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感覺傅長陵趴在他身上,他甚至依稀聽到他笑了,他想問問傅長陵笑些什麼,卻又不敢出聲。
他用了很大力氣,才克制著自己肌肉不自覺的顫抖,以免讓人發現他內心那份惶恐。
他背著傅長陵迅速入了問月宮,踏進門去,就看見江夜白已經倒在了地上,旁邊血濺了一地。秦衍瞳孔急縮,他忙將傅長陵放在地上,抬手握住江夜白的脈搏,將靈氣探進江夜白的筋脈之中。
靈氣剛一入體,秦衍便察覺江夜白身體中的靈力仿佛是風暴一般四處翻湧亂竄,傅長陵見秦衍臉色不好,他咽下了胸口翻湧的血氣,抬手握住江夜白脈搏,察覺江夜白的靈力之後,他喘著氣道:「他引靈力入體時沒控制好,」傅長陵解釋道,「你將靈力送進去,引導他的靈力從正常的經脈去走。」
「可他如今經脈中靈氣已經太多了,」秦衍皺起眉頭,「我若再將自己的靈力送進去,怕是……」
「他已經失控了,」傅長陵搖頭道,「必須冒險。」
秦衍猶豫了片刻,傅長陵緩聲道:「要不我來吧。」
法修的靈力控制的精準度要比劍修高上許多,靈氣也要溫和許多。秦衍來做這件事,風險的確要比傅長陵大。
秦衍抬眼看他:「你自己……」
「我沒事。」
傅長陵擦了唇邊的血,從袖中將聚靈塔拿出來,放在江夜白邊上,然後誦念法咒開啟了聚靈塔,聚靈塔緩緩運轉起來,將江夜白的靈力輕柔的吸附過去,傅長陵再從聚靈塔中取走被聚靈塔淨化過的江夜白的靈力,而後小心翼翼控制著送回江夜白身體之中。
江夜白身體中的靈氣橫衝直撞,傅長陵將自己的靈氣化作一張網一般,輕柔又堅韌將江夜白公主的靈力包裹起來,引導著送向一個方向。
這個過程對修士的精力消耗極大,沒有片刻,傅長陵的額頭上就冒出冷汗,秦衍皺起眉頭,傅長陵閉上眼睛,費盡所有心力在江夜白的靈脈中與他的靈氣搏鬥。
他不能傷了江夜白,必須控制住江夜白的靈氣,哪怕傅長陵神識強度高於江夜白,在本身自己化神江夜白渡劫的兩個級別之下做這件事,傅長陵還是感覺到了極大的痛苦。
神識的耗費令他識海隱隱作痛,而靈力近乎干竭的消耗更是讓傅長陵整個人的筋脈每一寸都疼得抽搐起來。
只是他面上不顯,咬牙強撐著將江夜白的靈力一點一點安撫下來,耗費了大半個時辰之後,江夜白的靈氣緩緩平息,秦衍明顯察覺周邊靈氣涌動變得平和,他知道傅長陵差不多已經成功,他等在傅長陵旁邊,在傅長陵收手的時候,秦衍抬手握住他的手,正要說什麼,傅長陵便兩眼一閉,直接倒在了秦衍懷裡。
秦衍察覺傅長陵靈氣用盡,這比江夜白的情況要容易處理得多,他餵了傅長陵一些安穩住元神的藥物,然後將自己靈力緩緩灌入,等確認傅長陵無事之後,他才回頭去看江夜白。
江夜白如今已經徹底平穩下來,秦衍確認江夜白無事之後,將江夜白抱到床上,而後又將傅長陵抱到另一邊床上,一通折騰之後,外面終於傳來了人聲,沒有片刻,桑乾君便急急走了進來,皺眉道:「宮主。」
說著,桑乾君進了內室,看見秦衍守在傅長陵和江夜白身邊,桑乾君稍作鎮定,上前來道:「你趕回來了?」
「嗯。」
秦衍看著桑乾君上前確認了江夜白的情況,平靜道:「方才師父突破過程受阻,修凡替他疏導了靈氣。」
「身體的確已經無礙,至於修為其他,還要等宮主醒後再說。」桑乾君確認江夜白無事之後,抬手握住傅長陵的手腕,探查了一圈後道,「他無大事,但身上的傷還要處理,你先送到善藥堂去,給你明藥師叔看過吧。」
說話之間,江夜白睫毛顫動,似乎是要清醒,桑乾君見秦衍掛念江夜白,催促道:「你師父已經快醒了,你先帶沈修凡去看傷,這裡我看著。」
秦衍得了這話,明確感覺到江夜白的威壓重新在大殿裡緩緩鋪開,他確認江夜白無事,行禮之後,便扛著傅長陵離開,趕到了善藥堂。
傅長陵一送到善藥堂,善藥堂的弟子便是一驚,隨後趕緊將明藥請了出來,一行人忙碌到天明,終於才算將傅長陵的問題處理妥當。
