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破門

2024-08-16 22:43:23 作者: 退戈
  第124章 破門

  賀決雲坐在警車后座,一旁的青年正粗糙地給他清洗傷口。

  他臉上有一道偏深的傷痕,鼻青臉腫的,雙手重傷,看著像個傷殘人員。

  何川舟看得直皺眉,勸道:「你先回去行不行?」

  賀決雲倔強道:「不行!」

  看他的表情恨不得要喝其血,啖其肉才能泄憤。

  「你跟上來也沒什麼用。

  去醫院吧。

  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們責任大了。」

  何川舟鄭重道,「我向你保證,一定安全把穹蒼帶回來!」

  賀決雲眼神黯然,咬了下牙,堅定道:「我要看著……是我把穹蒼給弄丟的。」

  何川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她的指揮也有原因。

  她沒想到李瞻元被逼迫到絕路之後就徹底瘋了,瘋狂到這種地步。

  頻道里不停傳來眾人的匯報聲,所有人都在馬不停蹄地搜集線索,尋找李瞻元的蹤跡,為這場時間的爭鋒搶奪寶貴的優勢。

  「穹蒼身上的定位消失了。」

  「根據車牌號已經重新追蹤到方向。」

  「無人機拍攝到了李瞻元的車。

  現在將地點發送過來。」

  「前方有車禍,正在通知交警處理。」

  「看見范淮的車了。」

  「無人機拍到了工廠的位置,李瞻元停下了。」

  「確認李瞻元的位置,已經通知救護車和消防。

  請保證各條道路交通通暢。」

  「已聯繫附近派出所,引導周圍居民進行轉移。」

  「……」

  一股隱隱的興奮與緊張,夾雜在那些冷靜的聲音里。

  最後響起了老張悔恨不已的哭腔:「我沒完成任務!」

  何川舟:「……」

  賀決雲同樣開始不正確的反省:「早知道我就應該直接跟他對撞!比性能我的車能輸嗎?

  啊?

  大不了一起翻車!」

  老張:「我就應該開槍,反正後面沒車,打歪了也能干擾一下他的行動。」

  何川舟趕緊叫停他們:「人已經差不多找到了,你給我躺下,先休息一會兒。

  別瞎鬧。」

  車輛一路疾馳,開車的警員靠著自己多年飆車的技術,火花帶閃電地瘋狂超車。

  然而在路上被一起惡意製造的車禍給阻擋了下。

  司機不走尋常路,直接從中間硬生生開了過去。

  幾分鐘後,車輛碾過一條凸起的減速帶,整個騰空起來。

  輪胎剛剛落地,又是一個急剎。

  賀決雲被晃得頭暈目眩,邊上的人已經開始紛紛解安全帶。

  「到了!定位就是這裡!」

  李瞻元那輛車頭被撞到凹陷的車停在路邊,除此之外,還有范淮的座駕。

  地方絕對沒錯了。

  一行人匆匆跑到門口,推了把鐵門。

  「這門鎖了。

  還是個自動鎖,挺新的,特意換上的。」

  「李瞻元真是屬兔子的,狡兔三窟一個沒少!」

  何川舟用腳踹了一下,未能撼動大門分毫。

  她揮了下手:「上傢伙開鎖!小劉小馬去周圍看看有沒有別的入口。

  野猴,爬頂上去查看一下情況!」

  ·

  外面是兵荒馬亂,而工廠內的三人還在對峙。

  穹蒼很平靜,哪怕心臟正如擂鼓般跳動,大腦里卻是靜如止水。

  她看著李瞻元,冷冷說了句:「你沒有退路了。」

  「我的確沒有退路了,不過我也不需要。」

  李瞻元在靠牆的一個鐵桶上坐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歪著脖子反問道,「那你們有嗎?」


  穹蒼鼻翼翕動,聞了聞,嗅到股輕微的煙火味。

  她趴下身,朝一樓看去,就見工廠深處,冉冉飄來一股白煙。

  這瘋子居然把廠子給點了!

