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你不走我走!

2024-09-21 07:41:30 作者: 阿嘿嘿
  謝時暖和醫生交代完回到病房,鑑於廖紅娟的情緒,病房外間只留了一個護士,護士原本有餵藥的任務,但廖紅娟頑強抵抗,她無奈的望著謝時暖。

  「謝小姐,這個……」

  謝時暖接過托盤:「我來吧。」

  病房裡,廖紅娟直挺挺躺在病床上,滿臉細密的冷汗,不用想一定是哪裡在疼。

  謝時暖將托盤放在一邊,拿了條消過毒的帕子給她擦汗,廖紅娟扭頭躲了開去。

  「時暖,我以為你趕他走是想明白了,結果還是那麼沒出息,鐵了心要受他恩惠!」

  謝時暖眼睛腫著,每眨一下都是疲憊,她啞聲:「媽,有出息的做法是什麼,是不顧你的身體強行帶你離開嗎?」

  「我死也不死在沈家手上!」

  「呵。」謝時暖苦澀的一笑,「是啊,你和我爸都是好樣的,自己的命握在自己手裡,想活就活想死就死,灑脫的很,女兒算什麼?」

  她語氣很輕,輕的一出口就仿若要飄走一般,卻砸的廖紅娟鼻頭一酸,轉過臉來。

  「時暖……」

  謝時暖抹了一把眼角,沒有眼淚,她道:「你出事一躺就是五年,這些年,對著生死未卜的你,我是什麼心情,得知你醒了,又是多麼高興,你應該沒法體會,我明白。」

  「……我知道你受苦了。」

  「我沒有受苦,沈家兄弟施恩,我過得滋潤,如果你想罵我沒出息沒良心,我不反駁,但花在你身上的每一筆治療費都是我辛苦工作賺來的,你少吃一口藥,浪費的是我的錢和我的孝心,痛不到沈家身上的。」

  謝時暖端起托盤。

  「現在剛進去了一個陳石,還剩下沈德昌,他雖遭了大罪,但還算硬朗,你不活的久一點,怎麼為爸討回公道?」

  謝時暖一臉木然,話講的不疾不徐,冷靜的仿若一台機器。

  這儼然是打擊太大撐不過來硬撐的模樣,廖紅娟頓覺兜頭一盆冷水澆下,她突然意識到,真相被踢爆,固然是痛快的,但真正痛苦難過備受打擊的人,是女兒。

  「時暖,我不是真的要怪你。」她嘆,「你不知道,媽車禍前才得知這裡頭有沈德昌在搗鬼,還來不及和你講就被撞了,一躺就是五年,這幾天我漸漸恢復了記憶,想起這件事就急了,我知道你喜歡沈牧野,可他是沈德昌的兒子,兩家有血仇,時暖,我怕你一直被蒙在鼓裡。」

  廖紅娟說著抬手要安撫她,謝時暖卻起身將藥拿了過來。

  「你用心良苦,我懂,左右我已經趕他走了,媽,你消消氣,先把藥吃了好不好?」

  她動作溫柔,表情自如,令廖紅娟愈發不安。

  「好,我吃藥。」

  吃完了藥,謝時暖又叫來了護士幫廖紅娟換了一身乾淨清爽的睡衣。

  一切停當,她蒼白的臉依舊沒有任何好轉。

  這是無聲的施壓,廖紅娟感覺到了,假如她堅持,謝時暖就會一直撐著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照顧她,勸服她,直到撐不住倒下。