等處理好傅長陵的傷口之後,秦衍便守在傅長陵身邊,他靜靜看著傅長陵,他看了很久,終於才抬起手,在無人看見處,顫顫撫摸上傅長陵的眉眼。
傅長陵足足睡了兩日,終於才清醒過來。
他昏迷的過程里,傅玉殊便已經從密境出來,聯繫不上傅長陵,轉頭聯繫了傅鳴嵐,得知傅長陵出了事,急急趕到鴻蒙天宮來。
傅長陵醒過來時,傅玉殊正坐在床邊,靜靜撫摸著他手邊的檀心劍。
他的神色很溫柔,看著那把劍,似乎就在透過劍看見某個人。
傅長陵沒有說話,等了一會兒後,傅玉殊才意識到傅長陵醒了,他抬起頭來,看見傅長陵正在瞧他,傅玉殊便笑起來:「醒了?」
「父親。」
「我就去了一趟密境,沒想到你這麼能耐,」傅玉殊嘆了口氣,「我進密境之前你還是個金丹,怎麼轉眼就化神了,你這小子,機遇也太好了吧?」
說著,傅玉殊拿起檀心劍來,好像個看到寶劍的青年一般,歡喜道:「還有這把劍,你哪兒弄的?看上去倒是把好劍……」
「父親,」傅長陵打斷他,只道,「我去萬骨崖了。」
傅玉殊動作頓了頓,隨後他笑起來:「萬骨崖可不是什麼容易來去的地方,你沒受傷吧?」
傅長陵沒應他,他只是看著傅玉殊,平和道:「我還去了太平鎮。」
傅玉殊聽到這話,他打量著檀心劍上的紋路,似是完全沒聽懂一般,手指緩慢拂過檀心劍上的寶石。傅長陵見他還不做聲,他從靈囊里取出鎖魂囊,而後攤開放在了手心上。
傅玉殊那一縷神魂的氣息,他終於有了反應,他緩緩回頭,目光落在傅長陵手心躺著的那一縷神魂之上。
「您還記得嗎?」傅長陵看著傅玉殊的神色,放柔了聲音,「我的母親。」
傅玉殊沒有說話,他注視著傅長陵手心的那一縷神魂,他似乎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可他卻無法從這一神識上,移開半分目光。
傅長陵打量著傅玉殊,哪怕傅玉殊努力遮掩著,傅長陵卻也察覺出來,這個人情緒上的震盪。
「我在萬骨崖遇到她,她在這把劍里,和一個劍靈在一起。可她神魂有失,不記得許多東西,她教我劍法,幫了我許多。」
傅長陵說著自己和藺塵相遇的經過,他將自己如何去萬骨崖,在萬骨崖經歷過什麼,然後怎麼去的太平鎮,在太平鎮看到過什麼,一一毫無保留說出來。
傅玉殊從一開始好似局外人一般聽著,聽到後面,他情緒跟著傅長陵的話緩慢變化,等傅長陵說完的時候,傅玉殊靜默著,好久後,他苦笑起來:「你竟然知道了這麼多。」
「父親當早告訴我。」
傅長陵看傅玉殊將檀心劍抱到懷裡,輕輕摩挲,那溫柔的動作,仿佛是抱著自己的妻子。
「父親心裡,還記掛著母親的,不是嗎?」
傅長陵放輕語調,帶了幾分不確定。傅玉殊低頭輕笑:「告訴你,又有什麼用呢?」
「過去的,都過去了,」傅玉殊緩聲開口,「我只希望你好好生活,這些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和你牽扯了。」
「牽扯上了,」傅玉殊言語裡另含深意,「你要想報仇怎麼辦?」
「父親不想報仇嗎?」傅長陵看著他,傅玉殊抱著劍,緩了片刻後,他轉頭看向窗外,低聲道,「年輕的時候,自然是想的。」
「這是我的妻子,她是這世界上最好的人。這世上最深厚的感情,都是她給我的。」
「當年的傅家,和現在不一樣,長陵,」傅玉殊苦笑,「如今你看到的傅家,溫柔太多了。當年傅家家主的少主排序,一排排多得去了。只要你能擠掉前面的人,沒人在乎你用的是什麼手段。一面說著家族,一面又不給你半點感情。」
「如果沒有遇到過藺塵,我或許還會覺得傅家不錯。可我遇見過這世上美好的感情,便知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愛,應當是怎樣的。」
傅玉殊將頭輕輕靠在檀心劍柄之上:「遇到過,便放不下,這天下害了她,我怎麼會放棄給她報仇呢?」
「但是你沒有堅持下去。」
傅長陵問得有些忐忑:「是麼?」
傅玉殊沉默著,過了一會兒後,他笑起來:「我想,她也不希望我堅持下去了。」
