不要為了所謂的掙面子而不顧家裡的親人,因為當你遇到困難的時候,能跟你一起面對的只會是家裡的親人。」
說完看著陷入沉思的柱子,端起碗來又抿了一口茶水。
何雨邦看見傻柱自己也在思考,用手扣了扣桌面引起幾人的注意。
「柱子,易中海一直在院子裡說賈家困難,但是賈家真的困難麼?估計賈家的困難是易中海編造出來的。」
見傻柱睜著迷茫的雙眼看著自己,三太公跟王姨也是一臉驚奇的注視過來。何雨邦繼續給他們分說。
「據我所知,賈家屋裡還有一台縫紉機吧,當年我還見過賈張氏帶過一個金戒指。賈東旭一個三級鉗工,一個月工資也有40多塊,你個傻子還經常拿飯盒給他們家。你就不會用你的腦子想一想這些事情,估計院裡清楚這些事情的不少。」
「那他們為什麼不說出來?」傻柱脫口而出的疑問,讓人覺得很是啼笑皆非。
「人家又不是你爹,為什麼要教你聰明?」何雨邦聽見傻柱這不經過腦子的問話,也就熗了他一句。
「如果沒有你這個傻子,易中海算計到他們頭上怎麼辦?別人也就看著你在前面頂著,自己能落個清閒,為什麼要說出來?」
傻柱聽完自己大哥的話,滿臉的三觀盡碎,想不到人心會是如此的險惡與黑暗。
「一個人如果連自己的家人都不先顧著,哪怕他做再多的事情,在別人看來也就是個傻子。易中海忽悠你做好事得好名聲,可你看到易中海幫助過除賈家跟老聾子以外的人家嗎?他也就是張著嘴說說,哪次出人出力的不是院裡人,事情別人做了,好名聲全是他的。」
王姨聽到這裡也是感慨萬千,接過話頭說道。
「這件事情我們街道辦也是有責任的,一直聽說易中海道德高尚,名聲不錯,誰知道這裡面居然會有這樣的內情。果然背後不清楚誰是人,誰是鬼。街道辦的工作還是沒有做到位啊。」
三太公聽見王姨說得話,勸解道。
「國家百廢待興,很多地方都需要人去做事,但是人員不夠是普遍存在的。有些事情沒有注意到也是可以理解的,在以後的工作中多注意這方面就可以了,不可能什麼事情都一蹴而就。街道辦管理的事情也不少,難免有些疏漏,也是可以理解的」
「王姨,街道辦也不可能對管轄下的所有任何事都清楚。易中海這個人就是一個喜歡道德綁架他人的偽君子,這種人隱藏得很好,不是經常接觸的不會知道的。我們國家現在的人都有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畢竟剛從那個混亂年代過來的,多事的人一般都沒有得到什麼好的結果。」
或許是何雨邦的話引起了幾人的回憶,屋裡上一下就陷入了安靜。
過了一會何雨邦打破了這份安靜,只見他說道。
「三太公,王姨,時間不早了,今晚多謝你們能來幫忙處理這個事情。大家都回去休息吧,過兩天我帶著弟弟妹妹去給你們拜年。」
三太公跟王姨站起身來,何雨邦也是起身引著眾人出了屋子。二丫很有主人翁樣子的去到雨水的房間裡拿了一包大約一斤的茶葉,跟上已經走出中院的眾人。
來到95號院大門口,何雨邦看著跟過來的傻柱,說道。
「你先回去自己想一下,我送三太公回來後再找你有事說。」
說完扶著三太公上了停在一旁的牛車,走到前面趕開咧著嘴對自己笑的寶啟。拍了拍這頭有些年紀的老牛,通了人性的老牛也是用頭蹭了蹭何雨邦。
牽著老牛陪王姨回到家後,才往西直門外的左家莊走去。
當何雨邦再次回到四合院的時候已經是凌晨2點了。看到大門已鎖,來到中院跟後院的交界處,翻身就上牆跳了下去。
回到中院屋裡,一片漆黑。這時的北京拉閘限電是家常便飯,居民用電一般都是按時間段供應。
早已對這種情況習慣了的何雨邦,摸出一個手電筒後,點亮桌上的煤油燈。
昏黃的燈光下,何雨柱一臉頹喪的坐在桌邊,亮起的燈光也沒有使得他回過神來。
看著自己弟弟此時的神情,何雨邦也是心裡輕鬆不少。只要知道自己思考,那也就能說明這個傻子還有救。
或許是感覺到了有人的注視,傻柱回過神來看到大哥已經坐在了自己的對面。看著大哥在煙霧中若隱若現的臉,傻柱開口問道。
「大哥,今晚這些事情都是真的麼?我真的做錯了?」
何雨邦把放在桌上的煙推了過去,吸了一口煙才開口說道。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我們也無力改變什麼,你要是問我老聾子跟易中海對我們何家的算計,那是真的。不過也不需要去計較了,我回來了這些也就算計不成了。」
何雨邦示意傻柱自己拿煙抽。繼續開口說道。
「你的本意是好的,在我們有能力的時候可以幫助一下身邊的人。但我們不能顧此失彼,本末倒置,不能為了幫助他人而傷害自己的親人。更何況有些人不值得去幫助他。賈家一家子,也就老賈叔跟以前的賈東旭還可以。老賈叔過世後,在賈張氏的言傳身教下,賈東旭也成了一個白眼狼。」