  廖紅娟望著天花板,長嘆一聲:「我會暫時留在這裡,你今天也夠累了,先回去歇歇吧。」

  謝時暖點頭嗯,耐著心囑咐了兩句才出門。

  病房門關上的一剎那,她再也受不住,雙腿一軟坐倒在地。

  護士驚呼著圍上來。

  「謝小姐!」

  除了護士還有保鏢,是謝時暖常見到的那幾張面孔,對著耳機就要匯報,謝時暖厲聲道:「別告訴他!」

  保鏢只得垂手。

  護士將她扶起,勸道:「謝小姐,你手腳冰涼,要不要去休息室坐一坐,喝點溫水?」

  謝時暖站定,淡淡道:「剛才的事,你們誰也不許告訴沈總。」

  護士和保鏢對望,齊聲答應。

  應是應了,但他們不會聽她的話,謝時暖心裡清楚,但無所謂了。

  她甩開他們,腳步不停的下了樓,來到前院的噴水池旁。

  已近黃昏,天邊霞光艷麗鋪灑在大地上,暈染在綠樹上,比之病房,這裡更讓人覺得溫暖。

  那暖意能讓她冰冷的手腳恢復一點力氣。

  謝時暖曬著夕陽,突地一陣噁心從胃裡翻上,她克制不住,蹲在路邊吐了起來,下午回來的匆忙,什麼也沒吃,吐不出什麼,只嘔出些酸水。


  她抱著膝蹲在路旁嘔到平復,木然的望著路旁的青草和灌木,再沒力氣起來。

  其實,這段時間,她一直有預感,沈牧野可能隱瞞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從他接到了沈敘白刻意留下的東西開始,極其偶爾的瞬間,他會露出些略帶傷感的表情,眼底會波動些她看不懂的情緒。

  如果是以前,她想,她會探究到底。

  但現在,她逃避了。

  經歷了那麼多,她不想兩人之間再有任何波瀾,寧願將頭埋進沙子裡裝鴕鳥。

  奈何,事情發生過就是發生過,真相不是她不看不聽就不存在的。

  先前陸淮南脫口而出的那句合謀,原來是真的。

  陳石是官,許多事並不方便,更別說雇兇殺人,如果沈德昌願意當一把刀,事情就好辦許多。

  沒有人會懷疑體育館一案里最大的苦主會設局坑自己。

  妙極了。

  有了沈德昌,一切想不通的地方都可以想通了,甚至,連他對她嫁入沈家那強烈到過頭的牴觸,都有了更合適的解釋。

  那天,沈牧野即刻打斷了陸淮南的話,大約是因為那時他就已經知道真相了,怕陸淮南說漏嘴。

  謝時暖慢慢回憶著,越來越多蛛絲馬跡浮現出來,母親又一次說對了,他真的把她騙到死。

  她從一開始就不看好她們,謝時暖總也不服,滿心希望著她能看到他們的婚禮,有所改觀,真心送上祝福。

  沒想到,薑還是老的辣。

  謝時暖不知是笑還是哭,但她覺得她應該是咧了咧嘴角。

  「我可真笨。」

  她拿手背抹去眼淚,赫然發現,一雙皮鞋停在了眼前。

  真是絕了。

  謝時暖苦笑,單看鞋尖她已經認出了人,可見這人對她是有多麼的刻骨銘心。

  「你怎麼還沒走?」她頭也不抬,「是笑話還沒看夠嗎?」

  沈牧野屈膝蹲了下來,輕聲問:「哪裡不舒服?要不要緊?」

  說著,他抬起手,想碰又不敢碰,糾結的停在半空。

  「不用你管!」

  謝時暖打開他的手,兀自站了起來,沈牧野曲指握拳,跟著站了起來。

  「不想我管就好好的,蹲在這裡又是哭又是吐,是想……」

  沈牧野屏氣,壓住了不好聽的話,「你不肯聽我解釋,我走不了。」

  距離他掉頭離開,至少已經兩個鐘頭。

  也就是說,他默默在外頭等了兩個鐘頭,直等到她出來。

  謝時暖別開眼:「要是我今天一晚上都不出來,你預備在這裡露營?」

  「睡車裡。」沈牧野察言觀色,小心翼翼道,「如果你覺得睡車裡不解氣,睡大街也行。」

  「沈總覺得我該感動嗎?」

  謝時暖咬唇,「你不走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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