「你長大了。」傅玉殊抬起頭來,靜靜注視著他,「你開始有自己的人生,我看著你過得好好的,我會想,如果我堅持給她報仇,你怎麼辦?」
「以前覺得自己孤家寡人,也沒多想,大不了就是拼了一條命去,可後來看著你長大,相比報仇,我更希望你能過得好。」
傅長陵聽著傅玉殊的話,傅玉殊神色看上去有了一種歷經世事後的平和,他說著,笑起來,轉頭看向傅長陵:「畢竟我是父親了。而你,是我和阿塵生命的延續。」
「所以,」傅長陵覺得胸口發悶,他低啞道,「你打算怎麼對付傅家呢?」
傅玉殊沉默,傅長陵抬眼看他:「我身上的咒……」
「我會想辦法。」傅玉殊打斷他,「你別想其他的,父親都會為你解決。你年輕,想這麼多做什麼呢?哦,話說你說了這麼久,一直在說那個師兄……秦衍是吧?你不是進這個鴻蒙天宮追姑娘的嗎?怎麼沒聽你說姑娘,全繞在你師兄身上了?」
傅長陵聽著傅玉殊的話,知道他是不想和自己再談舊事,他也沒有繼續逼傅玉殊,順著傅玉殊的話道:「我就是來追師兄的。」
「追……」傅玉殊下意識開口,隨後猛地反應過來,提了聲道,「追個男人?!」
「嗯。」
傅長陵抬眼看向傅玉殊:「我已經同他在一起了,想同他結為道侶,我就和你說一聲。」
傅玉殊愣了片刻,隨後伸手去拿旁邊的杯子。
他太過震驚,像個瞎子一樣摸杯子摸了半天,傅長陵伸手過去,把杯子遞到了傅玉殊手裡,傅玉殊接了杯子,才緩過神來,他握著杯子,鎮定了心神片刻,才道:「那你……你……你……」
「我想和他結為道侶,勞煩父親替我提親。」
傅長陵沉穩打斷他,傅玉殊終於反應過來,他點著頭,緩了一會兒後,他才道:「其實……我覺得有個孩子挺好的。」
「我覺得,」傅長陵看著傅玉殊,認真道,「愛的人陪著自己,才是最好的。」
傅玉殊聽到這話,他沉默著,過了一會兒後,他笑起來:「你說得也對。不過,你能說這話,應當是很喜歡他。」
「是。」傅長陵坦然道,「他比我的命重要。」
「作為父親,我可不愛聽這樣的話。」
傅玉殊說著,喝了口茶:「但你能有一個喜歡的人,還能在一起,我也覺得很好。那就這樣定了吧,我這就讓人去準備喜服,明天去找江宮主說這件事。」
說著,傅玉殊突然想起來:「江宮主知道你真實身份嗎?」
「知道。」
「那就方便得多。」傅玉殊點著頭道,「江宮主是年輕人,應當不會太頑固,不過,你同秦衍說過了嗎?」
「我……」
傅玉殊說著,立刻道:「無所謂了,秦衍這個人我看得明白,都聽他師父的。我明日就去找江宮主。」
說著,傅玉殊拍了拍傅長陵的肩膀:「你好好休息。你沈叔剛給你配了藥,過兩天保你活蹦亂跳。我估摸著他也來了,我明天準備好禮物,就去找江夜白。」
傅長陵應了一聲,傅玉殊站起身,他手裡抱著檀心,過了一會兒後,他才道:「她還好嗎?」
傅長陵迷茫了片刻,看見傅玉殊溫柔的眼神,才反應過來傅玉殊是在問藺塵。
他點頭道:「好的,如今她應該是在休養神魂,等以後我們想點辦法。」
「嗯。」
傅玉殊點了點頭,留戀拂過檀心的劍身,隨後道:「你好好護著她。」
說著,傅玉殊將檀心放回傅長陵身邊,看了片刻,終於離開。
傅玉殊走出門去,剛走了幾步,就看見端著湯藥回來的秦衍。
秦衍朝他恭恭敬敬行禮:「傅家主。」
傅玉殊將秦衍上下打量了一圈,眼神裡帶了幾分審視,秦衍恭恭敬敬等著傅玉殊開口,過了片刻後,傅玉殊笑道:「去看長……」
「長陵。」秦衍打斷傅玉殊的話,說出傅長陵的名字,傅玉殊便知秦衍是知道傅長陵身份的。於是他也沒有遮掩,點頭道,「看長陵?」
「是。」
「我聽說這兩日都是你守著他?」
「本為師兄,未能好好照顧他,是晚輩失職。」
秦衍答得一板一眼,傅玉殊想了片刻,他輕咳了一聲道:「那個,長陵同我說,想同你提親。」
秦衍愣了愣,隨後便又化作鎮定神色,看不出喜怒來,傅玉殊猶豫片刻,打量著面前冰雪一般的人道:「這事兒,你願意的吧?」
「嗯。」