  穹蒼深吸一口氣,但坐起身來的時候還是一貫的面無表情。

  范淮小步移動,從側面貼近,將三人的位置拉成了三角形的牽制狀態。

  李瞻元瞅了他一眼,又淡淡收回視線,似乎並沒有想抵抗的心情。

  穹蒼一手撐著護欄,譏笑道:「怎麼,死到臨頭,想給自己找個陪葬了?

  你放心,你死後不會寂寞的,有很多人還在下面等著你。」

  李瞻元頓了頓,認真地說:「我沒有殺過人。」

  一句話激怒了范淮,他猛然抬起眼,身上帶著血腥的殺氣,低沉道:「你說你沒有殺過人?

  !」

  「人都不是我殺的。」

  李瞻元攤開手,一臉無辜道,「我的手上乾乾淨淨。」

  范淮死死握緊手中的刀,胸膛不住起伏,眼前已經浮現出他將刀鋒扎進李瞻元喉嚨的畫面。

  只要那麼一刀刺下,就可以讓這個偽善又惡毒的人永遠地閉上嘴,就可以讓那些枉死的人得到一些安慰。

  喧囂的聲音迴蕩在他耳邊,范淮需要用理智才能將這個不斷翻騰的惡念壓下。

  穹蒼冷笑著道:「你要是真的乾淨,今天為什麼要把我們堵在這裡呢?」

  李瞻元仰著頭,了無生趣地說:「因為這遊戲我玩膩了。」

  「玩兒?

  呵呵……」

  穹蒼一哂,像是聽見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

  她臉上的血漬,配上她沉悶的笑聲,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有種虛幻的張狂。

  那種張狂,加劇了她眼裡的諷刺感。

  穹蒼說:「不是吧?

  你從出生起就有缺陷,喪失了男性最基礎的生理特徵,從此一生都在自卑里渡過。

  你有資格說,你是在玩兒?

