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師殿內,原本還算溫和的氣氛,陡然變得冷冽起來。
一眾玄天宗的長老,看向古峒的目光,皆是怒氣叢生。
就連段長生的臉上也失去了笑容,變得深沉起來,一雙如劍鋒般凌厲的雙眼瞥向古峒道:「敢問古峒師兄,此話何意?」
「琉璃聖地,難道想要毀約不成?」二長老肖戰突然站了起來,臉色生冷。
「毀約?」
面對眾人的怒目而視,古峒渾然不放在心上,起身大笑道:「當年的諾言,是我琉璃聖地向玄天聖地許下的,而非玄天宗啊,談何毀約?」
對於古峒赤果果的蔑視和嘲諷,眾長老再也忍不了了。
大長老首先拍案而起,據理力爭道:「我玄天宗自玄天聖地一脈承下,天下誰人不知!反倒是琉璃聖地,現如今也是一尊金身境的聖人都沒有,不還是以聖地自居,試問我玄天宗為何不能確立聖子?」
「呵呵……」
古峒冷笑一聲反駁道:「自玄天大帝隕落後,大荒域氣運消散,天道不顯,靈氣日漸枯竭,人才凋零,有周天境皇者坐鎮,即可稱為聖地!我琉璃聖主天縱之才,以一己之力參演天道,凝聚金身超凡入聖更是指日可待……」
說到這裡,古峒用傲然的目光一一掃過玄天宗的眾人,嗤笑道:「反觀諸位呢,莫說周天境皇者,宗內連一位天人境王者都沒有,堂堂一宗掌門不過元神境,焉能與我琉璃聖地媲美?」
眾長老氣得鼻子都歪了。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但我告訴你,我玄天一脈是天帝和玄天大帝親傳,無論風雲變幻,始終屹立不倒,自我輩始正是觸底反彈,蒸蒸崛起之際,終將恢復昔日榮光!」三長老義正言辭道。
「恢復昔日榮光?」古峒冷笑:「就憑那個僥倖引動玄天無極大陣打退了御獸門的所謂聖子嗎?大話誰都會說,可又有什麼意義呢?」
「氣煞我也!」
二長老面紅耳赤的大吼一聲,走到天帝和玄天大帝的雕像前跪了下來,一臉悲愴道:「祖師當年傾心教導,又傾力扶植而起的琉璃聖地,想不到竟是一些白眼狼,可恨啊!」
「哼,百萬年來我琉璃聖地一直為玄天聖地馬首是瞻,出人出力從無怨言,萬年前玄天大帝隕落的消息傳來,若非我琉璃聖地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傾力庇佑,玄天宗早就不復存在了!」
古峒冷笑道。
「胡說!近年來我玄天宗屢受打壓,琉璃聖地何曾出力相助?」
「我玄天宗之所以能屹立不倒,依靠的是大帝所留的諸多傳承手段,乃至無數先輩強者以生命為代價換來的,琉璃聖地大言不慚,不覺得臉紅嗎?」
……
雙方各執一詞,在這祖師殿內,當著天帝和玄天大帝的雕像面前,吵的是不可開交。
段長生坐於上首,看著爭吵的眾人,一直冷眼旁觀。
歷經生死考驗,和人心險惡的他很清楚的知道,在這個實力為尊的世界裡,爭吵是沒有意義的,拳頭大就是道理。
「夠了!」
像是做出了某種重大的決定,段長生豁然起身,斷喝一聲打斷了眾人的爭吵。
「古峒師兄,本宗已經知道了琉璃聖地的意思,毀約是你們的自由,但確立聖子也是我們的自由,從此我們兩家分道揚鑣,永不相干!」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段長生早就看透了,也懶得再過多爭執。
已經有一尊聖人在暗中窺探玄天宗多時,他不想因此再和琉璃聖地交惡,實在是出於無奈的妥協。
實力不如人啊!
若玄天宗還有昔日的實力,琉璃聖地還敢這樣一副姿態嗎?