秦衍答得平靜,傅玉殊舒了口氣,他想了想,終於還是道:「長陵這孩子,少年因為估計外面人的看法,怕別人發現他的身份,我陪他太少。感情一事,其實他心裡很是敏感,你若是願意,不如親口對他說一聲。」
說著,傅玉殊也覺得這樣說話有幾分矯情,但還是開口道:「他或許會高興些。當然,你要是不願意……」
「晚輩會親口同他說的。」
秦衍恭敬開口,傅玉殊舒了口氣,點頭道:「這就好。」
說著,傅玉殊看了一眼秦衍手裡的東西,笑道:「趕緊去吧,藥涼了不好。」
「是。」
秦衍恭敬行禮,姿態挑不出半分錯處,而後直起身來,端著草藥離開。
傅玉殊注視秦衍片刻,嘆息出聲:「修無情道的人啊……」
秦衍端著藥進屋時,傅長陵還在床上發著呆,秦衍剛一進屋,傅長陵聽見聲響,回頭一看,見得是秦衍,傅長陵頓時笑起來:「師兄。」
秦衍應了一聲,端著藥到了床邊,傅長陵抬手去接藥,笑道:「師兄你方才去做什麼了?」
「我餵你吧。」
秦衍推開了傅長陵的手,抬手給傅長陵餵藥。
傅長陵被秦衍一口一口餵著藥,美滋滋甜到心裡。
他突然覺得自個兒受過那些傷也不疼了,什麼都好了,他仔細瞧著秦衍一面喝藥,一面趁著秦衍吹著湯藥的間隙道:「師兄,你從密境出來得這麼快嗎?」
「嗯。」
秦衍聲音平和:「我感覺到你出事,便提前出來了。」
「那證據……」
「拿到了。」秦衍淡道,「只是本來還想毀了那個陣法,但沒來得及,不過人我放跑了。他們一時半會應當也來不及再去找新的百姓。」
秦衍說著,將湯藥餵到傅長陵嘴裡,緩聲道:「那天你不該這樣的。」
傅長陵聽秦衍這話,心裡有些忐忑:「我……我怎麼了?」
「那天我不來,師父不及時出手,」秦衍抬眼看向傅長陵,「你怎麼辦?」
「我能有什麼事兒?」傅長陵笑起來,「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不是和你說過嗎,我上一世很厲害的,你想像不到我多厲害,所以你不太操心我,我就是絕處逢生那種人,天道眷顧著我呢。」
「為什麼不用聚靈塔?」秦衍盯著他,傅長陵面色微僵,秦衍繼續道,「你怕耽誤師父突破。」
「師父突破,是在關鍵時刻,」傅長陵強撐著解釋,「我要是用了聚靈塔,我怕他出事。」
「師父這麼重要嗎?」秦衍聲音平靜,「比你自己的命還重要?」
傅長陵垂眸不言,秦衍似是知道他的心思,他將最後一口藥餵進傅長陵嘴裡,緩聲道:「長陵,我希望你多為自己想想。」
「我為自己想過了。」
傅長陵開口,秦衍抬眼看他,就見傅長陵緩緩抬頭,他看著秦衍,緩慢笑起來:「我在意你,他是你師父,所以我才拼了命要保護住他。」
「他不能在我這裡出事。」
傅長陵說得認真:「師兄,上一輩子,你就是為了來等我,最後沒有保住他。你悔恨了一輩子,痛苦了一輩子。」
「我不知道後來為什麼,你明明愛著我,卻沒有告訴我,可我也想過,如果我是你,哪怕愛著這個人,也不會說的。」
「因為你為了我,錯失了你最重要的人。」
「可這輩子你不會了,」傅長陵笑起來,「這輩子,師父好好的,他沒有出事,你不用再難過了,而且,你可以放心的和我在一起。」
「師兄,我在意的不是師父,」傅長陵握著他的手,說得格外認真,「我在意的是你。」
秦衍沒有說話,他靜靜看著他,似乎在竭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他發現,傅長陵於他,似如浸潤萬物的春雨,它在干竭的土地上,滋潤出綠色的新芽。
他以為自己修無情道,會像功法所說一樣,緩慢的忘卻對世間的感情,尤其是戀人之間的愛欲。可是當他面對傅長陵時,他才發現,感情似如春草,柔軟又堅持的破開冬日冰封的堅硬泥土,緩緩發芽滋長。
他看著面前笑意盈盈青年,許久後,他抿緊唇,低啞出聲:「我們成親吧。」
傅長陵驟然抬頭,不可思議看著秦衍,下意識道:「你說什麼?」
「我回來了,」秦衍垂著眼眸,「我們成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