  難道不是窮極一生地在遮掩自己的殘疾嗎?」

  李瞻元的眼神驟然犀利起來,朝著穹蒼刺去。

  「你是在玩別人,還是在被別人玩?」

  穹蒼越說越好笑,「變態、戀母、缺愛。

  喜歡的女人不喜歡你,重視你的母親被你所傷害,你想超越的人一輩子都壓在你的頭頂。

  你卑鄙、卑劣、卑微,還要自欺欺人地裝作一個人上人,不過就是一個喪心病狂的跳樑小丑而已。

  弄清楚了,不是你覺得玩膩了,而是你玩不下去了。」

  提起薛女士,李瞻元難得有了點失態,他抽搐著唇角的肌肉,憎恨道:「是你逼死她的!」

  「是你。」

  穹蒼抬起下巴,一字一句地說,「所有的壞事都是你做的,薛女士的打擊都是來源於你。

  你從不對自己的事情感到後悔,那就要你母親去面對自己的良知。」

  李瞻元臉色變幻不定,從憤怒、焦躁、冷眼、憎恨等種種情緒間閃過,幾乎要噴出火來,最後想起了什麼,定格在一個充滿惡意的微笑上。

  他問:「你知道你母親怎麼死的嗎?」

  穹蒼的大腦仿佛被鐵錘重重敲了一下,她目光幽深,平視著對方,沉聲道:「你殺的,薛女士告訴我了。」

  「不是,她是自殺的。」

  李瞻元笑得開懷,拖著長音,回憶似的目光亂瞥,在半空中揮舞著手臂,「我把她帶到一個,沒有人的高樓。

  她褲子上沾了奶粉,頭髮凌亂,特別狼狽。

  一看就是個瘋子。」

  穹蒼口腔乾澀,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喉嚨里傳來輕微的刺痛。

  她知道,那天她踩著凳子去夠奶粉的時候,因為沒有拿穩,將奶粉罐子給摔下來了。

  李瞻元痴痴發笑,笑了一陣,繼續道:「她說,她要去找醫生,求我放她出去。

  她很後悔,說自己不應該打你。

  看她那麼可憐,我就給了她一個建議。

  我說,『每天傍晚五點左右,會有一個管理員來大樓檢查器械和鎖門的情況,但是他不會上天台。

  你有一個辦法,可以讓自己被他發現。

  只要你的屍體被確認,警察一定會去你家裡找你的孩子,到時候你女兒就能去看醫生了。

  』。」

  范淮錯愕地看向穹蒼,後者依舊維持著自己的面具,只是垂放在兩側的手臂暴露了她內心的動盪。

  像沙漏一樣,血液不停地從心臟流出,胸口的位置快要變得空蕩蕩。

  「她真的很笨,她太笨了。

  哈哈哈——」李瞻元用手勢做了個飛翔落地的動作,而後陷入癲狂的大笑。

  「她為了救你,完全放棄了思考。

  這就是一個女人愚笨的結果。

  我一直看著她歇斯底里,從痛哭流涕,到苦苦哀求,最後徹底放棄,坐在天台邊上發呆。

  在夕陽快要落下去,天空一片通紅的時候,咻——」

  祁可敘還記得自己是一個母親的。

  把穹蒼放在比自己更重要的位置上。

  只是她已經不再熱愛生命了,她最不重視的人就是自己。

  李瞻元一直觀察著穹蒼的表情,沒能從她臉上看見哀慟還覺得失望。

  穹蒼用冰冷的聲音說道:「所以她寧願選擇死都不願意跟你在一起嗎?」

  李瞻元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眼睛裡散發著兇狠的光。

  「你給她的是兩個選擇吧?

  怎麼,她的寧死不屈傷到你的自尊心了?

  她可以為了一個瞎子陷入瘋狂,卻不肯給你一點好臉色。

  證明你在她心裡有多麼的噁心的存在。」

  穹蒼聳動著肩膀,「也是,除了你媽,還有誰能愛你?

  所以你戀母。

  你真可笑。」

  「所以,你是不是很想殺了我?」

  李瞻元張開雙手,吼道,「來啊!」

  穹蒼搖頭,看向下方已經開始卷過來的火舌,說道:「為你這種人,不值得。」

  「真的嗎?」

  李瞻元轉向范淮,低語慫恿道,「來啊,你不想殺了我嗎?

  刀就在手裡,錯過這個機會,就再也沒有了。

  你不想找我報仇嗎?」

  空氣里的溫度開始上升,火焰順著汽油迅速蔓延,濃煙飄上平台,帶著濃郁的嗆鼻的味道,讓穹蒼忍不住眼睛發酸。

  ·

  這門比預想中的難開,跟市面上的大部分鎖不一樣。

  隨車的警員也不是個專業開鎖的,他一個干刑偵口的人只是因為這點小才藝而被迫上陣。

  他被眾人盯得冷汗直流,更加不能平靜。

  而真正的專業支援,還在趕來的路上,就算速度再快,距離這個地點還有五分鐘的路程。

  爬在高牆上,從鐵窗口往裡探查情況的警員時時匯報著裡面的情形。

  「著火了。」

  「火勢蔓延過來了。

  地上被潑了汽油,按照火勢的情況……我們大概還有五分鐘到十分鐘的時間。」

  「三個人打起來了!手裡有刀!」

  賀決雲聞言急得跳了起來,身上肌肉再次開始抽痛:「誰打誰!」

  警員被他影響,跟著叫了起來:「范淮打李瞻元!」

  賀決雲頓時鬆了口氣,感覺生命力又回來了。

  何川舟看不下去,對了下時間,有限的耐心徹底告罄,叫道:「不行了,算了,直接開車撞吧!時間時間時間!」

  眾人趕忙收拾了東西,從門口清開。

  就近的青年第一時間跳上駕駛座,兩輛車一起後退,再蓄勢待發。

  ·

  工廠內,李瞻元還在不遺餘力地唆使范淮:「范淮,像個男人一點!你知道你妹妹過的是什麼生活嗎?