「段宗主誤會了,我琉璃聖地並沒有毀約的意思,而老夫也從未說過要毀約。」
突如其來的逆轉,使得所有人都懵了,呆呆的愣在原地看著古峒,不明所以。
「你特麼剛才逗我們玩呢不成?」
這是所有玄天宗長老,心中共同發出的怒吼。
看著莫名其妙的眾人,古峒居然又換了一副笑臉說道:「聖主大人宅心仁厚,不忍拋棄舊時盟友,所以力排眾議,決定和玄天宗再結秦晉!」
玄天宗的長老們眨了眨眼睛,確定沒有聽錯之後,一個個眼神中滿是狐疑的神色。
這個古峒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然而,段長生看著變臉比翻書還快的古峒,心中卻並不以為然。
「先是惡語譏諷,後有好言勸服,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段長生憑藉著自己多年洞察人心的經驗,立刻就警覺了起來。
果不其然,古峒接下來所說的話,就如同一記重磅炸彈,徹底炸翻了天。
「既然是我們兩家時隔萬年再結秦晉之好,那自然要好好籌備,舉行盛大的典禮,讓天下矚目,可是以玄天宗現在的條件,怕是負擔不起,所以聖主大人決定,請聖子秦昊前往琉璃聖地,擇吉日昭告天下,與聖女完婚!」
「前往琉璃聖地完婚,開什麼玩笑?」
眾長老當即就炸鍋了。
「自古以來,都是琉璃聖女嫁入我玄天宗,何曾有過這等荒唐之事!」
雖然古峒表面說得天花亂墜,但其中的深意誰聽不出來,玄天聖子前往琉璃聖地完婚,那和入贅有什麼區別。
而且,這其中還有者更加深層次的意義。
那就是,一旦如此做,兩家的關係徹底反轉,從今以後,玄天宗就要以琉璃聖地馬首是瞻了。
「豈有此理,琉璃聖地簡直是欺師滅祖,我玄天宗決不答應!」
大長老一直都是維護宗門的死忠派,此刻更是氣得渾身哆嗦,鬚髮皆張,若不是老頭子實力不如人,只怕一巴掌就要糊到古峒臉上去了。
「宗主,我玄天宗自玄天大帝創立以來,何曾向任何人或勢力低頭俯首,諂媚逢迎,這種欺師滅祖的事情,我們玄天宗就算滅亡了,也決不能做!」
「宗主,決不能答應啊!」
……
看著玄天宗眾長老,一副氣勢沖沖,急切萬分的樣子,古峒的心中卻是發出了得意的冷笑。
「聖主大人預料的果然沒錯,這些玄天宗的死忠派,本事不咋的,卻一直抱著祖宗的牌坊和驕傲不肯折腰,如此正中下懷!」
不出預料,段長生果然直接拒絕了。
「不愧是當年試劍天下的長生劍王,在聖人面前都不屈從,老夫也有些敬佩了,不過可惜還是我們聖主大人更高一籌。」
心中冷笑一聲,古峒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段宗主和諸位不必生氣,聖主大人說了,如果諸位不同意這個建議,我琉璃聖地也決不強求,還是按照以往的規矩,將聖女嫁入玄天宗……」
此話一出,玄天宗的眾長老又懵了。
「這古峒怎麼回事兒,一會強硬,一會又妥協,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大長老和二長老在私下議論,都快被古峒給繞糊塗了。
而古峒所要的正是這個結果。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一直有一道凌厲的眸子盯著他,仿佛能直達內心。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琉璃聖地真是好手段啊。」
突然,段長生開口了,淡淡的笑聲中卻充斥著一絲溫怒。
眾長老恍然大悟,琉璃聖地如此做,明顯是想以威勢懾服玄天宗,從而翻身做主人,他們差點上當。
「說吧,琉璃聖地既然如此好心肯將聖女下嫁,必然是有條件的吧?」段長生目光如電,語氣深沉道。
心思被段長生看破,古銅微微一驚,但很快又恢復了和煦的笑容。
「段宗主真是洞若觀火啊,不過我琉璃聖地並沒有什麼苛刻條件,只是想和貴宗商量一下聘禮事宜。」
「聘禮?」
眾長老再次被搞蒙了,不明白古峒為何會話鋒一轉,突然扯到聘禮事宜上。
但段長生目光銳利,心境通明,卻明白了過來。
「前面說的都是廢話,七繞八繞,所謂聘禮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深吸了一口氣,段長生注視著笑容可掬的古峒,心中一下子警惕起來:「果然還是盯上了那件東西啊!」
但眾長老不明所以,還是問了問琉璃聖地對聘禮的要求。
而古峒此刻則變得爽快起來,直言道:「按照以往的規格,玄天宗自便即可,但此次時隔萬年兩家重修秦晉,自然要重視,還請玄天宗多加一件聘禮,以示誠意。」
「只多加一件,琉璃聖地這麼好心?」眾長老都頗為意外。
但段長生的神情卻變得凝重了起來,語氣深沉道:「何物?」
「玄天秘鑰!」
古峒盯著段長生,淡然一笑道。
「玄天秘鑰?那是什麼東西?」
在場的玄天宗長老,都是玄天宗的高層人物,但他們卻從未聽說過,玄天宗內還有這種東西存在。
「玄天秘鑰,只有歷代玄天宗主掌管,所以段宗主應該很清楚吧。」古峒懷揣著雙手,看著段長生笑道。
「果然是為了那件東西。」
段長生的心中嘆息一聲,神色變得陰晴不定起來。
歷代玄天宗主保存的玄天秘鑰,十年之前就被那尊恐怖的聖人盯上了,如今琉璃聖地也是勢在必得,已經談不上什麼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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