在傻柱懷疑的眼神中,何雨邦繼續說道。
「你這些年被忽悠的不顧雨水幫助了賈家這麼多,賈家可有一個人看得起你?我們就不說賈張氏動不動就撒潑打滾的罵你了,他們一家子從大到小,就是才七八歲的孩子也是叫你傻柱吧。這是一個有教養的孩子該叫的嗎?」
「他們家要是有一點感恩的心,也不會允許一個小輩這麼叫你。更何況你還幫了他們家這麼多,這不是白眼狼那是什麼?」
看著欲言又止的傻柱,何雨邦揉了揉額頭。
「你是不是想說那還是個孩子?他不懂事?」
傻柱點了點頭。何雨邦看著眼前還沒有明白過來的傻柱,也是頭疼不已。
「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除了院子裡這些牛鬼神蛇般的人,你還見過別的院子裡的小孩叫自己長輩的外號的麼?這是院子裡的人都看不起你。」
「你也別說外號是自己父親取的,他是我們的父親,他叫我們什麼都可以。別人了,跟你有什麼關係?憑什麼可以這麼叫你,還是這麼個帶著侮辱性的外號。」
傻柱似乎有點回過神來。眼裡不再是那清澈的愚蠢。
「就拿你看不起的三大爺閻埠貴說話,你覺得他是一個老摳,工資都沒有你高。但是,他就是憑藉你看不起的摳,和沒有你高的工資,在這個年月養活了一家六口人。」
續上一支煙,何雨邦看著恍然大悟般的傻柱。
「再說後院的劉海中,你們都以為他老是打孩子。就院子裡這些人,知道他工資高,還當上了院裡的管事大爺,誰不想去占點便宜。他只是拿打孩子當藉口,好堵住院子裡這些想去找他借錢借物的人的口。」
傻柱聽完大哥的話,仔細的想了想,事情還真是這樣。他就好幾次看到二大爺劉海中在別人進屋找他的時候,無緣無故的找藉口打孩子;三大爺閻埠貴家裡就他一個人有固定工資,卻從來沒有在院子裡哭過窮,家裡雖然吃得不怎麼樣,但到底是養活了一大家子。
「你以為院子裡就這些?這院子裡不當人的多了,你啊,以後遇到事情不要老是想著動手動腳,多動動腦子。」
傻柱點點頭說道。
「我記住了,大哥。以後都不亂動手打人了。」
何雨邦見傻柱還能聽進去話,我就想跟他多說一點。
「院子裡都說後院許大茂不是個好東西,這些話都是老聾子跟易中海傳出來的吧。」
傻柱聽到自己大哥說起自己的老對頭,忍不住的撇撇嘴,剛想反駁就被大哥拿話堵住了嘴巴。
「你是不是想說他本來就不是個好東西?」
「難道不是嗎?他一點都不知道團結鄰里。」
「你所謂的團結鄰里就是老聾子跟易中海還有賈家吧?老聾子跟易中海的核心需求就是養老,他們都沒有孩子,是個絕戶。他們老了需要別人的幫助,因此他們需要院子裡有個尊敬老人,善待老人的風氣,而且他們還想自己老了之後可以吃得好。人許大茂活得清醒,不願意把自己的東西給無關的別人,老聾子跟易中海就在街坊鄰居面前詆毀許大茂,還讓你這二傻子充當打手,拾掇你去打人家。」
何雨邦喝了一口茶水,看傻柱一臉懵逼的神情後繼續給他分析。
「他們這樣做既能打壓許大茂這個刺頭,逼迫著許大茂低頭;又能在你跟他發生衝突的時候站出來主持公道,樹立自己的威信;處理事情的時候稍微偏向你,還能得到你的感激,從而讓你更聽話。反正激化的只是你跟許大茂的關係,好處都是他們的,還能看個把戲,何樂而不為了。」
「再說了,這院子裡你們一輩的也就你跟許大茂,還有賈東旭有個正式的工作。如果不拉攏,打壓,分化你們,讓你們擰成一股繩,他們三個大爺提出什麼事情來,你們反對的話,下面的小輩有樣學樣,三個大爺還怎麼顯出能耐,大家有事還會找他們幫忙嗎?三大爺占不到便宜,二大爺耍不了官威,一大爺樹立不了威信。他們能讓你們好。」
何雨邦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也覺得夠了。如果說得這麼清楚明白,自己的這個傻子弟弟還是不能想通透。那只能再想辦法把他打發出去見見世面,不能再留在院子裡了。
何雨邦掏出一個瓷瓶放在桌上,對還在消化剛才他說的話得傻柱吩咐道。
「這裡面有兩顆藥丸,你自己吃一顆,明天去給許大茂低頭認個錯,跟他說聲對不起。雨水房間裡有我帶回來的東西,你看著收拾一下。自己準備好,過幾天帶你去趙師傅那裡去磕個頭。跟雨水說一聲,我明天下午再回來。」
說完後也沒有等傻柱回應,走出房間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