  你想想自己在牢里的那十年。」

  范淮渾身一顫,又被拉入那道最恐懼的深淵,他咬牙道:「閉嘴。」

  李瞻元:「我一說有證據,那個女人就像條狗一樣跪在我面前……」

  范淮不能再聽,嘶吼道:「我叫你閉嘴!」

  「我手上乾乾淨淨,沒殺過一個人,但是她不一樣,她真的殺了他們。」

  李瞻元遺憾道,「我都做到都這樣了,你還是那麼沒出息。」

  他話音未落,范淮已經握著帶寒光的刀沖了過去。

  穹蒼顫聲叫道:「范淮!」

  「對,對!」

  李瞻元被他壓在地上,絲毫沒有生命被威脅的恐怖,反而極度亢奮道,「殺了我!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范淮的刀尖離李瞻元的脖子只剩一指遠,方才幻想了無數次的場景得以實現。

  他的血液在瘋狂叫囂,那是一種壓抑許久後,終於被解放的快樂。

  幾道聲音在他腦海中不斷盤旋,占據他的腦海:

  ——刺下去!他就解脫了!

  ——這樣的人死有餘辜!

  ——如果不是為了報仇,他活到現在是為了什麼?

  然而他的手腕上還有一雙瘦弱的手,白到近乎透明的手背上青筋根根外突,硬生生的拽住他,扼制住他的殺意。

  范淮轉過臉,眼底是一片猩紅,無聲地發出自己的質問——不恨他嗎?

  不想殺了他嗎?

  他們兩個人的人生,再沒有重來的機會,全被這人輕描淡寫地給摧毀了。

  就是這種東西!

  穹蒼放緩呼吸,努力平和地道:「他就是一個不敢自殺的懦夫,他只是想把你拖下水。」

  刀身壓到李瞻元的脖子上,切進皮膚,流出一道血液。

  傷口讓李瞻元更加興奮起來,他開始瘋言瘋語起來: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選中你嗎?

  純粹只是因為我看不順眼。

  那不過是我無聊時的小遊戲!」

  「嘭——」

  入口處傳來一陣震天的響聲,應該是有人在試圖破門。

  穹蒼這才注意到,已經有人來了。

  他們這一下的動靜,讓范淮有了片刻的分神。

  李瞻元噁心地笑道:「我跟范安的丈夫關係很好,你知道嗎?」

  范淮眼中閃過決絕,手上懸而不決的刀鋒,再次往前逼近了一點。

  「范淮……」穹蒼兩手顫抖,根本敵不過他的力量。

  她啞聲道:「江凌臨終前,給我打過一個電話。

  她對我說,她不應該請求我做你的老師……」

  范淮怔了下。

  江凌的聲音永遠是柔和而輕緩的,那一天,她在對面,用緩慢的語速,跟穹蒼傾訴道:「對不起啊,穹蒼老師,跟范淮扯上關係,也給你帶來了那麼多的麻煩。」

  穹蒼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江凌自言自語似地說道:「真的,我相信我兒子是一個好人,但是,不是所有的真相都可以被世人承認的,堅持了那麼多年,其實是我自己累了。

  我以為做好最壞的打算,我們一家人還可以從傷痛中重新開始,但是我現在發現我錯了。

  「我不應該叫他們那麼堅強,不應該不給他們希望,不應該讓他們按住自己的嘴,說不出話來。

  我沒有做好一個母親,沒有保護好兒子,也沒有保護好女兒。

  我太軟弱了。」

  最後,江凌如釋重負般地吐出口氣,用極其堅定的語氣,第一次在穹蒼面前說:「范淮是無辜的。

  他是無辜的。」

  穹蒼哽咽道:「你以為她為什麼自殺?

