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昆蜷縮在病床上。
猶豫了好久，他終於還是做了決定。
身體不是很靈活，所以他扶著牆往外走去。
拖著還未恢復的殘軀躲過晚班護士的視線出了大廳，大門有保安守著所以凌昆從後院一處荒廢的小門中踉蹌著摸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裡會設計一扇門，只是潛意識覺得這裡能出去就過來了。
彎彎繞繞終於出了醫院。
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夜道。
比以前熱鬧，有了路燈，開起了商業街。
但這些並不是他該注意的。
凌昆步履闌珊的走過，儘量挑著沒人的地方行走。
但即便如此還是引來不少人側目。
身上的病號服比凌昆想像中惹眼。
「年輕人，你這是？」
忽然有個面容和藹的大叔走了過來向他詢問情況。
凌昆看著他，久久才回應道：「有個地方，我想去看看。」
那大叔背後捏著手機，看著凌昆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嘆出口氣，覺得還是不報警的好。
「年輕人，想去哪？
大叔我有輛小電驢，送你一程還是沒問題的。
看你這病號服應該是市中心醫院的，幫你可以，但那這後乖乖陪大叔回去。」
凌昆沒有推辭點點頭，不止是因為沒有代步工具，還因為他不知道具體地點，只有模糊的位置。
……
「是…這嗎？」
大叔聲音有些發怵，顯然是被凌昆這大半夜來的地方嚇到了。
「孩子，要不大叔送你去青山那邊看看吧？
這大晚上的，別嚇叔啊！」
他看著面前一座陵園話都快說不利索了。
凌昆沒有理會他，而是自顧自的往裡走去。
圍牆很高，但大門處卻沒人守著，也不知是什麼原因。
鎖也沒拷撈，凌昆輕輕鬆鬆解開纏繞在上面的鎖鏈推開鐵門走了進去。
嘎吱——
鐵門打開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嚇得大叔趕緊開著小電驢又退了老遠。
冷風颯颯，凌昆穿著一身單薄的病號服卻不覺得寒冷。
他耷拉著手在黑暗中觀察著一排排的墓碑，憑藉感覺來到一個位置上。
凌昆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墓碑上貼著的照片，還有刻上的文字。
烏雲掠過圓月，月光照亮了墓碑前的一切。
凌昆的影子烙印在女孩的照片上，上面女孩的笑容似乎能溫暖人心。
他終於繃不住自己的神經癱坐在地，用盡全部力氣無聲的嘶吼著。
十指死抓著地面磨出血來，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
凌昆伸出帶血的手掌摸向墓碑，可還未觸摸到時卻忽然渾身僵硬，木訥的抬頭看著。
昏黑的夜，碑石後趴著一個渾身血淋淋的女孩。
她的身軀被碾去一半，眼神空洞，正歪著腦袋看著凌昆，臉上露出詭異的笑。
凌昆呆住了，可心裡卻沒一絲的恐懼感。
甚至從潛意識中產生了幾種能應對這種東西，甚至將她打散的怪異手勢。
是那個奇怪的夢嗎？
還是說，這才是夢呢？
那女孩忽然飄身而起，她朝凌昆張開雙臂，就那麼抱了上去。
女孩身上的血液黏糊糊的，混合著奇怪的味道，而且，身體好冰！
凌昆沒有推開她，甚至將雙手摟住她的後背。
凌昆張嘴，聲音變得沙啞。
「終於……又見到你了！」
女孩沒說話，亦或者是喉嚨被壓斷說不出話來。
她忽然張開自己的嘴，一把咬住凌昆的脖頸。
「哼~」
凌昆輕輕哼出聲來，冰冷刺骨的尖牙在他身體裡，很痛，但卻讓凌昆釋然了許多。
「如果這樣可以讓你消氣的話，那就一起走吧！」
他能感覺到女孩在吮吸著什麼，但他不可能反抗。
且不說沒有力氣，就算是有，他也不會後退半步。
感受著體內生命力極速流逝著，凌昆沒有一絲的恐懼。
「這樣…也好……」
他閉上眼，等待著自己的結局。
「師尊！」
忽然一個很模糊的聲音響起，讓凌昆睜開眼四處張望了一下。
師尊？
是喊我嗎？
凌昆狐疑了一下，緊接著又是一聲更清晰的聲響傳來。
「師尊！」
這次凌昆聽得真切，腦海中那銀髮女子的面容漸漸清晰，甚至連一眾熟悉的身影也接連出現。
這是……
記憶在恢復，是幻覺還夢已經不重要了。
凌昆想起了還有人在等著他，若他就這麼撒手而去未免也太狡猾了！
蓮辰對他幾千年的期待，慕千穎對他的愛慕，還有自己必須承擔起的責任，他還沒親手帶回真正的馨悅。
他開始反抗，掙扎著，手上結印，一抹金光落下，輕輕點在眼前女孩的眉心中。
女孩的身形在緩緩消退，她鬆開了嘴，向後退了一點。
女孩的面容已經變得和照片上的她一模一樣，還是給凌昆留下那個熟悉的笑容，隨後就化作金光消散在空中。
凌昆將頭抵住碑石，「等我！」
伴隨凌昆這句話落下，整個世界開始崩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師尊！師尊你怎麼樣了！」
慕千穎輕輕搖晃著凌昆，剛剛有一瞬間她感覺到凌昆意識差點自我消亡，這種情況修行者會出現，比走火入魔危險上數倍不止。
自我意識的消亡有時候會在悟道時入定太深表現出來，因為太專注而分不清現實與道境，從而困在自己無法突破的心結瓶頸中出不來。
而凌昆的的道境被強行開啟，顯然是晟諦想藉此殺害凌昆。
但沒想到凌昆居然渡過了，道心無垢的人有，但歷來也就出現過一位。
那位領悟起大道來簡直比和水難不了多少，而且並不是這個大陸的人。
若凌昆也能達到無垢道心，他究竟能成長到什麼地步完全就是個未知數。
可無垢道心也有缺點，慕千穎還是不喜歡凌昆變得像母親記憶里那根木頭一樣。
沒多久凌昆眼皮就動了一下，慕千穎急忙將他扶起身來。
「師尊？」
她小心翼翼的問著凌昆。
凌昆睜開眸子，看嚮慕千穎的眼神有些疲憊。
「千穎……」
聽凌昆說話的語氣慕千穎著實輕鬆不少。
還好沒變成那種除了大道外無欲無求的愣子。
凌昆目前的狀態估摸著最多達到道心通透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