  因為她想告訴所有人你是清白的!她想告訴所有人你們過得好難,你們已經走投無路了,她在懇求他們放過你。

  她沒有別的證明方法。

  范淮……江凌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穹蒼沙啞道:「為了這種人……不值得的。」

  范淮嘴唇顫抖,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頃刻打濕了他的臉龐。

  他想起江凌的臉、江凌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突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氣,慢慢收回自己的手。

  所有的愧疚和不安,都不知道該傾倒往什麼地方。

  這一刻,范淮迷惘,什麼樣才能叫好好活著。

  李瞻元見此情景,不滿地咋舌一聲,曲起膝蓋朝范淮的腹部頂去,在范淮弓起身體的時候,一腳踹在他的腹部,將他踢遠出去。

  穹蒼下意識地去查看,脖子猝不及防的被李瞻元從後方勒住。

  劇痛襲來,穹蒼徹底無法呼吸,她臉色漲紅,掰著李瞻元的手臂,用指甲抓撓,試圖讓他鬆手。

  而李瞻元以想擰斷穹蒼脖子的力道,牢牢將她禁錮在身前。

  穹蒼腳下用力踩蹬,帶著李瞻元不停後退。

  李瞻元被賀決雲打過一頓,力氣已無法維繫,腳步趔趄地後退,根本站不穩。

  兩人在平台上東倒西歪地亂撞,最後碰倒了擺在邊緣處的汽油桶。

  汽油灑在二人身上,濃重的臭味溢滿他們的鼻腔。

  李瞻元被壓在下面,眼睛被徹底糊住。

  他痛苦地叫了一聲,閉緊眼皮,卻還是不肯鬆手。

  范淮爬起來,跟他們糾纏在一起,三人跌跌撞撞,沖向了欄杆。

  李瞻元看不清,一直到腰身撞上護欄,才清楚自己的位置。

  穹蒼一見到頭,深深看了范淮一眼,沒有停住趨勢,也沒有開口叮囑,猛力朝外,帶著來不及鬆手的李瞻元一起翻了出去。

  范淮被她的舉動嚇得驚慌失色,千鈞一髮之際,抓住了穹蒼伸出的手,將她吊在半空。

  李瞻元則直接摔到了一樓。

  一層的火已經燒過來,卷著汽油,飛速覆蓋到李瞻元的身上,將他裹成一個火球。

  李瞻元當即傳來聲聲悽厲的慘叫,他瘋狂地在地上打滾。

  然而現場的一切都是他布置的,沒有任何能滅火的工具。

  他起身朝著門口的方向跑了一段,隨即又因為疼痛而倒下,嘴裡尖銳地喊叫。

  「啊——救我!救我!」

  在真正面臨這種生不如死的痛苦時,他失去了所有的體面。

  原來也不過就是個脆弱的小人物。

  穹蒼冷眼看著李瞻元在生死間掙扎,不知該報以什麼樣的心態,范淮卻根本無暇分心,只顧抓住她的手腕,

  穹蒼身上也被汽油潑了一道,那滑溜溜的液體布滿她的手臂,無論范淮用多大的勁,都無法將她拽上平台,反而看著她不斷下滑。

  如果就這麼摔下去,她的結果跟李瞻元沒有兩樣。

  「穹蒼!」

  范淮憋住一口氣,臉色轉向深紅。

  穹蒼仰著頭與他對視,二人能看見彼此眼中的火光。

  一滴汗落到穹蒼臉上,又墜了下去,迅速化作白霧消失在火焰中。

  「別鬆手!求你……」

  穹蒼反手抓著他。

  那手心的液體,已經不知道是汗還是汽油。

  當范淮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門口傳來一聲巨響。

  在汽車多次的猛烈撞擊下,前方的大門終於轟然倒塌。

  何川舟等人迎著火勢,跟披著金光羽衣的英雄一樣,朝他們衝來。

  「滅火!把人搬出去!」

  幾位警察拿著車上用的小型滅火器,朝李瞻元身上猛噴。

  另外幾人來到穹蒼的下方,一起拉扯著條毯子,叫道:「跳下來,我們接著!快!」

  穹蒼笑了笑,嘴唇張合,朝他說出一句話。

  范淮閉上眼睛,鬆開了手。

  淚水倒流下去。

  「有汽油有汽油!快往穹蒼身上噴!」

  「范淮,跳——!」

  「消防來了!快讓開!」

  「范淮接到了!所有人往外撤!」

  視線里是一片熊熊燃燒的火紅。

  ——我們的世界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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